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寒晔方才离开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爹娘是不会让你走的,况且,他也许是被风无麟缠住,暂时脱不了身,你这一去,便是自投罗网。”胤将军将剑横在千如跟前,府上的护卫立刻将她团团围住。
千如一掌推开了胤将军的剑,她也想自欺欺人,可她做不到,她退后几步,跃过护卫,直奔城外,她虽然内力差了许多,但是要甩开身后的人,她还是能够办到的。
只是要去神风门就必须有马,她出来时身无分文,正好前头客栈门口有人在解马绳,她从发间拔下出嫁时胤夫人专门找来能工巧匠给她打的这支翡翠银簪,她夺了马绳,将簪子扔到那人怀里,便立刻朝城门疾奔而去。
她从来没有干过这等抢人马匹之事,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人张牙舞爪地在街边骂了一阵,便消停了,有识货的路人告知,她扔来的这支簪子足够买十匹上好的骏马,也算对得住他了。
“小如!快停下!”胤将军带着胤府男眷和护卫追至城门,守城的将士一看护国将军亲自来追人,便欲将千如拦下。
千如侧身从一名守城士兵手中夺下大刀,一挥刀,将拦在她面前的长枪挑走。
胤将军在后头喊道:“赶紧关城门!别让她出城!”
可那几个士兵一看是胤府的六小姐,当朝的郡主,怎么敢上前拦她?无奈胤将军有命,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举起长枪,千如不想伤他们,可他们都像不要命一样来拦她,她只好挥刀将他们击退,并没有伤他们性命。
“若是让胤将军出城送死,小心圣上要了你们的命!”千如冲他们低吼。
仅是与他们交手的间隙,胤将军已经追到身后,却被守城士兵拦了下来,大宁的官兵,谁人不知胤将军威武,一听郡主说出城便是去送命,自然拼了命也要将他拦下。
千如翻身下了马,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爹,今日你是拦不住我的,若是我回不来,请帮我带大孩子,无论如何,我不会让风无麟伤害你们,女儿不孝!”
说罢,千如翻身上马,一路策马疾奔,离神风门越近,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直到漫天火光几乎灼伤她的眼,她连欺骗自己的勇气都不再有半分,她双腿一蹬,让马儿跑得更快些,越是逼近神风门,越是能闻到空中的血腥气。
等她靠近神风门后院时,听到女子惨烈的尖叫声,她下了马循声走去,竟在墙角处看到了紫衣的身影,她捂着胸口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得厉害。
“你觉得滋味如何?”风无麟的笑声,让眼前的画面更加恐怖几分,他弯下腰,捏起紫衣的下颚,紫衣这一抬头,吓得千如险些叫出声来,她半张脸被烧得血肉模糊,胸口嵌着百骨钉,嘴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千如突然明白,风无麟是在替小风报仇。
只见风无麟又笑道:“你做那些偷鸡摸狗的蠢事,不就是想引起我万毒教和大宁各派的厮杀么?杀了神风门的老秃驴也是为了引我出来吧?你……难道就这么怕我?”
紫衣的双手颤抖起来,她的命,此时弱得如同蚕翼,只要风无麟指间稍一用力,她便会粉碎。
“我……我……”紫衣掰着风无麟的双手,似乎想要说话。
风无麟松了松,问她:“还有什么话想说?”
紫衣咳了几声,道:“教主英明,多谢教主替我报仇,让寒晔不得好死!”
风无麟眉头一紧,她此时这般说,必定是在使计,他回头一看,果真,她来了。
千如见自己行踪暴露,索性走到他们跟前,她直勾勾地盯着风无麟,一字一句地问:“我师兄在哪里?”
风无麟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拉,强迫她紧贴着自己,她从前说他像个魔鬼,那么现在,他真是成了一个魔鬼,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可她看上去并不满意,他耸了耸肩,道:“方才那个贱人不是已经说了?你师兄已经死了。”
“好,那我去陪他。”千如抽出腰间的匕首,扎向自己的心口。
风无麟一惊,伸手便握住她匕首的刀刃,血从指缝中流下,他却丝毫未觉得疼痛,只狠狠地瞧着她。
千如卯足全身的力气,将匕首往心口插。
“寒晔没有死。”风无麟松了口,他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不知是在笑她痴情,还是在笑自己愚蠢,“就算没有死,他也只剩一口气,你也许不知道,忘情蛊施蛊之人命悬一线时,受蛊之人便能感同身受,直到施蛊之人毙命,忘情蛊才会失效,这会儿,你的师兄也不知在哪里苟延残喘。”
千如松开了手,风无麟将匕首随手一扔,从衣袍上撕下布条子,气定神闲地往手上缠,见她转身要走,他便在紫衣身上刺了一剑,她每走一步,他就刺下一剑。
紫衣这时却狂笑起来:“不能同甘,共苦也一样,我总算与寒晔感受到了一样的痛,也算不枉此生了。”
见千如头也不回地走,风无麟抽出刺进紫衣肩胛骨的剑,疾步走向她,他将剑横在她的面前:“你若是肯跟我走,我答应你从此不再踏入大宁半步,也不再杀一个人。”
千如摇了摇头,紧紧地闭起了双眼:“我不会跟你走,你杀了我吧。”
“那我先杀了你,再杀寒晔,然后杀光胤府和剑宗所有人!”风无麟气极,横在她身前的剑移到了脖颈处,千如只觉得一阵刺痛袭来,脖子被划破,剑锋正一点一点割破她的皮肉,风无麟这回是真的要她死。
她抽出藏在腰间的另一把匕首,用力往他腰上刺去,风无麟正在杀与不杀她之间犹豫,没有料到她会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对他动手,他用内力一震,插进腰间的匕首入不得半分,也全然拔不出来。
千如暗道一声不好,颈间越来越冰凉,刀锋已经嵌入皮肉,血顺着脖颈落下,她绝望地闭起双眸。
“住手!”一道苍白而无力的声音,让风无麟停下了手,他松开了手中的剑,一手仍旧紧紧地握着千如的腰身。
千如睁眼一看,寒晔以剑支地,身上并未看到伤口,脸色却不比紫衣好多少。
“你可别这么快就死,不然可就看不到他们在我手里怎么不得好死了。”风无麟回头瞧着紫衣,面上的冰冷如同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紫衣已然说不出一句话,她倒在血泊里,冷眼看着他们三人,她多想他们全都死在这里。
“等我先杀了寒晔,你就只能是我的了。”风无麟一步一步走向千如,他面色苍白,眸中的红光仿佛要冲破眼眸,直接将人杀于无形。他所望向之处,一片寂寥,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随手捻起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拌向寒晔,“你瞧你的师兄,他现在这副模样,恐怕连我一掌都受不住,怎么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我就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