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他的出生就是为了寻觅到她,然后用结实的绳子,把她狠狠地拴在自己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他的视线……
“主子……”刘公公不知如何来安慰他,给人以希望然后又狠狠的击破,这种痛,不是亲身经历真的很难体会个中滋味。
“主子,你这段时日不见林二姑娘时,自己可曾留意到身子有何异常之处?”
刘公公的话适时的提醒了他:“要说异常……”他的眼里猛的迸发出一道杀意,强烈到连一旁伺候的刘公公都能感觉到,并来自灵魂的无条件的向他臣服。
“要说异常……”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每每见到林诗韵时的诡异感觉,是那样那样的熟悉,熟悉到他经常错以为两人原本就相识,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决定因为她而心软了……
“主子?”刘公公听出了他话里的迟疑。
子桑宸颢伸出手虚弱无力的朝他挥挥手:“我在歇一会儿,水打来了再唤我起来,另外,此事暂时瞒着我母后。”
子桑宸颢伸手捋了捋有些汗湿了的长发,对于林诗韵这个感觉异常的女子,他并不曾如话本中所描写的一样,抱着浪漫的想法,洽洽相反,他很防备这个女子。
他认真的回想这段时日的事,林诗韵就像苍蝇一样无孔不入,不是在宫中的小径上来个偶遇,就是拎着点小吃来探望他,美其名曰:旧友。
他自问与林诗韵这样的子不是一条道上的,又何来旧友一说。
只是,每次见到她,总会油然而生的一种熟悉感同时又夹杂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感觉。
子桑宸颢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顶,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苦笑。
“主子,可是觉得热?”刘公公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无碍,我问你,林大姑娘这个人是怎样的?”
子桑宸颢的话听起来很随意,就像跟刘公公说今天晚上吃了些啥。
“主子,你是说这事与林大姑娘有关?奴才心中就一直犯嘀咕,要说,林大姑娘看主子的眼神也忒怪了点。”
那感觉就像是,就像是看见了一盘新鲜的肉。
刘公公暗中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你也觉得?”子桑宸颢把尾音拖得老长老长,带着一种京腔韵味。
“嗯,就像好饿时看到了一盘肉。”刘公公直言不讳。
子桑宸颢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再开口,不时,帐后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林诗韵要回府,府里头也要准备不少东西,最重要的一样,便是打赏了。
这一日吃过午饭后,林诗语与林诗音被苏小芸叫去了苍枪院,一进门,便看到了小丫头们正忙得团团转,而桌边已经有一小堆装满了散子儿的荷包。
只是那荷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实则,不过是些铜板子,林诗语瞧得心头一跳,不由惊讶的问道:“娘亲,这是为何?”
宫中来人哪次不是给银子打发的?
苏小芸浅浅一笑,抬眼看向繁锦院的方向,道:“府里公中亏空利害着呢!”
不过是一句话,却是叫林诗语心中猛的一惊,又问:“莫不是大娘?”
哪知苏小芸轻轻摇头,伸手向门角一处的小丫头招手,原来,那小丫头是在苏小芸的帐房伺候的,此时,正捧着一叠帐簿站在那里。
“给两位姑娘瞧瞧!”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朝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淡定的喝起茶来。
侍枪在一旁苦笑解释:“姑娘们,这些帐册你们瞧过后,必会知道原因了,夫人请两位姑娘来,只不过是想让两位姑娘学着点罢了,以仿将来入了婆家的门,却被妯娌们给扯去当了冤大头。”
大户人家的帐册可不会那么不清不楚,分门别类,有管香烛纸钱的,有管胭脂水粉的,更有专管田地、果林的,又或是铺子的。
零零整整加起来怕是要有几箱,而苏小芸叫人拿给两姐妹的不过是其中的几册罢了。
说起来,林诗语两姐妹也是有自己的私帐的,府内的,府外的,样样都齐齐整整,一清二白。
林诗语随手抽出一本看了,她们这些贵女所学之中,看帐本与持家是排在第一位。
因此,她此时看起帐本来到也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她越往后看越是觉得奇怪,直至两人把帐本都翻完了,两姐妹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讶。
林诗语是个好学生,最喜欢的就是不耻下问了。
“娘亲,这个帐本女儿却是看不出有何问题!”
