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磊眼睛里划过一丝诧异,似是根本没有料到小孩儿会这么快的回答自己,也完全没有料到小孩儿会是这么个反应。
但不得不说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不必计较,但是他心里总还是……
现在听到了小孩儿这么说,他反而放心了很多。“那你是什么?人、神、仙、魔?”
艳鬼摆了摆小手,满脸的嫌弃。转头看着殷磊,他难道就只知道这么几种么?他这也太没见识了点儿,出去可别说是老祖家的小崽子,多丢人。
艳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托了今天晚上的明亮月光的福,殷磊还是把小孩儿的面脸嫌弃看了个一清二楚。捂着包包头的手仿佛都僵硬了一样。“怎么?那你是妖?”
“是鬼修。”艳鬼手指抠弄着锦盒,漫不经心的回道。
殷磊眯了眯眼睛,抱着小孩儿的手勒的更加的紧了。鬼修?殷磊把小孩儿调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他盯着小孩儿的眼睛深处仔细看着:“那你会走?”
艳鬼:……你在开玩笑?她现在这副样子,往哪儿走?况且,这儿有吃有喝,还能提供修炼必需品,完全不需要老祖操心一丁点儿,老祖还是个没牵没挂的,往哪儿走?老祖才不走呢,哼。
艳鬼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横到了她与殷磊的脸中间:“摸摸。”
殷磊捂着包包头的手放了下来摸了摸自己面前的小胖胳膊,软乎乎嫩嫩的,特别的让他想要咬一口。结果他真的上口轻轻的咬了一小口,虽然上面连个牙印儿都没印上,但是小丫头却是满脸她被欺负了的表情,让殷磊心下一松。
小丫头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这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她是活生生的,并不会离开自己。
殷磊把小孩儿的白嫩胳膊收进了自己的手里:“那你让他去收集的东西……?”
“我需要哒,而且,爹娘也需要。”殷老七和兰娘并不能如同她一样可以自己吸收,那么就需要借助外力。
当然,以前她是偶尔自己吸收输进去,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她能放着不用么,当然不可能。
殷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想要问的已经问了,其他的,他不关心(漂浮物知道了的话,那颗玻璃心又会碎了)。
殷磊把小孩儿一裹小心的放到怀里抱紧了:“那咱们就回去吧,该休息了。”
“等等,我的盒子。”艳鬼扑棱出一只小手指了指还放在桌子上的小盒子。这可是她免费劳动力的家,这要是不拿走,那显得她这个老祖多么的不厚道啊。
当然当然,这除了是漂浮物的家,还是他必须回来的家,所以,她得带着走。
殷磊抽出手把小盒子塞进了小孩儿的怀里,才抱着小孩儿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顿时院子里又恢复了刚才的一片寂静,在黑夜的笼罩下,这一切都掩藏了下去,只远远的听见了艳鬼软乎乎的声音和殷磊低沉的嗓音不时的在已经熄灭烛火的屋子里响起。
“妞妞,以后要是想要死气,就待在哥哥的身边,哥哥身边儿的多。”
“不要。”
“为什么?以前爹娘在的时候,妞妞不是最喜欢哥哥了么,哥哥练武也跟着,哥哥走到哪儿都跟着。”
“那是以前。”现在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死气可以提供给自己吸收,完全不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啊。
现在这种情形就像你走进了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小吃一条街一样,没人催着你快点儿吃好给别人让地方,也没人要求你结账。这完全就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多种口味儿可供选择,而且,还免费。重点是,完全免!费!
“跟着哥哥。”
“不行。”
“什么?”
