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如回身,鲜血溅了她一脸,梵音手起刀落,那些全部死于他的剑下,他跨上马车,将小麟从车内拖了出来。
小麟被重重地摔到地上,她吃痛地睁开双眸,看了一眼梵音,又看了看四周,她知道梵音打算要千如的性命,便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梵音握剑的手,道:“国师,你说过会把她的命留给我的,让我来。”
梵音笑了笑,眸光似乎也透着血色,让她先将手松开。
小麟以为他要将剑交给自己,便听话地松开了手,可下一瞬,剑并未到她的手上,而是贯穿了她的小腹,而梵音嗜血的面容近在咫尺。
千如一惊,跳下马车,一掌将梵音推开,长剑离身,小麟捂着小腹,在她的怀里渐渐下滑,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梵音,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当真觉得我会成全你?你可是风无麟的人啊,你的主人,便是我的仇人,你说,我怎么会成全你?”梵音从腰间取出帕子,将自己的软剑一寸一寸地擦拭干净,仿佛方才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韵事。
小麟咬牙切齿地瞪着梵音:“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
梵音将剑系回腰间,道:“你错了,我是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若不是我,你能活到现在?”
小麟怒极,甩开千如的手,从她怀里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梵音,吼道:“我要杀了你!”
梵音一脸厌恶地退了几步,她还未近他身,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千如抱着小麟的尸首,久久不能平复,仿佛痛失亲人一般,心口痛得厉害。
梵音却道:“事到如今,你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这些人可都是因你而死啊,你若是不逃婚,我罗刹又何必去与西域结盟?后面的所有事,自然也不会发生,你说,你是不是始作俑者?”
千如苦笑:“西域狼子野心,人尽皆知,你罗刹亦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墙头草罢了,我若不逃婚,西域便能安分守己?罗刹也会永远归顺我大宁?梵音,我虽不聪明,可我也不傻,你们来求亲前,就已经与西域私下勾结了,即便我嫁到罗刹,亦不能保证你们永无二心,自古以来,和亲公主,都不过是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既然你看得如此通透,那便安心地上路吧,早死晚死,于你这个和亲公主而言,都一样。”梵音摸着腰间的软剑,似乎在想着什么,又改变了注意,拿出一个瓷瓶,道,“我本想将你千刀万剐,可我怕三哥酒泉之下见着你惨死的模样,会不高兴,他可是等你很久了,千刀还是万剐,应当由他来动手。”
千如知道,那瓶中必定是毒药,而且剧毒无比,梵音是知道她有萝蔓草护身,寻常毒药要不了她的命。
这时,她想起那日三姐夫曾给她一瓶解药,或许会有用,她将瓶子掩于身后,待梵音强行将毒药灌入她口中后,她掩面将解药服下,两股药力在体内乱窜,五脏六腑一时间仿佛就要裂开一般。
“这药可不惧怕你萝蔓药的药性,反倒会让你痛得久一些,这一回,你便逃不过一死,和亲公主死于途中,这回,我倒要瞧瞧,由谁先发难,西域那老家伙还真心为韵蝶是我派出的杀手,会替他的公主要了武帝的命,真是笑话。”梵音说罢,便跨上马车,半卧在车里,道,“我先歇一会儿,傍晚自会出来替你收尸。”
千如真的很疼,可当年蜂毒她都能忍过去,这又算得了什么?待马车中静了下来,她双臂使力,一步一步往林中爬去,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死,她的师兄还在等她,她的孩子和家人也在等着她。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千如心想:坏了,这马蹄声如此急促,必定会惊醒梵音,到时不仅她要死在这里,那些策马而来的人,亦会丧命,梵音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看到这一幕,还能活着离开。
她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次一次摔到在地上,那马蹄声愈来愈近,近到不要贴着地都能听到声响,梵音果真从车里跨了下来,信步走到她跟前,道:“你可真是幸运,死到临头,还有不少人来给你陪葬。”
千如不愿牵连无辜的人,便道:“我的命已经在你手上,那些人并没有欠你什么,不要再造杀孽。”
“别把你用来对付风无麟的那套用在我身上,那个蠢货为了你,把命都搭上了,可真是不值当。”梵音摸着腰间的蛇形软剑,像是做好准备,再上演一场杀戮。
马蹄声渐近,梵音早已准备好,千如仍旧卧在黄土之上,体内的疼痛感仿佛少了些许,体力正在一点点恢复,梵音并不知道,所以她决定,静观其变。
来人约莫有一百人,这般铿锵的马蹄声,绝不会是寻常百姓,倒像是战马,待他们走近后,千如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小姨!”
她抬起头来,居然是月儿!
“赶紧走!走啊!”千如挣扎着支起身子,奋力地喊,可月儿根本不听,策马直奔向她。
月儿跃下马,直奔向千如,将她扶到自己怀中,眼眶一红,嚎啕大哭起来。
千如使劲推开她:“你赶紧走,别管我,和亲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梵音会杀了你们。”
月儿摇头,又一次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姨,要走我们一起走,小姨夫很快就到,你放心啊,梵音动不了我们的。”
千如望见月儿身后的齐萧,便冲吼道:“快带月儿走啊!”
齐萧已拔出佩剑,直指梵音。
梵音却笑了起来,斜眸道:“就凭你们?也拦得住我?”
“梵音,你莫要太狂妄,我剑宗门人正在赶来,到时你便是插翅也难飞了。”齐萧到底是左长老座下大弟子,又一心护月儿,即便面对的是梵音,也绝不输势。
梵音笑意更盛,摩挲着下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许久才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寒晔此时应该在去往大宁的另一条路上,怪就怪他运气不好,无缘解救他心爱的妻子,而你们,都下黄泉去陪我父兄吧。”
说话时,梵音已经将软剑架在了一名御林军将士的脖子上,手一划,那人便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