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蔓突然放开手,这让郑浮笙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去抓她,
“我去浸个帕子来,帮你净净手脸。”
宁小蔓看到浮笙要伸手抓自己,赶紧回握住他的手,怕他抻着自己的伤口。
再说伪装成重伤,郑浮笙的伤势也真是不轻呢,一掌长的伤口,搁在谁的身上,那也是重伤了,只有郑浮笙还这么皮实,完全不当成一回事儿,在宁小蔓想来,即使郑浮笙不把伤情加重几分,皇上也应该足够看重这份心意了。
“你好好躺着,水是备好的,就在屋角,我马上就来。”
郑浮笙这才松了手,对于蔓儿做这些事情,郑浮笙倒是不担心的,平时蔓儿也愿意自己做这些,她可不像是那些大家的娇贵小姐们,离了丫鬟就啥也不行了。
“你别乱动,我给你好好擦擦,脏死了。”
嘴里嫌弃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很轻柔,一点点的把郑浮笙的脸、脖子、手都擦干净了,又褪了他的鞋袜,把他的脚也擦了擦,郑浮笙这下子是真的舒服了。
“有媳妇就是好,能被这么照顾着。”
郑浮笙拉了蔓儿的手不肯放开,宁小蔓没办法,只好远距离地把布巾扔到了水盆里,稍微运了点功,布巾轻松地进了水盆,却没有溅出一滴水来。
“想我小时候,在母妃的宫里摔了手,出了好多的血,当时我还小呢,却没人这么安慰,我只是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就被勒令躺在床上不能乱动,然后日日来人喂药、换药,却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爱惜。”
“他们只会不停地训斥我,说我不听话,说我连累了他们,说我再敢有下次,他们就把我扔到溏里去,没有一个人问我疼不疼,问我为什么摔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了?”
郑浮笙的话,让宁小蔓心如刀绞,她弯下身子,让自己离他更近,然后轻声问到,
“那你现在疼不疼,哪里疼,我帮你吹吹。”
郑浮笙咧开嘴笑了,宁小蔓却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浮笙,只此一次,知道么,我说话算话,再也不能有下一次了,看到你流血,我……我会受不了的,我舍不得。”
终于是流下泪来,宁小蔓此时已经趴在郑浮笙的手臂上,当然,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病号,宁小蔓又怎么可能压实了,只是虚虚的浮在那里,她不是真想趴着,只是不想让郑浮笙看到她的眼泪。
“你也知道心疼,知道舍不不得,你知不知道你当初替我挡下的那一刀,我有多心疼,多舍不得,当时,我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整个人都空白了,完全不能动了,只是傻傻看着你不停地流出血来。”
每一次的回忆,都让郑浮笙又痛上一分,
“蔓儿,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我们伤到自己的时候,对方会更难受,我经历过一次,就更懂得你现在的心情,所以,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这样的保证说出来,宁小蔓的心情可算是好一点儿了,就着郑浮笙的袖子擦干眼泪,再次抬起头时,依旧的眸光明媚,
“好,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希望你自己也能记得。”
郑浮笙坚定地点点头,他也舍不得再让蔓儿为他难过,
“浮笙,你说,你特意加重了自己的伤势,皇上真的会更重视吗?”
宁小蔓还有点害怕物极必反呢。
“万一皇上,噢,父皇,嫌你没什么用,挡个刀还把自己弄那么惨,那你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了么。”
宁小蔓不太了解皇上,还是有点摸不准他的脉。
“已经有效果了呀,父皇如果不是心疼我的伤势,他是不会让孟太医来给我看伤的,既然能让孟太医出马,那就是想着一定要治好我,也就是说,他相信了我的伤重,也相信了我的付出,所以,值了。”
郑浮笙想要摸摸蔓儿的头发,却抬不起手来,只好作罢,
“你要知道,父皇可不是个心软的人,我小时有一次大病,御医都说没得救了,他都没把孟太医派过来。”
每一次听到皇上的所作所为,宁小蔓对他就厌恶一分,只是,虽然知道皇家无亲情,但淡漠至此,还是让宁小蔓接受无能,郑浮笙明白蔓儿此时的想法,伸出手去,把她握住,宁小蔓拍了拍他的手背,
“算了,你好好养着吧,只要你能恢复健康,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王妃,药熬好了,要送进来吗?”
木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送进来吧,三殿下正好刚刚醒。”
药送到眼前,宁小蔓自然先检察了一遍,却还是不放心,又亲自喝了一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看见自己没事,这才把碗端过去,温度刚刚好,扶着人要喂药,却看到一双闪着泪光的黑眸。
“傻瓜,我检查过的,知道没事儿,快喝了吧,一会儿凉了。”
宁小蔓露了个最完美的笑容出来,把药碗凑近郑浮笙的嘴边,
“快点喝了,越慢越难喝。”
郑浮笙就着宁小蔓的手,一口就把药全喝了进去,宁小蔓赶紧喂了颗蜜饯进他的嘴里,让他缓缓苦味,郑浮笙却依旧盯着宁小蔓的眼睛,好半天才嘟囔了一句,
“你才是傻瓜,既然检查了没事,你干嘛还喝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