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石思远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救温乐,而温乐这边在包厢里却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从刚才她开口说话开始,柯云清就一直反反复复的说着一个意思,尽管说的内容不同,但归结起来就是上次他们在走道上发生的一幕,深深的伤害了她和陆霖的感情,她觉得自己没有得到温乐的尊重。
而陆霖坐在柯云清的身边,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杯里的酒,面对温乐别有深意的眼神注视,更是连抬头都不敢。
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柯云清之所以要找温乐茬的真实目的呢?那天发生的事,他也有眼睛看,他看着柯云清拉着荣泽修的衣袖,那么楚楚可怜的叫着“修”,他这个做人丈夫的,难道就不知道丢脸?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柯云清本来喜欢的就是荣泽修,他们当年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尽管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这个做人兄弟的,却是从头到尾都清楚的。
在明知道自己的感情不可取的情况下,他却仍旧借着酒醉与柯云清发生了关系,在知道他是柯云清的第一个男人时,他一边兴奋,一边却对荣泽修充满了歉意。
本该属于荣泽修的女友,本来属于荣泽修的,都被他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给夺走了。
所以当柯云清第二天酒醒,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她所有的谩骂怨怼,他都心甘情愿的承受,并承诺以后会一心一意的爱她,她说一,他就不会说二。
他不知道,柯云清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之后她也半推半就的和他处在了一起,这让他有种错觉,以为柯云清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这中间,他们又上了好几次床,直到被叶安撞破,将事情捅到了荣泽修那里,后来发生的事,其实不仅对荣泽修来说是个磨难,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但他和柯云清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摆在他们面前的没有退路,于是,荣泽修被荣家秘密送走医治的时候,他和柯云清却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下,结了婚。
那一场婚礼,他没有预想中的开心,而是充满了负疚,别人不知道荣泽修被送走的真相,但他是知道的。
当他看到柯云清在婚礼中笑靥如花的样子,他忽然之间觉得有点冷,可当他在俩人独处的时候,询问她到底是怎么想他和荣泽修时,她却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一言不发。
一看到她的眼泪,他就投降了,什么都不敢再问,只是一个劲的抱着她,安慰她,承诺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而现在呢?柯云清面对荣泽修时,那不管不顾的态度,都一再的告诉他,她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他,而至于是不是喜欢荣泽修,他现在竟也不能肯定。
只是,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他却是爱她的的,爱的很卑微,很痛苦。
温乐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柯云清,间或转头看一眼她身旁的陆霖,嘴角慢慢的漾开一抹笑。
可就是这抹淡淡的笑,却让柯云清一下停住了话头,她觉得这笑太刺眼,十足十的是在讽刺她,就好像她温乐根本就不是被指责的那个人,而是在看一出猴戏,而猴子就是她,柯云清。
“温乐,你笑什么?”
“我笑那是我觉得开心,云清,我其实很好奇,是我一直都不曾认识真正的你,还是你这几年变的太多,我觉得你很陌生。”温乐缓慢的将自己的后背靠到椅子上,这才继续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
她转头看了一眼听到她这番话而抬头看她的陆霖,“陆霖,谢谢你把柯云清从荣泽修的身边抢走,如果不是你,恐怕今天苦恼后悔的就是他了,好心劝你一句,好好的管好你的老婆,别让她给你惹祸,给陆家丢人。”
陆霖尚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他身边的柯云清却是率先发了飙,她猛的站了起来,拿起面前的一杯水,一下子就全泼到了温乐的脸上。
“温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以为陪修上几次床,就有资格代表他了吗?我早就告诉过你,凭你的家世,你配不上他。”
温乐伸出手拿起桌上干净的餐巾,轻轻的将脸上的水滴擦拭干净,站起身,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的恼意,反而还扬起了一抹轻笑。
“柯云清,我其实挺可怜你的,女人啊,还是不要太贪婪的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而且,这世上没有一种爱是凭你怎么消耗都消耗不完的,我和荣泽修,男未婚,女未嫁,怎样都不怕人说,但你呢?”
