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雀说她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想要害和亲公主之人,反倒在进了帝都城之后,百姓一路相迎,街旁张灯结彩,好不热闹。0灵雀从未离开过西域,顶多也就是随公主前往各地的行宫小住,根本不曾见过大宁所谓的十里红妆,她说,此番经历了一回,即便此生不嫁,亦是无憾了。
千如不知百姓为何会一路相迎,不应当是恨透了她这个引起战火的妖女吗?可她着实不愿意再去想这些,她心里头乱得很,兴许自己此生终究是注定要被困在这皇宫中了,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她终究是个凡夫俗子,怎能与天斗?
灵雀说到兴头上,一时间竟忘了千如并不想要这场十里红妆,发现是自己话多了,便蹲在千如跟前,小心地问道:“公主,奴婢虽然不曾喜欢过谁,可是奴婢知道,若是公主不将那人忘了,此生定然不会幸福,圣上对公主应当是上心的,才会为了公主不惜与我西域兵戎相见,公主何不……”
“娘娘,圣上有旨,请娘娘去金阳殿用膳。”
灵雀话未说完,宫女便进屋传达了武帝之意,千如不想听灵雀说那些,正好让她闭了嘴,耳根子也好清净一会儿。
灵雀见千如并没有想答应,便笑着朝宫女说:“有劳两位姐姐。”
那两名宫女,是武帝指给千如的,她二人一见公主的随身侍女到了,便欣然站到外头侯着。
千如往塌上一卧:“替我回了吧,我不想去。”
灵雀想着,如今她二人应当算是寄人篱下,若是惹到这大宁的圣上,便是要客死他乡的,她劝道:“公主,我们还是去吧,武帝看上去,不太好惹,今日这宴席,应当是为你接风的,不去,怕是不好吧。”
“大不了一死。”千如双目一闭,不再多言。
灵雀一听,吓得跪倒在地,连声说着“公主,使不得。”
千如不再言语,有什么使不得的?大不了治她个大不敬,再以她为由去攻打西域,且不说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西域公主,就算是真的,武帝也并不是不曾做过那样的事,莲妃尸骨未寒,他便能以和亲为由,去攻打西域,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灵雀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公主,我们还是去吧,不然圣上定然会怪罪,听说大宁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不在少数,若是有人趁机煽风点火,我们往后这日子便不好过了。”
千如冷道:“死都不怕了,我还怕这些?”
灵雀不再多说,公主从来都是这副性子,她虽说记不得前尘往事了,可倔起来,谁劝都没有用,于是她也只好默默地她掖好被子,若是圣上来了,便说公主身子不适吧。
昨日夜里一直胡思乱想,一宿未睡,这会儿虽是晌午,千如却睡了过去,可她睡得并不太久,便被武帝从塌上拉了起来,他眉目阴沉,瞧着她,仿佛要将她凌迟一般。
千如笑了笑,道:“圣上可是要下旨处死我?”
武帝扼住她的手腕,怒道:“你知道寒晔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千如道:“我怎会不知,是被你的母后害死的,我师兄不与你计较,当你是兄弟,你却这样对他,这样对他的夫人?”
“我再提醒你一回,你与寒晔从砦再无半点关系,你只能是我的爱妃,是大宁的贵妃!”武帝将她推到塌上,欺身而上,双唇不由分说地压住她柔软的唇瓣。
千如无法动弹,灵雀亦不敢上前,他是王,她是妃,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自家公主偏生要违抗圣命。灵雀听说,大宁有个冷宫,如同地牢一般,到那里的妃子,此生便失了自由,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害怕,怕圣上一不高兴,会将公主打入冷宫,就和莲公主一样。
“公主……”灵雀还是开了口,本是想劝公主,却不想,武帝低吼一声,“滚!”
她虽担心公主,却又不得不退了出去,她守在门口,来回踱步,终是不安。
千如想要运功,却依旧提不上半分气力,武帝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眸中似有一瞬柔情闪过,“你中的并非只是迷药,是驱功散,你既已回到我身边,便不再需要这一身功夫,这里很安全,我会护你一生。”
“驱功散?”千如一惊,为将她囚禁在宫中,他竟废了她的功夫!
武帝将她额边的以丝拢到耳后,亲吻着她,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他不介意她曾经属于谁,他只在意她今后是不是只属于他一人。他愿意为了她散尽后宫三千,愿意与她一同笑看大宁繁华盛世,西域打下几座城算什么?只要她想,打下整个西域赠于她,又有何难?
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便是无敌的,她说他因妒生恨,可他知道,他对她绝非只想占有,他想与她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待在我的身边,好吗?”武帝嗓音沙哑,似是在恳求。
千如依旧冷笑,她问道:“圣上这是在问我?圣上需要我的答案?”
方才那一丝温存后,武帝怒气已然消散不少,否则她这一说,他便会控制不住自己,他笑道:“你无权说不。”
千如撇开了脸:“圣上可以不赐我死罪,却不能强迫我活下去。”
“你当真连死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武帝眼中的落寞难以掩饰,就在这时,外头的灵雀扯着嗓子喊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怒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哀家倒是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公主,这架子端得竟比我这个太后还要大。”
千如面上泛起笑意:“圣上不杀我,想要我命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武帝从塌上起身,整理好衣衫,便将她扶了起来,警告道:“不许胡来。”
正替她整理凌乱的头发,太后推门而入,一见到千如,面色便阴沉得可怕,口中还说着:“果真又是一个祸害。”
“儿臣参加母后。”武帝恭身行了一礼。
太后却绕过他,直至千如跟前,道:“别以为在我大宁营中胡言乱语,哀家便信你是胤府的六小姐,你这狐媚劲儿,倒是不输莲妃,今日是哀家让熙儿在金阳殿设宴替你接风,你既不领情,那也别怪哀家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跟那莲妃一样,想对熙儿不利,别怪哀家心狠。”
千如在太后跟前直直地跪下,太后以为这个下马威是奏效了,可不想,她竟道:“求太后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