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仅此而已,林老夫人的偏心众目共睹,她对于儿媳妇与孙女儿的想法,总离不开“这都是别人家的人”这个想法。
只有儿子与孙子才是她最亲的人。
最终这事儿,也就是那几个厨娘挨了一顿板子,再罚了三个月的月钱,另外,林老夫人与苏小芸都警告了府里的下人,再有人如此乱嚼舌根,必打了出去。
林府一时风平浪静了。
林诗语也把守王妃之事扔到了脑后,只是吩咐了香果明儿一早去驿站跑一趟,好生打听一下塞北那边可是出了何乱子。
一晚上,林诗语在床上翻来覆去,不一会儿就汗流夹背,随即,她伸手敲自己的脑瓜子,喃喃自语:“真是笨死了,我有个随身携带的避暑山庄,怎地不知道用呢?”
随后她又忍不住笑了,真是事多忘记了,光惦记着自家老爹却把这一茬早忘了,直到热得受不了了,这才想起来。
细细听着隔壁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今夜是香菜与香草守夜,从呼吸不难辨别出两人已熟睡。
干脆直接进了那奇怪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地方是怎地回事,当真是四季如春,冬天不用担心冷,夏天不用担心热了。
有一次,她无意中把一盘点心忘在那里了,结果,过了十几天才想起来,再一进去看,还跟刚端进去一般,带着些些微热。
当时,林诗语就笑傻了,她头一件想到的事,就是要弄十只八只烤全羊藏里头,再去偷偷买打一壶西域传来的葡萄美酒,一边吃酒一边啃烤全羊,真是何等美事啊。
林诗语在那神秘的地方睡了一个美觉,早早起来耍了一套鞭法,再去给林老夫人请了安,带着林诗音去苏小芸那里蹭过早饭,随着婆子们来请苏小芸示下,她这一天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
林诗语干脆叫香菜她们抱着双胞胎弟弟去自己的院子里玩耍。
两姐妹到了院子里不久,林诗画便带着林风谨也来了。
看着五、六、七弟在梨树下的竹床上扭来扭去,奶胖的小娃睁着乌黑的眼珠子很招人喜爱,时不时还伸手去戳一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啃着自己小脚丫的林风谨。
林诗语笑嘻嘻地拿开林风谨嘴里的脚丫子:“四妹妹,五弟比起前阵子到是精神不少了,才三个多月的娃儿,开始知道跟大人玩了。”
林诗音接口道:“可不是,姐姐这般一说,我到想起娘亲先前还在抱怨,咱家两臭小子真是鬼机灵一个,一见到娘亲就咯咯直笑,要是娘亲有事走开,两人就在摇篮里哇哇大叫,怎么哄都哄不好。”
“弟弟的身子骨好了许多,姨娘早些日子都寝食难安,现如今,每晚到是能睡上大半宿。”
林诗语与林诗音又感叹了半日,三人的话题又转到了林诗画成亲的事上来了。
林诗音颇为感叹:“唉,以前姐姐妹妹们在一起玩时,总会有怄气的时候,转眼之间,就要各奔东西了,姐姐,为何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长大了。”
林诗语娇娇一笑,说道:“那是因为四妹妹出嫁的事,让你觉得人生变化无常,好在她是嫁在京里,离娘家不远,到是时常可以回来走动。”
林诗画心里此时只剩感激与畏惧,她是怕林诗语的,明明看着这个人笑得很憨傻,可谁也不知她会什么时候出手。
“说来,还真的要多谢二姐姐的帮衬,今年春打下来的粮食卖了个好价,又听信二姐姐出的主意买了个大通院,再加上这段时间卖鸡鸭啥的攒下的,琢磨着想把手上的那个小庄子再添点田地,只是不晓得周边有没有人家要卖地。”
她说这话时,是看向林诗语的。
林诗语略一想便明白了,林诗画便是如此实际的一个人,即然要嫁给人家做媳妇了,那么,银子还是要牢牢抓在自己手上才行,把所有能变成田地的钱财都拿出来,无非是在防着荣昌伯府那边。
林诗音虽聪明,毕竟涉世未深,所想自然没有林诗画那般深远,不由追问:“咦,你不是说银子不多么?怎地又想着要添地?”
随即,她又扭头问林诗语:“姐姐,你不是说远郊的也要二十两一亩么?”