温乐停顿了一下,又换了一种称谓继续说道:“陆太太,在你指责我的时候,请你回头看看你的丈夫,在你丈夫的面前,一口一个‘修’的喊着,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有一天会被逐出陆家。”
被温乐这么直白的道出心里的真正所想,柯云清的脸不禁白了白,头也下意识的往陆霖那边转了过去,在看到陆霖一脸的若有所思之后,她才觉得今天的自己似乎有点太忘形了。
“霖,我……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对那天她这么说我们而觉得咽不下那口气。”尽管柯云清对陆霖很有把握,也有信心他不会因为温乐的这番话而动摇对她的感情,但……现在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有点心慌,仿佛手里一直牢牢抓着的东西正在悄然消逝。
“云清,走吧,今天到此为止吧,以后要做什么,事先和我说一下,我不喜欢这样被人蒙在骨子,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摆布的感觉。”
说完这话,陆霖就率先站了起来,当走到温乐身边的时候,他轻声的说了句:“你说的话,我会记住,也请你好好的待在他身边,不要背叛他,伤害他。”
陆霖口中的这个‘他’不用说明,温乐也知道指的是谁,她迅速的回头去看已经离开的陆霖,却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还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荣泽修到包厢的时候,正好听到温乐开头说的那番话,他见情况都还在控制中,就没进去,想要听听她会怎么说,只是没想到,柯云清居然会突然发难,淋了她一脸的水。
陆霖看了一眼荣泽修,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就与他擦肩而过了,而柯云清这回只是看着荣泽修,紧紧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也很快的尾随着陆霖离开,并没有再演什么楚楚可怜的戏码。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出戏一样,灯亮了,戏也散了,留下的只有荣泽修和温乐两人,他们一里一外的站着,眼里都盛上了一抹笑意。
荣泽修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的叩击,那欢快的节奏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好。
温乐坐在一旁,隔一会儿就转头看一下他,嘴角也是满满的笑意。
她知道,陆霖最后说出的那番话,让他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荣泽修是个特别骄傲的人,他将自己的尊严看的很重,当年陆霖抢走了柯云清,对于他来说何止是奇耻大辱,更多的是兄弟反目的伤痛。
后来他病愈之后,之所以对谁都没有提及他病发的原因,这又何尝不是出于保护陆霖的考虑,陆霖可以背叛他,但他的却不能将他赶尽杀绝。
如果当年的事在京城里传开了,特别是各家长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陆霖的前途会尽毁,而他们之间的友情也就真正的走到了绝处,再无转圜的余地。
今天陆霖能说出那番话,其实正说明了他心里还是有荣泽修这个兄弟的,他对当年的事也是充满了悔恨,只是他在爱情和友情之间,他选择了爱情而已。
也许从今以后,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成为兄弟,但至少彼此是已经没了心结的,再见不是朋友,但至少不会是仇人。
如果撇开这些感情不讲,只是从荣泽修以后的政治生涯来说,那也是有好处的。
像荣泽修这样大家族里走出来的子弟,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要学的一门功课,就是盘活自己的一盘棋,他得大小就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关系网,家族用尽一切的力量将你推到了该到的位置,但能再这个位置上坐多久,那就要看你手上的这盘棋下的怎么样了。
叶安毫无疑问,是荣泽修棋盘里的人,如无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一直持续到老,而陆霖,原先也是,但因为柯云清的关系,他已经出局了,只要他们今后没有什么正面冲突,那也许也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过一辈子了。
温乐好歹也是出身将门,虽然她自己不走仕途,但多少听家里的长辈兄长提过分析过,所以,荣泽修眼下的情形,她也能看清一两分,至于荣泽修有没有在其他的地方组建自己的班子,她现在自然是无法得知的,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无论荣泽修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绝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如果哪一天情势所逼,不需要别人动手,她自己也会挪开自己的。
“我以为,你今天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们,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也不用找急忙慌的跑过来,你一个人应付起来,根本就是绰绰有余。”荣泽修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隐隐的竟带上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虽然我现在不是军人了,但我记得有人曾经和我说过,如果连自己的自尊都维护不了,那就根本配不上一个军人的称号。”温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侧着头,一脸的顽皮:“这里,我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