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枚棋子的作用已经完成,再留下去只会成为阻碍,是时候将他毁灭了。
但欧阳长青不甘心,他知道大哥长久以来都很忌惮他,可他不相信他会真的对他下杀手。
手中带血的长枪似乎是一个大大的讽刺。
“我记得这柄长枪是父亲的兵器,小时候我俩都看中了,都非常喜欢,最终父亲给了你。”
那时他们都还小,还只是皇子,还能在一起无忧无虑的说着,笑着。
欧阳德政却道,“其实父王本想赐予你,却被你让给了我。”
这把长枪欧阳德政一直随身佩戴,提醒着自己,父王宠爱的并不是自己,自己的太子之位随时有可能被换掉。
所以他必须更加努力,韬光养晦,培植势力,变强大。
“你是我的大哥将一切好东西都让于你,难道不对吗?”欧阳长青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像个小孩子提出了自己的不解。
“我并不需要你的谦让,我想得到的东西会凭借自己的努力拿来。”这是欧阳德政一直信奉的信条,他不需要施舍。
欧阳长青有意无意的谦让早就在欧阳德政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哈哈…”欧阳长青的笑容中有一丝酸楚,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让着避着就能躲过一切。
没想到最可悲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哥哥亲手杀死了弟弟。
身体中的痛远没有心痛来的猛烈,欧阳长青想起那一年大哥登基时,跟随自己的朝臣跪在地上,不能的恳求他起兵造反。
他们说那个皇位本该是他的,先皇有意赐予他,全是欧阳德政通过肮脏的手段才得到。
欧阳长青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严厉的呵斥了他们。
等大哥登基之后,跟随他的朝臣一年一年的减少,渐渐一个都没留下。
他觉得对不起他们,心中有愧。这一次本该死去的老臣跟着唐笑谋反的时候,欧阳长青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又怎么会下命令击杀他们。
现在欧阳长青心中觉得更加对不起他们了,第一次机会他放弃了,这一次他又放弃了。
不仅将他也将跟随他的老臣推向了绝路。
“大哥,不,陛下。”至此欧阳长青已不将他当做大哥,他成为了陛下,变得冷血无情,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模样。
“你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杀死我,若是你想我死就早些说出来,何必费这么多周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何苦装作昏迷使得天元城兵戎相见,尸横遍野。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老老实实的死去啊。”
说完这句话欧阳长青倒入了火中,火焰蔓过了他的身体将他吞噬。
刚刚欧阳德政全力的一击虽然强大,但欧阳长青也可以撑一段时间。但他的心已死,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实在残忍,他再也没有求生的意念,散了半身功力倒入了火焰中。
这一刻欧阳德政的眼神中终于有一些动容,对亲弟弟死去的哀痛。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跟着自己身后转悠的场景,那时的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多么的天真不知忧愁。
“哎。”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默道了一声走好。
“收起你恶心的做作模样,你眼中的无情出卖了你的内心。也许你会有丝毫的动容,但这只不过是你为了掩饰自己的冷漠。若是亲弟弟死了,连心痛一下都没有,那还是人吗?”
寒思媃的嘴角泛起了讥诮之意,她将这悲惨的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却非常的畅快。
欧阳长青曾经想杀死她的孩子,狠心将她丢入万魔窟中,如今报应来了,他死在了自己亲哥哥手中。
寒思媃开心的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来到天元城之后最能令她开心的事情。
笑声在翼王府中回响,抒发着寒思媃愉悦的心情。
欧阳德政的眉头皱了起来,“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简直太好笑了,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寒思媃用衣袖擦拭着自己的脸庞。
“你就不怕你再笑我就将你杀死吗?”欧阳长青漠然的说道。
“就算我不笑,你会让我活着吗?”寒思媃太了解他了,自己的枕边人他会怎么做她又怎么猜不到。
“我看到你杀死亲弟弟这件事情,你还会放任着我活着吗?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死我,不能让我吐露出你的秘密。”
“不。”欧阳德政更正道,“不是我杀了我弟弟,而是你。魔族长公主寒思媃,居心叵测的潜入天元城。趁城中混乱之机,以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欧阳国学院院长,将他的尸体烧成了飞灰。”
“你将一切都算到了,连我都计算再内。”寒思媃自嘲的冷笑了一下,“也对,你现在正昏迷着躺在圣锺殿中。又怎么可能在翼王府中杀死欧阳长青呢?”
