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乐有一点是说对了的,张少将在老爷子没有吩咐他外出办事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离开老爷子半步的,而此刻,荣老爷子也确实是在这山上度假。
而原因是因为荣家荣建前不久接到中央指派亲自到这里监督省军部完成一项秘密任务,这个任务的前前后后老爷子都是知情的,当然也知道这事关重大,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国家以后的军力分配。
他挂心这件事儿,可因为已经退下来了,又不想让人觉得他不肯放权,所以就以疗养的名义到了这海岛住一段时间,万一有什么事,这里离省军部也比较近,他能及时的过去坐镇,当然,他也希望这中间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这样的话,他的这趟出行就仅仅是换个地方呼吸下新鲜空气而已。
而这段时间任务进程都让他相当的满意,早前荣建过来陪他下棋的时候,也说老爷子可以放心,目前一切都很顺利,有了这样的保证,老爷子这才算有了真正的修养的心思。
他听说这海岛上的各个餐厅都有独特的菜色,非常受人欢迎,而这里的饮食习惯和魔都那边又有点像,所以今天晚上,老爷子就突发奇想让张少将去山下打包一些外食回来。
因为这种种前因,这才有了张少将与温乐不期而遇的后果。
温乐人虽然是坐在位置上,可眼睛却时刻关注着门口服务台那边的情况,她想着等张少将拿了打包的食物一离开,她马上带着小信回去住处躲着,等明天白天有了轮渡,他们马上坐船离开,在这里待着太危险,她得赶紧换个地方。
可当温乐好不容易看到张少将拎着食物离开,却看到坐在她买前面的小信盯着隔壁桌的一碗糖醋小排不断的吞咽口水。
在看到这个场景的瞬间,温乐的心里就涌上了浓浓的一股愧疚之意,这几天她一直让小信处在到处奔波的状态中,这才是一个只有五岁都不到的孩子,身体哪里能符合的了。
刚刚因为紧张害怕,她竟一点都没注意到小信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坐在这饭香四溢的餐厅里,又迟迟不给他点菜,现在把这孩子都饿成这样了,可小信却懂事的一声不吭,他肯定也看出她的紧张来了,所以才什么都不说的吧。
眼前是这么一副场景,这天下哪有母亲还能狠下心什么都不给孩子吃就又拉着人走的,所以温乐在再次看了看餐馆外,确定张少将已经走远之后,这才叫了服务生过来点菜。
看着小信满足的吃着他嘴馋很久的糖醋小排的时候,温乐的心里才有了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想法。
因为前一天晚上一直在想着第二天一早就离开这里,离开后往哪里去的事情,所以温乐直到半夜两三点钟才慢慢睡去,本来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就累,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所以温乐一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这才猛然惊醒。
可当她醒来一看身边的床位,小信早就已经没有了身影,温乐赶紧起床四处看了看房子里的各个角落却是什么都没发现,直到找到客厅,她才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妈妈,小黄狗来找小信玩了,小信出去外面玩一会儿,不会走远的,马上就回来。”
虽然小信的纸条上写着不会走远,很快就回来,可现在他们身处的是什么地方,往山上走一点路就是疗养基地,万一让老爷子看到小信,那可怎么得了,再者,就算抛开这一切不管,可现在小信是在这游客繁多的地方,万一别人拐带走了,那又怎么办?
温乐在家里越想越是觉得害怕,也没给自己加一件外套,匆匆忙忙的就奔出了屋子,四处去找小信。
找了许久,就在温乐的嗓子都要喊哑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狗叫声,想起小信纸条上说是和小黄狗一起出去玩的,她马上循着狗叫就找了过去。
当她看到小信的身影,兴奋的想要马上过去的时候,眼角却又看到另外两个身影,她反应迅速的马上收住了脚,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可尽管这样,站在老爷子身后的张少将还是朝温乐躲藏的位置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温乐马上明白了一个事实,张少将应该是一早就知道她和小信之间的关系,而他现在却不动声色,那是不是表示他并不打算将小信的事说破。
温乐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躲在树后,看着小信在荣老爷子的面前说笑玩闹,时不时的还要赖进老爷子的怀里撒一下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乐觉得自己蹲的脚都麻了,这才看到张少将低头在老爷子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老爷子就将赖在怀里的小信微微的扶正,笑着说了一些话,这才在张少将的陪同下离开了这个小公园。
见老爷子和张少将走出很远,连身影都已经看不见了,温乐这才敢从一直躲藏着的树后站了出来。
她快步走到小信的身边,一把就将因为见到她而露出灿烂笑脸的小信搂进了怀里,搂的那么用力,仿佛生怕自己的力气小一点,小信就会被人从她的怀里夺走一般。
“妈妈,妈妈,你弄疼小信了。”直到小信因为疼痛而发出声音提醒温乐,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怀里的儿子,用手轻轻的按小信被她弄疼的地方。
“小信,你刚刚和那位老爷爷说什么了?说的那么开心?”温乐一直牵着小信的手回到住处,让小信好好的坐到沙发上之后,她这才开口询问着一早就想要问的问题,她就怕小信年纪小,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引起老爷子的疑心。
“妈妈,那个老爷爷可好玩了,小信本来和小黄狗在公园里面玩的,那老爷爷一看到小信就叫了一个名字,好像是什么,什么修的。”
一听到小信的这话,温乐的心就是一颤,老爷子果然记得荣泽修小时候的样貌,所以在见到小信的第一眼就叫出了泽修的名字。
“那,那小信是回答的呢?”
