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寒晔却将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赵神医听,千如知道,赵神医于他们而言,有救命之恩,不论记不记得以往的事,寒晔都当他为忘年挚交,他应当是不想隐瞒着他。
赵神医一听,夺门而出,追随着紫衣方才消失的地方追了出去,寒晔不放心,让千如守着孩子,自己便也追了出去。
千如想起风无麟说过,紫衣的命,他定会回来取的,赵神医八成是想等风无麟现身,可他却不知,风无麟已经入了魔,再现身,只怕是大开杀界。
这头担心着他二人的安危,那头孩子们又哭了起来,千如只好抱着他们哄,一边一个。
算算这是两个孩子也是头一回待在一处,小寒晔抓着娘亲的衣襟笑了起来,小若雪还是那样生性淡然,咬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她的亲哥哥。
儿女在怀,千如心下一片柔软,分别在他们脸上亲了几下,小寒晔笑得更欢了,可小若雪却一脸嫌弃地哭了起来,她的哭声简直震天响,不多时,府中上下的人,全部跑了过来。
胤夫人让千歌将两个孩子都抱走,小若雪到了千歌的怀里,渐渐不哭了,可小寒潮却不依,离开了千如的怀抱,就换他哭了起来。
千如将儿子抱了回来,她很欣慰,未能亲自带他们,在女儿不待见她的时候,至少还有儿子愿意和她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百里无忧将小风的尸首安葬后,回到了胤府,他匆匆吃了些东西,得知千如还在房里,便想着去换她,都到这个时候了,多少都得吃一点,不然怎么有力气应付风无麟。
可是小寒潮连他都不让抱,一直粘着千如,只要一离开她的怀里,就哭个不停,百里无忧无奈,只好把饭菜端到房里。
“赵大哥和寒晔怎的不在?是不是风无麟又出现了?”百里无忧方才便觉得奇怪,若不是十万火急,寒晔此时怎会单独将妻儿留在府中?
千如又同百里无忧说了一遍风无麟的身世,他倒是听得仔细,听罢后道:“待风无麟之事过去后,我定要好好替这沐翩然写一部话本子,如此凄惨绝美的爱情故事,必定能红遍整个帝都,也好将我的那些仰慕者重新笼络回来,说来,我停笔太久,竟不知能否将这段爱情写得可歌可泣。”
“哥,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千如放下筷子,心里挂着寒晔,她实在无心再吃。
百里无忧一看这盘中的菜几乎未动,便皱眉:“小如,等这事解决了,你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难道不想把命留到儿孙满堂?”
千如疑惑,便问道:“我怎么就不想把命留到儿孙满堂了?”
“你就吃这么些,不饿死才怪呢!”百里无忧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她嘴边,“来,张嘴,吃肉长力气,寒晔不在,我功夫根本不敌风无麟,若是他寻到胤府来,我缠住他,好歹你也得有力气逃啊。”
“哥……”千如听他这般玩世不恭地将眼下的危急道了出来,又说大难临头他来挡,让她跑,她这心里真的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百里无忧拍了拍她的脑袋:“来,听话,快吃。”
千如咬下整块红烧肉,怀里的小寒潮闻到了肉香,见娘亲大口地吃着,他张牙舞爪地扑向桌上的那碟肉,百里无忧用筷子沾了些肉汁,让他抿了抿,道:“好孩子,你还不能吃肉,等你长大些,长了牙,舅舅每日都给你做肉吃。”
孩子好想听懂了,咿咿呀呀地笑了起来。
“可别把孩子喂成胖子啊,将来怎么练剑?怎么掌管剑宗?怎么娶媳妇儿?”千如见小寒潮抿着筷子上的肉汁,笑得眉眼弯弯,她便也跟着高兴。
“就凭家世,我们的小寒潮就不会娶不到媳妇儿,这剑不练也罢,剑宗不要也罢。”百里无忧让丫环将饭菜端了出去,他自己则取了本书,在窗前的软塌上一坐,说要守着她和孩子,直到寒晔回来。
千如将小寒潮放到摇篮里,一下一下地推着,很快就把孩子哄睡着了。
百里无忧手中虽执着书,眼神却落在了千如温柔的面庞上,曾几何时,他还因为她而乱了心绪,总不知道对她是哪一种感情,如今倒是很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守着她,就算守一辈子也无人敢说一句。
“赶紧睡吧,有我在,别怕。”眼瞧着时辰届不早了,百里无忧收起了手中的书,替她掖好背角,吹熄了灯。
千如合衣躺在床上,只得闭目养着神,寒晔未归,她怎能安心睡去?
也不知在煎熬中躺了多久,门被狠狠地推开,千如被吓得坐了起来,百里无忧也以为有人闯入,可定睛一看,竟是寒晔扶着受伤的赵神医归来。
百里无忧连忙关上了门,点起了油灯,一看到赵神医胸口的血窟窿,他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千如正想要去打盆热水,遥寒晔按住,他柔声道:“我去。”
“好。”千如点了点头,也不坚持。
寒晔打来水时,千如已经帮着百里无忧将赵神医扶到了床上,百里无忧虽熟读医书,却毫无治疗的经验,看着伤口迟迟不敢下手。
“箱子里……有……有药……针……针线……”说罢,赵神医痛得晕了过去。
百里无忧从他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找出金疮药,伤口实在太大,他明白他所说的针线,必定是让他将伤口缝起来,可他并未缝过伤口,着实心虚。
寒晔抢在百里无忧前头拿起针线,将针在火上烤了烤,果断地扎进赵神医的皮肉里,扎眼的功夫,便将线抽了出来。赵神医年事已高,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即使陷入昏迷,依然疼得满头大汗。
足足缝了七针之后,从血窟窿里涌出的鲜血才被止住,寒晔往伤口上撒了些金疮药,才让百里无忧替他包扎起来。
寒晔走到一旁,掀起衣袖,在自己的臂上也撒了些药,然后用布条缠了起来,千如这才发现,原来他衣袖上的血并不是赵神医的,而是他自己的。
“师兄,你们见到风无麟了?”千如接过布条,细心地缠着一圈又一圈。
等千如包扎好,寒晔扭了扭手腕,伤不重,并没有伤到筋骨,他望着她道:“见着了,他已经入魔,听不得任何人的话,赵神医的伤,便是他夺回玉坠时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