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泽修从容建的书房出来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荣建刚刚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中,他就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他是有听进去了。
他下楼走到客厅,刚好和散步回来的老爷子撞了个正面,荣泽修抬头感激的看了看老爷子,如果不是老爷子下午状似无意的讲了和珅的那个故事,恐怕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这么无懈可击的说辞。
他总有种感觉,觉得老爷子应该是知道一点什么,否则他怎么会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予他那么重要的提示呢?
“谈完了?”荣老爷子在看了一眼荣泽修脸上轻松的表情之后,这才由着荣泽修上前搀着他坐到沙发上。
他平时最讨厌别人搀他,仿佛在暗示他已经老的走不动了似的,而荣泽修最为他最疼爱的孙子自然也是清楚的。
而他现在的这番举动,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荣老爷子心里清楚,他是想要借着这番举动表达他说不出口的感激,所以他也就笑着接受了他的搀扶。
“嗯,谈完了,我把爷爷下午和我说的故事复述了一遍给二伯听,我想二伯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是吗?不说这个了,我老了,这些事情总归还是要你们年轻人去操心,我管不动也不想管了,只要你们爷俩齐心,不要因为一些观念不合而伤了感情,那就比什么都强。”
荣泽修默默的听着老爷子的这番话,心里再一次感谢着老爷子的良苦用心,同时他也明白了老爷子的底线在哪里,他可以放下荣家的声誉前程,但却不希望家人之间产生隔阂。
“来,爷爷啊有一样好东西,给你开开眼界。”
荣泽修看着荣老爷子脸上那抹有如孩童般开心的笑,不觉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老爷子的带领下,荣泽修陪着老爷子走到了屋子前的园子里,那里张少将正手忙脚乱的在收拾一条小黄狗。
这一看就是一只品种不怎么样的土狗,而且骨量身形也不怎么样,他疑惑的侧头看了一眼老爷子,不明白老爷子说的好东西是不是就是这小黄狗。
“行了,行了,你就别折腾它了,狗嘛,脏点也是正常的,他去边上的草地上打个滚,就干净了,你非得抓着他这么来回的折腾。”老爷子对张少将非得给狗洗澡似乎有点不满,还没等走近呢,就扯着嗓子嚷上了。
“爷爷,这狗是……”
“这狗啊说来也和是我有缘,早上我去山下散步的时候,这小黄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的,赖在我身边就不肯走了,它身后还跟着一个奶娃娃,那孩子啊,眉毛眼睛和你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不是问了他爸妈名字,知道是另有其人,我还以为他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呢。”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荣泽修的心里就是一咯噔,老爷子说的不会是小信吧,小信和温乐原先住的地方就在山脚下。
而且老爷子到底知道多少,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荣泽修侧头去看老爷子的表情,却又是什么异样都没看到。
“那这狗怎么会跑到这里,山脚下有岗哨,疗养基地周围有围墙,应该上不来才对。”
“你猜不到也是应该,谁叫小张把这小黄狗一身的证据都给洗了嘛,我散步的看到它的时候啊,全身脏兮兮的,估计它是顺着山路一路上来,这周围的围墙不知道哪里破了一个洞,让它给找着了。”
荣老叶子看了一眼荣泽修,然后又转头去看张少将拿着一条毛巾给小黄狗擦干净满身的水渍。
“这有缘的啊,哪怕素未平生,哪怕远隔千里万里呢,总归是会相逢的,这最后能不能把握住这缘分啊,还是要看个人的选择和努力,你说是吧?”
