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殿是苏紫嫣第一次遇到易铮老师的地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入,不过里面的陈设还与第一次相见时一样。
流觞一屁股坐到了书桌上,瞅见了苏紫嫣曾在参加招生考试时写下的词句,依旧刻在原处。
物虽是一模一样,人心却各有所想!他能预感到此次交谈会持续很久。
“师父,您唤我前来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苏紫嫣问道。
“你呢?你有何事要与我说。”
“师父,还是你先说吧。”苏紫嫣想说的话一时不好开口。
易铮也不推辞严肃说道,“紫嫣,我找你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寒思媃。”
该来的还是来了,王凡知道的方法阅览群书的师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冲刺天阶,如今已成,他要开始寻找寒思媃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为难,但杀人者当偿命,寒思媃必须要付出代价。”易铮言辞尖锐的说道。
苏紫嫣后退了一步,郑重其事的说道,“师父,您有没有想过也许院长并不是死于寒思媃之手。”
那天晚上寒思媃虽没有明说,但苏紫嫣能感觉到她并非罪魁祸首。
易铮当然是不信的,斩钉截铁道,“若不是她还会是谁?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会对院长下毒手。”
在天元城中欧阳院长备受爱戴,况且谁有能力杀死院长。再加上此事出自陛下之口,易铮对此深信不疑。
“但我总觉得其中有问题,师父何不查清楚了再做决定。”
“你有证据吗?”易铮反问道。
苏紫嫣垂下了头,小声道,“没有,我还没有找到,但若在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
“或许我们先将寒思媃找到,从她口中就能得知真相。”易铮不想再浪费多余的时间,心中报仇心切。
“紫嫣,我需要你体内的凤凰帮我找到寒思媃。”
“不…”苏紫嫣内心百感交集,如果找到寒思媃以她的脾气是不会否认的。她边摇头边后退,“不…我不能…师父,请你再给徒儿一点时间吧…”
“对不住了,紫嫣…”
一道银光打入苏紫嫣的眉心,她体内的仙气不受控制的涌动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由别人控制。手臂上的红光再一次亮起,小火从手臂中钻出,扑闪着翅膀飞到空中,“主人,你又召唤我了。”
当它看到主人被一位陌生男子禁锢,双目欲裂,张开小嘴咬向易铮。
还未长大的小凤凰根本不是易铮的对手,易铮抬起双手,小火自动掉入他手中,动都动不了。
“不要,师父,不要…千万不要对小火下手。求求您了…”
听到了爱徒的呼唤,易铮心中柔肠寸断。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怎么能对自己徒儿下手。
身上的禁锢被解开,苏紫嫣的身体终于能动了,小火飞到了她肩头,有些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强大的男子。
易铮说道:“既然你不相信寒思媃是罪魁祸首,我就给你证据让你相信。”
“师父,你有什么证据?”
易铮单手托天,一本书突然出现在他手中,五大圣书之一时空卷。
“我入天阶之后,可以动用时空卷的力量。短暂的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甚至能回到那日看到师父进入翼王府之后的事情。紫嫣,既然你如此执迷,我就带你回去看看,让你不再怀疑。”
“看到真相之后,紫嫣,你必须帮我找到寒思媃。你同意吗?”
