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国学院的今日早晨文学考试时出现的异常令众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十分费解,他们当时就搜查了整座学院也没有发现异常的来源。
“这些的都是写什么?写出这种东西也敢来参加文学考试,一点才气没有就罢了,连一点文采也没有,看了就令人生气。”
赵光席老师恨不得将手中的答卷搓成一团扔掉。
身负才气者比身付灵根者还少,今晚欧阳国学院文学部的老师熬夜阅卷就是希望能找出身付才气者。
文学作为新兴的学科,由于能修行人数的限制导致了其发展。
武学和修仙学都培养出来了许多优秀,甚至举世闻名的人物,但文学还是一片空白,连招位合格的考生都很难。
众位老师怎么能不心急,若不是当今皇上大力支持发展文学,文学早就从欧阳国学院除名了。
一只乌龟出现在赵光席眼前,这只乌龟还被画的歪歪扭扭。
赵光席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下一秒就要将这张答卷撕碎,淡到不可见的才气从考卷上散发出来。
“才气一斗。”赵光席停住了想撕碎的心,看了看考生的名字韩岗。
他叹气道,“才气一斗也是有才气之人,招他进来,要好好教他如何尊师重道。下次再敢画乌龟我就将他打成乌龟。”
这位叫韩岗的考生也是被家人逼的参加文学考试,本来不抱希望所以才随意画一只乌龟。哪知道却考中了,早知如此,他就好好做一副画,也不会被老师记恨。
别的学科不仅要招,还要招收精英进来。文学能招募到身付才气之人就满足了,这是目前文学的窘状,也是压在文学老师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赵老,你就不要抱怨了。我阅读了这么多张考卷连一位有才气的考卷都没看到,刚刚看到一篇写的不错的文章,却没有一丝才气,真是令人遗憾。”
周毓边阅卷边摇头,他是所有文学老师中最年轻的一位。阅卷也十分认真仔细,不愿意错过一位身付才气之人。却偏偏事与愿违,到目前为止别的老师手中都找出了身付才气之人,他却连一个也没找出。
才气之道本就玄之又玄,不具备才气就不能踏入文修之列,这个关卡限制了文修的人数。
“周老,你也别抱怨了。文之一道要讲究静心,遇速责不达。”刚刚还气恼的赵光席说道。
“是。”周毓恭敬的说道。
在文学院中数赵光席的辈分最长,赵光席可以随意抱怨,他可不能。
“太好了。”项文龙老师不停的拍着桌子,掀起的风快要将桌上的考卷都拍飞。
“才气三斗,终于找到一张才气三斗的考卷…”此时项文龙老师面目飞红,可见其有多么开心。
“真的吗?”赵光席快步走到项文龙身边,拿起考卷,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是才气三斗。
他高兴道,“不错,不错,对仗工整,文辞犀利。此考生可得今年文学考试第一。”
找到身付三斗才气之人可是一件令所有老师高兴的事情,五位老师纷纷起身,分享着彼此的快乐之情。
夜色已深,欧阳国学院的文学院内依旧灯火通明。五位老师埋头阅卷,在失望与欣喜中徘徊。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宇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股浓浓的忧愁出现在周毓心头,阅到这篇考卷,周毓眼前立马浮现了自己的妻子。
她陪伴了自己十年,也是最艰辛的十年。
十年的磨难,十年的厮守。
自己最终考入欧阳文学院,她却因病去世。
一行清泪从周毓脸颊流下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与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迅速在脑海中掠过。
青色的衣衫突然鼓胀起来,风不断的往里面灌,周毓的周身被无色的气流围住,他的身影在一瞬间高大起来。
“他竟然是要突破了。”项文龙欣喜的看着这一异象。
“安静。”赵光席一声令下,所有的老师都安静下来。
文修突破之时最忌讳有人打扰,一旦打扰到感悟就有可能中断下来。
文修的突破与寻常的修士不同,机缘到时有感悟时一幅画一首诗就能令文修突破。若不能有所感悟,不管修习多久都不能突破。
浓如绸缎的才气从周毓身上散发出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异象才渐渐消失,周毓周身的风也停了下来。
“恭喜恭喜,周老突破才气八斗,当真是才高八斗…”
诸位老师见周毓成功突破八斗,纷纷起身道贺。
周毓见自己成功突破也是十分欢喜,他已经卡在七斗三年了,若不是今日看到此文章也不能顺利突破。
“全是这篇文章之功。”周毓将考卷拿起,再一次细看。
“拿来我看下。”赵光席也不顾自己的老脸直接将卷子抢过来,毕竟能让周毓突破的文章他也十分想看。