“你忙,而且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殷磊大致得到了小孩儿的肯定所以心放下了,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总之今天的他格外的话多,并且还奔着话唠的状态狂奔了一大段儿距离。
四月中旬,在兆城普通百姓还在担惊受怕的时候,大沅大军继续开始了他们的征程,撤离了兆城。
而在大军开拔不久,兆城就被正乾帝派人接手了,也就是说兆城从此刻起,就不再是戴荣的兆城了。
所幸大沅的人并不实行俘虏奴隶制度,他们还得以保留了自己平民的身份。
而来接管兆城的大人倒也没费什么力气就平定了兆城为数不多的反抗之力。期间抓获了谁,又释放了谁,这些兆城的居民们并不关心。他们只是知道自己心里是有点儿复杂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自己以后的生活还有个指望。
“虎哥,咱们这么办?大人的人还没到,这儿就翻天了。到时候大人来了,咱们要怎么交代啊。”一个汉子皱着脸在这个范围不大的小房子里转圈儿圈儿。
虎哥撇了他一眼,眼里的寒光就一直没有消散,他们也在这兆城里挑拨了几起事情,无奈这帮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丝毫没有一点儿抗争之心。
想到这里,虎哥的眼里也划过一丝复杂,这儿的生活,在没有那些个鱼肉百姓的人在的时候确实是好很多,这也是他所认同的。
但……虎哥眼里很快就把那一丝复杂掩盖了下去,现在是很好,但是谁知道大沅的人接受之后再过一段儿时间呢,会不会比他们以前更糟糕。
最起码他们以前的统治者还是戴荣的人,但是现在,却是大沅的人,这两者间的不同,他还是很明白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吩咐下去,子时在知府府衙点火。”他要这兆城混乱,更混乱,趁乱才能做点儿别的事情。
“虎哥?咱们……”大汉有点疑惑的看着虎哥。
虎哥撩起了眼皮,“照我的吩咐去做。放心,大人追究,我担着。”
“是。”大汉领命,转头奔着后门儿走了出去。
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全部都被这个房子的所有者,此时站在窗子旁边儿的老李头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是老李头并没有做些什么,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淡定的转头把正对着他们的窗子不慌不忙的慢慢的掩盖了下来,好似他完全不知道刚才站在院子里的人究竟密谋了些什么一样。
晚间知府府后宅的火,依旧燃了起来。
只是并没有虎哥他们所想着的乱起来,甚至出乎他意料的快速的被扑灭,紧接着就是他们这些人被抓了起来,包括那位大人派来接应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这么干净利落快速的动作让一直呆在院子里等消息的虎哥傻了眼,甚至是身陷牢笼,被秘密处死时,都还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暴露了,而且他们难道都不怕抓错人么,竟然连审一审都没有。
虎哥到底都没有明白白天的时候他还在计划着以后,到晚上的时候就被处死了。
第二天,知府府衙的后门退出了一辆车,草草的裹着两个草编席子,驶向了乱葬岗,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
兆城这一段儿时间,有人走,有人留。几个人的消失,并不能引起兆城居民们的恐慌,只有几个零星的记得那几个人的人,偶尔会感叹一声,然后龟缩在一个小角落,默默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继续活下去。
等到事了,彻底的平复了下来,一处不大的民宅被敲响。开门的一如既往的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小药童。
小药童看着门外的一个大兵,笑嘻嘻的把人让了进来,然后颠颠儿的就转身跑去厨房沏茶。大兵不以为意的走进了民宅,对着装模作样的看医术的老李头笑了笑:“行了,伙计,咱们这儿利索了。”
老李头抬了抬眼皮,把手里的医术极快的放到了案子上,转头就开始拆卸起一直以来的伪装。低头从衣襟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水扑在了脸上,把满脸的药物洗刷干净。
过了一会儿扮演李老头的男人沾着水珠满脸憨笑着对着来接替他的大沅的士兵说道:“利索了?”
“利索了利索了,不然大人也不能派我过来。”
男人把递到手边儿的布巾扣在了脸上,声音从布巾的下面传了出来显得有点不真切:“可算利索了。”
过了一会儿男人把布巾爽快的拿了下来,一把丢在了水盆儿里,水从水盆里溅出来些许,男人也不在意。
动了动脸颊,脸上生动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来这人前脚还是那个像是被别人欠了许多银子似地老李头。如果艳鬼他们在这儿就能发现,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冬生。
来接替他的大兵显然对冬生也是熟悉的,笑呵呵的把他另外一些做伪装的道具放到了一旁,转身倒了杯冷水递给他:“跟大人申请申请,回去啊?”
冬生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摇了摇头:“大军都已经走了,现在说了也并没有什么用了。”
“怎么,啃安心给大人当探子啦?”
大兵抬头看了看他,又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促狭:“你要是真这么定下来了,我可就跟大人这么回话了。说起来,你这次的功劳不低,大人向宋大将军要个个把的人,他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更何况,大人别说可以帮你办这个了,你就是过来了,让大人给你请个功什么的,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