“我同意。”苏紫嫣不置可否道。
时空卷开启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撑,回到过去的时间很短。并且一不留神就会停留在过去的时空中,不能返回来。易铮刚入天阶就敢带着苏紫嫣进入,真是艺高人胆大。
时空卷在眼前被打开,一张张风格迥异的画面出现在苏紫嫣眼前,这些画面仿佛是皇朝千年的演变史。
“紫嫣,守好心神,开始了。”易铮拉住她的手,默念口诀。
画面转换的速度开始变快,一时间苏紫嫣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小火跳上了她的肩膀,“主人,忍住啊,要真的吐出来就丢人了。”
终于令人头晕眼花的画面停了下来,易铮与苏紫嫣来到了翼王府中。此时寒思媃与欧阳长青正在比斗,翼王府变成了战场被火焰包围。
但他们两人作为局外人,丝毫没有受到术法的影响。
“紫嫣,看到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见到这个画面,易铮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再吧。”苏紫嫣握住师父的手,央求道。
寒思媃与欧阳长青的打斗占时停了下来,寒思媃嘲笑他,“他傻吗?我怎么觉得你比他更傻,欧阳长青,你看不清局势,优柔寡断,最终会被这个时代所抛弃。”
然后一柄长枪破风雪而来,生生插入了欧阳长青腹中,一枪贯穿了他的丹田。
画面在此定格,易铮望向了身后偷袭之人,然后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他看清楚了此人,欧阳德政,当今皇朝皇帝。这个事实令他悲不自胜,痛不欲生。
苏紫嫣也看到了真相,证明了她的想法。但这个真相太匪夷所思,令她胆战心惊。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世界摇晃的更加厉害,开始一片片崩塌脱落,大地开始龟裂,易铮的双目仇恨的看着欧阳德政。
“主人,不好了…小火着急道,“你要快点制止他,否则你会被困在这个时空,永远出不去了。”
“师父,师父…”苏紫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停地摇着易铮的身体,“我知道这个结界难以让人接受,但此时我们应该想办法出去,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师父,你清醒一下,别让愤怒占据了身体,失去了理智…”
“你这个样子,怎么替欧阳院长报仇雪恨呢?”
一个巨大的云块掉下来砸向苏紫嫣头部,她惊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下一秒易铮抱着她出现在了书殿中。
他们从时空卷中出来,时空轨道被关闭了。
此行很短暂,也查找到了一切真相。谁料想这个真相如此难以令人置信,易铮终于明白院长是如何仙逝的,他是被自己亲哥哥杀死之后绝望的散尽功力而死。
他当时有多么伤心悲愤,才会义无反顾的走向死亡。
穿梭时空回来的两人心情沉重,特别是易铮,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相信真相。
陛下乃是皇朝的象征,亦是易铮一直敬重之人。可谁曾想到事实如此残酷,他跌坐在书桌前的木椅上,心如潮涌。
“师父…”
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苏紫嫣已经接受了这个真相,古来为帝者皆多疑。陛下忌惮欧阳长青,借此机会对他痛下杀手也说得过去。
“皇家无父子,更别说兄弟了。”
易铮单手扶着额头,露出忧郁的双眸,“什么时候皇朝的朝廷上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去想如何为民谋利,却在思索如何勾心斗角,排除异己。如今皇朝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陛下怎么会如此糊涂啊!”
“师父,万不可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苏紫嫣将无名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我们虽然知道了真相,但切不可轻易说出来,目前情况对我们不利。”
“陛下是凶手,陛下是凶手…”小火一听不能说,越发说的欢快。苏紫嫣捂着她的嘴将其收回了手臂之中。
“我懂。”易铮无力的说道,“什么时候我易铮也要做这样的伪君子,有真相不能道明,令凶手逍遥法外。”
“欧阳院长不是常说以大局为重吗?师父,您暂且忍一忍…”苏紫嫣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当什么都没发觉。若师父真与陛下为帝,后果不堪设想。
易铮将心中的火强行压了回去,嘴角溢出一口鲜血,“我可以忍,但我不知道会忍多久。总有一天我会…”
“您会怎样?”
“我会替院长报仇。”易铮双眸中露出视死如归的光芒,杀人者当偿命,就连陛下也不例外。
“紫嫣,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紫嫣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师父,但她相信师父宁愿知道真相,也不愿意被蒙蔽一辈子。
真相虽然令人痛苦,但扭曲的事实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
“师父,您要三思。想必院长不希望您帮他报仇,所以才会自散功力跳入火海,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
“师父一直对我很好,为我着想。’”易铮沉痛的说道,“所以我更不能令偷袭他的人痛快的活着。”
“过几日就是您的正式接任欧阳国学院院长一职的日子,千万不能因此分心啊!”
那日陛下会亲授象征院长之位的八棱绿杖与皇冠,如果易铮表现出一点知道真相的样子,说不定会被陛下察觉。
“我懂分寸。”
出了书殿,阳光刺痛了苏紫嫣双目。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她觉得过了很漫长一段时间,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只有一瞬间。
“大叔,怎么会这样?我知道真相,却更加难以抉择了。”
流觞和声道,“人心复杂,你永远也不会看透,特别是帝王心。”
“看来这件事情占时还不能告诉玄逸,他快要被封为皇子了。一旦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流觞很了解她,询问道,“你想让他成为皇子吗?”
苏紫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想与不想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