林诗语也在心里琢磨着这事,只是她并没有问出口来,如今见自己的亲妹子问,她把目光投向正坐在一旁的林诗画身上。
林诗画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略带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犹豫着要不要说。
林诗语虽然忘记了自己努力的真实目的,可她知道,与林诗画交好,就等于是变相的给苏小芸拔掉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
因此,她很爽快地笑了,说道:“即然是亲姐妹,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诗画听了这话,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在姐姐的眼中,定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子,只是姐姐其实聪明,早看透了身为庶女的命运,如果妹妹不努力点,如果姐姐当时不伸手帮忙,我想,我早就成了大娘手中的那枚倒霉棋子,或是嫁给老头子,命好点的,或许还能捡个继妻当当,只是,大娘无利不起早,又怎会让我去做继妻,到底比做妾强了许多不是么,左右,我是逃不过一个‘妾’字,便我也不愿嫁给那种穷秀才,虽说是低嫁了,但我姨娘说了,往往那种男子,更多的是贪得无厌,所以,她宁愿让我嫁入荣昌伯府。”
林诗语两姐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不由的低头细细一想,随之也明白过来,梅姨娘本身不过是卑微的丫头出身,生活在泥泞深处不起眼的人,只怕她真的是听说或是见过这种事,所以才会如此要求林诗画。
她不由感叹:“人心擅变。”
林诗音却是很认同的点头:“所以说,娘亲说的门当户对很重要,哼,也就大娘那个目光短浅的才会说我娘亲是江湖女子出身,却不瞧瞧,我娘亲在枫叶谷里是何等的受人尊敬,陈妈妈又是何等出身,便是她身边那早死的王妈妈,都不及我娘亲身边的陈妈妈的一根发丝儿。”
林诗画见她把话说开,不由问出自己心中早就存在的疑问:“我也曾听过二娘的一些事,只是妹妹我有些疑惑,不是说枫叶谷是个武林门派么?怎么二娘的通身气派可不像是江湖女子……我是说不都传言,江湖女子都不拘小节么?”
林诗语眨巴眨巴眼睛张了张嘴,却又神色古怪的端坐在那里,她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知道这原因的,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就像是拿了一根很漂亮的织带,顺着纹路往上看,心中知道后面的纹路是什么样,可是到了一个节点却突然断了,后面的纹路看不见了,自己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样的纹路了。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诗音发现了她的异常。
林诗语吞吞吐吐地答道:“这个,这个,我猜,大概是舅舅他们掐指一算,就算出娘跟爹有十世姻缘。”
“啧,你还说我话本子看多了,我瞧你才是看多了呢!”林诗音好笑地撅嘴瞪向林诗语。
“哈哈,三姑娘你可不能埋怨姑娘,姑娘今儿一早就差奴婢出门给你找东西去了,奴婢的可是拐了好些个人,才打听到一些别人府上的事,不过,好在这事是发生在江南,即便姑娘叫人写出来了,再改一改,润笔一下,谁又敢说这是按那户人家的事写的呢?”
三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举目望去,却是香果俏生生的走了过来,夏风吹过,弄乱了她垂于脑后的一缕长发。
林诗语见她回来,心中一喜:“香果,你手上那是拎得啥?”
香果笑答:“奴婢在街上碰到了卖凉粉的,想着最近几日天气实在太过燥热,便给姑娘们买了些。”
林诗语闻言抿嘴轻笑,这香果也是个人精,大抵是只买了她和音儿的,偏遇上了林诗画在这里,便改了口。
她只是点点头,笑道:“你先拿下去,拿碗分了,再给我们上些卤味,就着这个吃也开开胃。”
“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而林诗画幽幽的看了一下香果的背影,林诗语越发奇怪,便又道:“四妹妹,瞧你那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没有招待好你呢,可是瞧上我这里的哪样吃食了?”
林诗画摇摇头,说道:“姐姐,实在是妹妹难以启齿。”
“你都已经摆明了有事,还这般说,不免有些矫情了,都说了,是自家姐妹,懂么?”林诗音对林诗画的印象一直都是一般般,因此,说话也不是很委婉。
“我……”
林诗语笑道:“有什么事能想要我帮忙的,只管道来,能帮的,我尽量帮。”
林诗画咬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眼一闭,十分麻溜的说道:“我想跟姐姐借些银钱!”
半晌,室内都没有动静,林诗画偷偷的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双眸。
“噗,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四妹妹手头紧,这有何难,二十两可够使了?若不够,我再叫香菜去开了匣子多取些。”
她一边从腰际取下荷包掏出二十两白花花的银锭了,又准备叫香菜去取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