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下了这盛世江山的那一日起,寒晔就随皇室的姓,将名讳改成了瑾晔,他与千如的孩子自然也不能要随国姓,改成了瑾雪与瑾潮。
大宁国在寒晔的治理下,一连十余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与西域各占一方国土,互不进犯。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圣上并无扩充后宫的意图,而皇后也未能给大宁国的皇室再添王子,她与寒晔膝下,惟有瑾潮和瑾雪这一对王子和公主。
照理说,这两个孩子必定在宫中享尽万般宠爱,可偏偏,他二人却在十岁那年,被他们的父王送去了剑宗,交由穆长老教授武艺。
千如实在不忍心,从前自己被送去剑宗时,爹娘也是万般不忍,可寒晔有他的用意,一来,瑾潮这孩子出生时,便过继了他母亲身上的蜂毒,自幼体弱,习武强身,对他来说,并不是一桩坏事,大宁国开国以来,历任君王皆是马背上打江山,若一副孱弱的模样来继承这帝位,怕是要让人诟病。
二来,相比皇宫的处处危机,剑宗更适合让瑾潮安稳地长大成人,待他能够独当一面之时,他便将王位传给他,自己便能带着千如回剑宗,再不问世事,过些逍遥自在的日子。
至于瑾雪那聒噪的丫头,留在身边,倒不如设计让她也跟着瑾潮一起去剑宗,他自己也好多抽些时间好好陪陪皇后。
再过几日,便是瑾雪的笄礼,穆长老能教他们的,已然倾囊相授,他二人便这般出师了。
下了云鹰峰,兄妹两人便似脱缰的马儿,飞奔回宫。
“小潮儿,你我啊!”瑾雪到底是个女孩子,为了能回宫,兴奋地一宿未眠,这会儿,即便马儿吃得消,她也吃不消了。
瑾潮回头瞪了她一眼:“同你说过多少回了,叫哥哥!”
瑾雪嘿嘿一笑,道:“是是是,小潮儿哥哥。”
瑾潮对这个妹妹也甚是无奈,明明比自己晚一些出娘胎,却整日没大没小,不仅拿他寻开心,连穆师公也没少被她捉弄,比武的时候又总是耍赖,若不是看在当年她执意要随自己一同到剑宗习武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她。
“等会儿进了城,千万小心,虽说眼下时局太平,可父王说过,朝中仍有不少奸臣,万事不可掉以轻心。”瑾潮放慢脚程,嘱咐道。
这些话瑾雪早已听得双耳起了茧子,小潮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大宁国都太平了十几年了,哪里会有什么叛臣贼子要加害他们,再者,他们十岁便上了云鹰峰,半步未曾离开过,此番回宫,又未带随从,眼下哪里还有多少人会认得他们?
“知道啦知道啦!”瑾雪随口应了几声,便策马往皇城跑去,她想父王了,不知道父王想不想她,当初要不是听闻西域王子想同大宁和亲,要接她去西域当童养媳,她才舍不得离开父王。
这会儿,便是能早一刻见到父王,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事。
“小心!”瑾潮方才心里头一直不踏实,大宁虽然太平,但朝中也有想要谋朝篡位之人,他是皇室唯一的王子,王位的唯一继承人,想要他死的人定然不少,在云鹰峰的这五年,他学会的不仅仅是剑宗高深的武艺,还有父王多年来的治国之道,以便及时掌控朝中的局势。
他曾在父王派人送来的史籍上看到过一些奸人谋害王子的先例,父王也说过,外患且除,可内忧仍在,他告诫过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要小心,不能让自己出半分差池,不能让大宁后继无人。
不想,竟真的中了埋伏。
瑾雪连人带马被绊倒,马儿受了惊,便嘶吼着跑远了,她起身后,抽出腰间的佩剑,朝树上刺去,若她判断得没错,树上定是有贼人,可她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在此埋伏,书上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可这事到临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战术。
瑾潮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脚踩在马背上,飞身将冒失的妹妹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那人就在树上。”瑾雪有些不高兴,他若不拦着自己,那贼人早已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瑾潮拉着她步步后退,他的马还在,他将她带到马边上,道:“走。”
瑾雪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这么胆小?遇到贼人连动手的胆子都没有?”
瑾潮嘴角一扬,道:“眼下可不止一棵树上有贼人,若是真的斗起来,他们人多,我们占不了便宜,不知何时才能脱身,你难道不想赶紧见到父王?”
瑾雪一瞧,似乎真如瑾潮所说那般,树上埋伏着不少贼人,可她不服气,她虽比不上他那般厉害,好歹也是试剑大会前八强的剑宗弟子,哪里需要惧怕这些鼠辈?可若是与回宫比,她真的不屑搭理他们。
瑾潮将瑾雪送上马,自己也跨了上去。
就在他们想要策马逃离之时,树上的贼人悉数跃下,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那人长得十分凶相,一道刀疤从额头直落右边耳际,叫人看着都觉得心颤,他瞧了他二人一眼,皱起眉,大手一挥:“哪来的臭小子臭丫头,赶紧走走走,别坏了老子的好事!”
瑾潮心下松了口气,这些人不是冲他们而来,虽然不是冲他们来的,可身为剑宗弟子,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仗势欺人。
瑾雪正欲发火,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冽而不屑的声音:“哦?我倒是想看看,这两个娃娃究竟坏你什么好事?”
众人回过头去,尤其是瑾雪,她似乎觉得,刀疤脸的咆哮声,都比不上眼前人的惊天美色来得让她震惊。
自打长成明媚的少女后,她见过的男子,除了瑾潮,就只有剑冢的几名守山弟子,她一直觉得瑾潮长得也就一般,下了山之后,她才发现,她这个同胞哥哥,长得可比那些男子好看多了。
可眼下一看,竟还能有男子美得这样惊为天人。
“小姑娘,你再这般瞧着我,我可就要把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了。”
瑾雪一回神,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瞧着她,尤其是瑾潮和那刀疤脸,瑾潮的面上显然不屑,刀疤脸竟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千万别垂涎洛无雪的美色了,他啊,跟老子一样,也是个土匪,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妹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习武之人还是别在这碍手碍脚了。”
洛无雪?原来他叫洛无雪。
好巧,她的名字里头也有一个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