“圣上不必多言,我剑宗的弟子若是一心想要上战场杀敌,我自然不会阻拦,若是他们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寒晔放下医书,从药柜里取出一些药材,着手研究新的方子,他身上的寒气必须尽管驱散,不然只怕身子会越来越不济,她若归来,他又怎能护她一辈子。
武帝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多言,他随意翻了翻他桌上的医书,记下几味他所需要的珍稀药材,便下了山去。
剑宗的选将大会,定于腊月初八,也就是七日后,慕白山的意思,是趁早把这事给解决了,也好让被选中的弟子回家好好过个年,来年入朝为将,便是身在朝中不由己,他日一朝上了战场,是生是死,皆是变数。
腊月初七之日正好又下了一场大雪,寒晔一早便在石台子上划下了一道新的划痕,他抚摸着这些已经看不清的划痕,望了望山脚下的路,有些落寞。今日他要下山了,去看看这场选将大会,顺便帮他的如儿想个法子,让月公主放弃征战的念头,安心地回到宫里头去。
“宗主,圣上和长老们都已经到了,就差您了。”守山弟子递来披风,他的任务虽说是守山,可这一年,多半都是在云鹰峰上做一些杂役的活儿,宗主大人虽英明神武,可照顾起自己来,总是有些……不让人放心……
宗主大人时常到了吃饭的时辰还在看书,饭菜凉了才想起来,照顾宗主,已经成了他的任务,他也不觉得照顾宗主有什么不好。记得刚入门的时候,师兄说过,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能成为像他那样的人,他虽没有雄心壮志,可也想要成为宗主这样的英雄。
可这一年下来,宗主连自己叫什么都没问过,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寒晔披上披风,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走吧。”
“宗主,弟子叫赵柳。”守山弟子觉得,宗主方才这一眼,定是想叫他的名字,又不知道他叫什么,便自己说了出来。
寒晔点了点头,道:“好,赵柳,我们下山。”
赵柳兴冲冲地跟了上去,做宗主的小跟班,也不错。
宗主祠的正殿内,长老们已经坐成了一排,参选的弟子们也已经准备好,武帝端坐于正殿前,示意他上前与他一同坐到上座。
待寒晔落了座,这场选将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首先站上对垒台的,是慕长老座下第二代弟子,也就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座下第一亲传弟子,与他对阵的,是另外一位长老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二人皆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交手数十回合后,依然不分胜负。
武帝让身边的随从副将宣他二人上前说话。
正过招到兴头上的两名弟子,本以为这场对战定要拼出个胜负不可,却被武帝喊去问话,都有些摸不着头绪。
武帝道:“孤前些日子与你们的宗主商量过朝廷选将一事,孤答应他,若非自愿,绝不勉强任何一名剑宗弟子,那孤便问你们,你二人是为何要参加今日的选将大会?”
“回圣上,我二人愿以一己之力报效大宁。”
“回圣上,我大宁多少将士死于西域士兵之手,我要为他们报仇!”
武帝点头:“好,下一组!”
整个选将大会持续整整一日,并没有任何一组死拼到底,武帝的意思是,战场不比江湖高手切磋功夫,功夫再好,双拳也敌不过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作为将领,杀敌的热血和调兵遣将的本领也一样重要。
一日下来,参加选将大会的所有弟子都顺利地过了关,其中包括左长老的弟子齐萧,还有他的亲传弟子,当朝的月公主瑾月。
待一众人离开后,殿前只剩下寒晔与武帝二人,寒晔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来打消月公主上战场的念头?”
武帝爽朗一笑:“月公主?那丫头好歹也是你的亲妹妹,千如十几年的侄女,岂能让我一个人想法子?”
寒晔摇头:“从我被送出皇宫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宫中之人,既不是宫中之人,又何来月公主这个妹妹?”
“你可真是犟脾气。”武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日后的兵法比试再会,月儿的事,我会想法子。”
寒晔笑道:“既然你有主张,那便……不送。”
武帝走后,众长老才重新回到殿前,开始商讨三日后的兵法比试的试题,剑宗的弟子虽入门便被要求学习兵法,但毫无实战经历,纸上谈兵是远远不够的,若真要带兵上战场,只怕火候差得并不是一点点。
“有劳长老们。”寒晔说罢,欲回云鹰峰去,才一打开门,便撞到了惊恐未定的月儿。
月儿正与齐萧一同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门一打开,她猝不及防地跌了进去,险些摔个人仰马翻,好在被齐萧及时拉拄。
寒晔并未开口,几位长老便开始斥责齐萧,作为左长老座下的亲传大弟子,怎能这样胡来。齐萧也不知为何,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骗来偷听三日后的试题,这样胜之不武的荒唐举动,他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妥,便跪下认了错。
月儿生怕自家师傅被长老们迁怒,主动挡在了齐萧面前,也认了错:“长老们千万不要怪罪师傅,都是我的主意,是我不顾师傅反对,硬要跑来偷听的,师傅是担心我,才跟来的。”
其中一位长老道:“教不严,师之过,即便不是齐萧的意思,也是他的错。”
齐萧见月儿又想挡在前头,便将她拉住,再一次认错:“一切皆是弟子的错,请长老责罚!”
“都是弟子的错,与师傅无关!”月儿还是争着受罚。
众长老一看他二人师徒情深,面上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既然都认了错,他们也不想再追究。
可是寒晔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他对齐萧道:“偷听试题一事,并非小事,你二人取消三日后的比赛资格。”
齐萧对这比试意志不是很在意,好男儿志在四方,若要报效大宁,也不是只有选将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