仔细一番阅读,赵光席眼睛从最开始眼光四射到最后渐渐暗沉。
他将卷子隔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文采非凡,意境高远。但是此文不具备才气,次考试不能被招人文学院中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众位老师开始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最开始看到周毓身上的异常,他们还以为出了才气惊人的考生。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此斐然的文采却不具备才气,当真令人失望透顶。
“不。”周毓将桌上的考卷再一次拿起,第一次违背赵光辉的命令,坚定说道,“我不能让这位考生淘汰。如果这位考生淘汰了将是文学院的损失。”
“我知道你的心情。”项文龙安慰道,“但是此位考生不具备才气是一件事实,她不能成为文修,照例我们不能招她进来。”
“我不能眼看着这件事情发生,我不能让她落选。”周毓抓起考卷夺门而出。
项文龙能理解他的心情,让自己突破的文章却不能被欧阳国学院录取,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要去哪里?”项文龙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问道。
“也是个痴人。”赵光辉说道,“他一定是去分院长那里争取能让这位考生考中。”
推开厚重的红色槐木大门,一排排如山一样高的书籍出现在周毓眼前。
这些书籍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书殿中。
原本急促的脚步在看到这些书籍后变的平静甚至恭谦,在十万道藏面前他不敢有任何放肆。
层层叠叠的书架后坐在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书生,他右手握一卷道藏,左手负在背后,正聚精会神的阅读着道藏。
书生的眉眼看起来非常安静,像舒卷的云,又如波澜不惊的湖面。
在这位年轻的书生面前周毓不敢有丝毫不敬与放肆,他恭敬的拘手道,“易铮分院长,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这位年轻安静的书生竟然就是欧阳国学院文学院分院长,虽然周毓比他年长,却也得鞠躬。
易铮的眼光从书卷上投到周毓身上,清淡的问道,“什么事?”
一眼望来仿佛一片湖水向周毓袭来。
周毓立马底下头,不敢在看他的眼,“今晚阅得一篇文章虽无才气,却令我修为突破至才气八斗。不明是否录取此人,前来闻讯分院长。”
“拿来。”
手中的考卷像风一样飞起来,轻飘飘的落到易铮眼前,易铮放下书籍握住考卷,细看起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宇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读了两遍,易铮将考卷放在桌子上,一双细长如湖面的眸子仿佛翻涌了两下。
“果是好文,在所以考生中文采称得上第一,却竟是儿女情长。”
周毓脸一红,儿女情长在世人眼中是小道,自己因此文章感悟会不会受易铮分院长责备。
易铮仿佛看穿了周毓所想,从容的说道。
“世上之事皆可入道,每一种道存在于天地间自有其道理。因情入道,只要自成一体,也是大道。”
“多谢分院长指点。”周毓再拜道。
“听闻今日考院中溢满悲伤之情,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这篇文章引起。”易铮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是哪位大能能隐身与考院中而不被发现。”
“分院长是说,有大能者读了这篇文章引出了相思之情,悲伤之感外泄才令考院中一时混乱。”
周毓一点就通,继而说道,“如此一来,作出此篇之人不更应该被录取吗?”
易铮扫了一眼考卷上的名字说道,“就算录取此人,她也不一定会进入文学院。昨日修仙学院中几位老师争吵着要将此考生收入门下。”
周毓一听,面色一暗,如果这位考生被修仙学院争相抢争,又怎么会来文学院呢?
“不过这位考生的文章竟然令你突破,也算是一番机缘。如其有什么需求可以尽量满足。”
听易铮如此说,周毓也不在争辩什么,缓缓退出,关上大门。
在槐木门紧闭的时刻,放在桌子上的考卷突然耀起惊人的气息,原本轻飘飘的考卷变成千金重,陷入了桌子中。
这些变化并没有传出去,易铮对这个变化也没有丝毫惊讶。
他看着陷入桌面的考卷,再次读一遍,叹息道。
“此文假以时日可传世,可惜…”
“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