老爷子的这话说出来,荣泽修如果还不能确定老爷子知道一切事实,他的智商就真的是有待考证了。
原来在他之前,老爷子已经见过小信了,温乐之所以什么都没和他提,要么就是压根不知道这事儿,要么就是以为小信的几句童言童语已经瞒住了老爷子。
可老爷子是什么人,就算撇开他在官场,在军队里的阅历不谈,他这年龄摆在这儿了,什么事是他没经历过的,又有什么事儿是他一眼看不透的。
他和温乐都还是太幼稚,幸好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隐瞒老爷子,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老爷子说罢了,否则,怕是真会伤到老爷子的心。
“爷爷,您的教诲,我都记在心里了,您放心,该好好珍惜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该放开的,我也会洒脱放开,不会让自己,让荣家为声名所累,也不会为了一些身外之物放弃真正该珍惜的,不管是人还是物。”
有些话,说白了就没意思了,重要的是彼此能明白彼此心里的意思。
老爷子已经明明白白的表达了他的意思和立场,那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人的战场了,老爷子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也给他划下了底线,他如果还不明白今后要怎么做,那就太对不起老爷子这么多年的苦心教养了。
荣泽修看着已经洗好澡,跑到他和老爷子的脚边撒欢的小黄狗,脸上的笑终于有了轻快的影子。
这边的事都已经在他的把握之中了,只是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小女人,怕是要费他一番功夫,那小女人是典型的一根筋,有时候脑子还真是不好转弯,这认死理儿,有时候是好事儿,有时候却又是一件麻烦事儿。
荣泽修那边已经取得了重大的进展,而温乐此时却是对着面前剑拔弩张的情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小信在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就一直闹着要妈妈,这小家伙一心挂念着他睡着之前,妈妈还昏迷不醒,尽管之前在荣泽修的保证下,乖乖的回病房休息了,可这会儿他醒来,看不见妈妈,也看不见superman爸爸,这毕竟年纪还小,怎么可能不闹呢。
护士实在是拿小信没办法,只能是带着小信到了隔壁温乐的病房,这孩子,懂事起来的时候吧,懂事的让人心疼,可拗起来的时候吧,又让人恨不得给扔到火星去,也不知道是遗传的谁。
而小信一进门,就把钟习平给镇住了,因为小信一进门就直直的扑向温乐,嘴里还叫着‘妈妈’。
荣泽修让钟习平过来的时候,只交待他要看牢温乐,却没有提过小信,因为在荣泽修的观念里,小信这么关心温乐,只要看住了温乐,小信就不会乱跑,可就是这么一想当然,倒是把钟习平给吓到了。
他刚从小信的这声‘妈妈’中回过神来,还没明白荣泽修这找的是有过婚史和生育史的女人呢?还是这孩子本来就是荣泽修的私生子呢?他就看到这孩子马上就要扑到温乐的肚子上了。
而温乐这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这孩子贴满纱布,肿的和猪头似的脸心疼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尽然还伸出双手准备迎接这孩子的临空一扑。
温乐是忘记了自己的状况,可钟习平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于是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大手一捞,就硬生生的拎住了小信的病号服。
小信在空中扑腾了好几下,却是怎么都没办法靠近他亲爱的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领被人拎住了,于是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然后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温乐,嘴里不停的叫着‘妈妈,妈妈‘。
温乐心疼小信,所以赶紧出声让钟习平放下小信,可钟习平虽然依言放下了小信,却仍旧抓着他的衣领不放,就是为了强行将这孩子和温乐保持距离,就怕这孩子伤到了温乐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脸肿成这样,他也没办法判断是不是老大的种,但温乐肚子里的可是百分百是老大的孩子,再者说了,那肚子里可比这小炸弹要脆弱的多,这孰轻孰重,他还是拎的清的。
于是一个拎着不让靠近,一个拼命的扭动着小身子要挨到温乐的身边去,这一大一小就正式的杠上了。
哪怕后来温乐努力的想要为俩人调解关系,但小信还是将钟习平当成了阶级敌人,而钟习平本来就长的一张冰块脸,这会儿又没人告诉他这孩子是不是老大的,他自然也是一点笑意都没。
温乐呢只顾着头疼这一大一小充满火药味的关系,竟也没注意到小信一进门就喊的她‘妈妈’,所以自然也就想不到这习二可是荣泽修的人,万一他回去和荣泽修这么一说,荣泽修还不得知道她和小信的关系了。
所以说,温乐当初选择学中医,还真是没选错,这要换成硬着头皮去学商或者走军政这条路,她早就被对手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而同时,这也说明,她要当荣家的媳妇,要当荣泽修的妻子,其实要走的路还很长,她如果不能尽快的成长起来,就真的只会成为荣泽修仕途上的绊脚石,到时候,荣泽修能因为爱她而一如既往的陪在她身边,但她自己恐怕都很难容忍自己占着那个位置,却对他一点益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