这一个计谋天衣无缝,不仅杀死了一直以来忌惮的对象,并将罪名推给了魔族长公主。
一切都与欧阳德政一点关系都没有,皇朝之人只会恨寒思媃。
谁会相信一位魔族长公主的指控呢?
寒思媃并不在意他的栽赃与陷害,抿嘴笑道,“我们好不容易再见一次面,难道不谈风月,就谈这些阴诡的计谋吗?不过也是,我们之间除了说这些还能说些什么呢?”
“情已尽,爱已消,唯有恨心中长留。”
这世上唯一令欧阳德政动过心的女子,他狠不下心手杀她,二十一年前只能借助欧阳长青之手。
“若你不是魔族长公主多好?”欧阳长青抬起了手,准备向她动手。
“不…”寒思媃悲伤的笑着,“就算我不是魔族之人,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好下场。你的猜忌心太重,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自那日寒思媃大闹天元城之后,她就知道欧阳德政会醒来,却偏偏没有任何消息。
作为曾经的枕边人,寒思媃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不介意助他一把,因为她也恨欧阳长青,这个对她的孩子有敌意之人。
“你现在就要出手杀我吗?连一点旧情也不念,真是让人心寒啊!”
寒思媃默念法诀,包围着翼王府周围的火焰一下子熄灭,府外的城墙轰然一下子倒塌,好奇的百姓早就将此地包围,一看到火焰熄灭大胆之人就走了进来。
在皇朝人心中,欧阳德政此时应该躺在圣锺殿的千年灵药之中,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当翼王府邸的火焰熄灭时他就躲了起来,这一切早在寒思媃计算之内,她趁机驾着火凤逃离了。
欧阳德政布下的这个计谋是她一力促成,这些年的对欧阳德政的研究,让她对他的处事风格非常了解。
她学会了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一切对自身有利的事情,多么匪夷所思他都会做,也敢做。
站在火凤之上,寒思媃回头看了一眼被烧成残垣断壁的翼王府。
欧阳长青被烧成了一捧灰,欧阳国学院的院长,元婴巅峰期修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连具尸首都没留下。
原来不管身前多么厉害的强者,死后也都是一个模样。
轩虞门前的战斗战况不容乐观,其它五个门被攻破的消息一一传来,令士兵的势气越来越低。
“将军,我们退了吧。翼王军的攻击实在太凶猛了,弟兄们实在扛不住了。”副将早已身中三箭,还在全力支撑。
“翼王哪里是攻城,简直将我们视为魔族在攻打。他用了许多攻打魔族城池才会用的兵器,兄弟们的血肉之躯怎么能够抵挡?”
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打仗,士兵们都生锈了吗?
跟随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完全不是如虎如狼的翼王军对手。
“不,不能退,我们不能退。”聂行云还在顽强支撑,“后面就是万丈悬崖,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箭矢如雨般落下,聂行云用剑挡开,清耀屠龙剑散发着熠熠光辉,将他照亮成一个金人。
翼王骑马在前,听到了手下的汇报,其它五门已经攻破,翼王军长驱直入皇宫。
“不能再等了,再等我们就成了最后了。”
翼王抽出一支箭搭到弓上,瞄准了聂行云激射而出。当他的箭瞄准聂行云时,他就感受到了。
一股巨大压力锁定到了他身上,这根箭来势汹汹,在空中变换了数次方位,竟很难捉摸出会从哪里射来。
“根本没法躲。”
这个念头涌上聂行云心头,因为他能逃离的范围全被一根箭羽所笼罩。
箭羽贯穿了他的肩部,强大的后力将他的身体从马上拉下来,定入了墙头。
“将军。”士兵眼见将军被一根箭定入到了墙上,顿时大惊失色,瞬间没有战斗之力。
“好强。”感受着箭气在体内徘徊力道,聂行云由衷的佩服,“果然是能与魔族对抗的军队,能与魔族对抗的将领。翼王之名,名不虚传。”
在天元城新一代的杰出青年中,聂行云可以排到前五,但他却抵挡不住翼王的一根箭雨。
他心中没有不甘,只有佩服,对强者的佩服。
随着聂行云失力,轩虞门的士兵再也抵挡不住翼王的攻击,翼王的军队冲散了抵挡的士兵,将他们踩在了马蹄之下。
翼王入皇宫时,瞧也没有瞧一眼定在墙头的聂行云。
墙头下方曾与自己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如今全部都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连五官都分不清楚了。
一行血泪从聂行云眼中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