小信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形,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回答:“小信知道老爷爷认错人了,所以就上前很有礼貌的告诉老爷爷,我叫温守信,不叫什么修。”
“然后呢?”
“然后老爷爷就很不好意思的道歉了,他说,小信和他的孙子长的很像,他一时糊涂了,说他的孙子早就已经长大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还说小信的年龄,当他的重孙子还差不多。”
一听到‘重孙子’这三个字,温乐握着小信的手就是一紧,随即又马上意识到这个力度可能弄疼小信了,所以又赶忙松开了手,然后低头去问小信,他是怎么回答的。
“嗯~~~~小信说~~对了,小信想起来,小信不知道重孙子是什么意思,就问老爷爷了,老爷爷笑的可厉害了,说我怎么这么大了连重孙子的意思都不知道。”
小信鼓着腮帮子,仿佛还在为刚刚别嘲笑而生气,但没一会儿,他就又笑开了:“老爷爷这么说小信,小信不服气,所以小信就告诉老爷爷,小信从小就一直在米国长大的,小信的中国在周围所有小朋友中是说的最好的,连爹地妈咪都说小信的中文说的好。”
“然后,老爷爷知道小信是在米国长大的之后,就说难怪,怪不得小信不知道重孙子的意思,就很耐心的解释给小信听了。”
小信说到这里,开心的搂着温乐就开始炫耀刚刚知道的新名字,“妈妈,原来重孙子是就是孙子的儿子,也就是说,如果老爷爷的孙子有了儿子,那这个儿子如果是小信的话,那小信就是老爷爷的重孙子。”
这是温来 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荣泽修说,小信如果认他做爸爸的话,而第二次居然是小信自己误打误撞的说出了,如果他是荣泽修的儿子的话。
这……算不算是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所以才都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样类似的话。
温乐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小信的这番描述里还有一些她想要知道的重要讯息没有说出来,于是她调整了一下心情,又耐心的问了一些问题。
“小信,那老爷爷有没有问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信转了转眼珠子,显然是在回忆,过了一会儿这才一点头,“嗯,问了,老爷爷和他身边的叔叔说指不定小信就是他被隐藏的重孙子呢,那个时候小信已经明白重孙子的意思了,就很大声的反驳老爷爷了,小信说,小信有爹地,有妈咪,有爷爷有奶奶,但是爷爷的爸爸早就上天堂了。”
“那老爷爷后来有没有再说什么?”
温乐听到小信描述的这番话,只感觉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里了,她知道老爷子既然说的出这番话,那肯定是心里有了疑问的,如果小信的这番说辞不能取信老爷子,那小信身份的暴露只是迟早的事。
“老爷爷说是吗?还问我小信的爹地妈咪叫什么名字,小信就告诉老爷爷说,爹地叫ben,妈咪叫penny。然后老爷爷就没说什么了。”
直到听到了这里,温乐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老爷子应该是不会再起疑了吧,幸好在米国的时候,哥哥嫂子为了方便,都有了英文名字,在那边大家为了入乡随俗,彼此之间的称呼也基本上都用了英文名,否则,今天可能还是会漏陷。
虽然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温乐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里,其实打从小信踏出机场开始,她就一直觉得很不安,她太了解荣家的势力了,只要在国内,没有什么事是他们查不到的,这也就是她当年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马上就去了米国的原因。
到了国外,而她在他们的眼里又是微不足道的人物,应该是不会再花费精力调查她,而事实确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她在米国养胎生产的那段日子,身边确实没有任何的眼线。
尽管小信很舍不得小黄狗,也觉得他们才刚刚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又马上要走这样的行为很奇怪,虽然不开心,但他还是乖乖的回房整理自己的小行李箱去了。
温乐看着小信闷闷不乐的背影也觉得心疼,但她真的是没有办法。
就在她准备自己也回房整理行李的时候,门口的门铃却被人按响了。
这丝毫没有防备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温乐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除了张少将,没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那门外的人会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有可能,温乐只想当只鸵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但这种行为显然是幼稚而且不现实的,张少将既然能找到这里,那就说明他一切都查的很清楚。
她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到了门口,尽管知道自己要勇敢面对,但却下意识的希望自己能将这面对的时间无限拉长,只是客厅到门口的路就那么几步,她无论怎么拖延,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的。
当门打开的时候,站在门外的果然就是温乐预料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