苏小芸听了她的说词反而莞尔一笑,道:“看不出来才是对的,若非我当年行走过江湖,也有一段时日因为贪玩,听说江南的烟雨春天很美,又听说一位书香世家里的花园子种满了桃花,这才扮了个小丫头在里头蹭了一段时日。”
她当日不过是因为好玩又加上初涉江湖,做起事来自然是随心所欲。
也正是因为那段时日,反而让她接触到很多不同的东西。
譬如:去街市买菜。
当日她不过是混了个烧火丫头的身份,又因为力气大,这采办的便喜欢叫上她背筐子。
也是因为那段经历,才让她知道了市井之中的柴米油盐。
她叫捧帐册的小丫头取来了一本册子。
这本册子上正是记载着府里的香烛纸钱,她伸手指着三月的帐册说与两人听:“你们瞧瞧这一处,虽说三月清明该祭祖,但是,这蜡烛费得只是比以往多了一些些,是不?”
“女儿瞧着到是没发现有何问题。”林诗语确定这本帐册是自己亲手翻过的一本。
苏小芸把册子从头翻到尾,笑说:“这般瞧,自然是瞧不出来,我已经叫侍枪去外头打听过了,最好的蜡不过是五十文一支,最差的也不过是几文钱一支。”
她说到这儿却是顿了一会儿,方才道:“府中用上等蜡的主子也不过是十个指头数得过来,也就是今年添了三个奶娃儿,你们瞧瞧,一日的蜡却是用到了七八十多支,我们府中便是整整数下来九、十个,一个房里便是用五支,也是不大可能一个晚上就用完了。”
说到这儿,林诗语才发现:“娘亲,照你这般说,蜡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为何,我们府中的下人也都是点蜡?”
她指着中等蜡那处,只见那里的蜡又记了一处,还过是加了个略字又打了个圈圈起来,大意是略次等的吧!
“我到是不曾算过一日用多少蜡,也不曾细细想过,若非娘亲提醒,还真是给蒙过去了。”
林府便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如此惯着自己家的下人们,能给点桐油之类的点点,已算不错了。
但是,正如帐册上所写的,若每日挤出一点点,少则几十两,多则是上百两,这般一算下来,一年可是有好几万两了。
难怪李玉莲如此爱管家,连林诗语都羡慕了,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呢,可是比她的点心铺子强多了。
“娘亲,为何不把册子交给祖父母?”
即然帐册有问题,苏小芸为何不开口?
“你以为老夫人会不知道她贪了?”只不过是,不清楚李玉莲到底从中得了多少利。
“娘可是说水至清则无鱼?”林诗音到是猜着了她的心思。
苏小芸浅浅一笑:“便当是给当家主母发月俸好了,这事儿可是起早贪晚累死一头牛的事。”
林诗语瞬间额际排满黑丝!
自家的娘亲这是打算带歪自己和妹妹了。
苏小芸没好气的拍了她一爪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娘亲管家容易吗?谁不会留个后手?你们的嫁妆,将来你两个兄弟讨媳妇,这哪一样不要钱。”
“可是娘!”林诗语很想说,自己也算个小富婆了,她的话还没说完,苏小芸已经又开口了:“得了吧,就你手头那点玩意儿,在京城根脚儿能买十个八个小院,但是,要想在好点的地方,离皇城近点的地方买,那就是做梦。”
没错,京城的院子价格可是看院子的大小、用料如何,还有花园子里的花又是普通还是稀奇品种,譬如,林诗语讹了李玉莲的一万多两银子,就是因为李玉莲把那几棵望春树卖了个好价钱。
至今,都是林诗语赚得最多的一笔现银。
“那大娘以前……”林诗语心说,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下手更狠些。
想到这儿,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腮,然后蹭到苏小芸面前,亲热巴了的叫一声:“娘亲!”
听得苏小芸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啥事!”
“嘿嘿,你知不知大娘手上还有多少银子、田地?”能勒过来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哦看着以前欺负她的人,像个蚂蚱一样在自己眼前蹦跶,多爽啊!
苏小芸翘起小手指伸手戳戳她的脑门子,骂道:“死了你那条贼心,你当人家是傻子,天上白掉的东西哪有那么好捡。”
林诗语不好意思的低头对对小手指,略有些羞涩的扭了扭小腰,哎哟,原来自家娘亲都知道啦!
苏小芸没好气的补了一句:“还是我给你们擦的屁股!”
林诗音在一旁猛的一拍桌子,说:“我就说嘛,怎么大娘被我们讹了两回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