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王说着还晃了晃他另一只手提着的食盒,艳鬼很是上道儿的点头。只要出了宋府,上了马车,这个就是自己的。
宋明初把玩着被艳鬼丢到他身上的玉佩,低头笑了笑,扭过头看了一眼板着脸的殷磊:“殷将军是跟永宁王一起走?还是留下来?”
殷磊看了一眼宋明初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玉佩,嗯了一声。扭头跟上了永宁王他们的脚步。
宋明初手指蹭了蹭玉佩,看着渐渐走远的人影,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有点不好办啊。”
殷磊沉默的跟在永宁王他们的身后出了宋府,永宁王牵着艳鬼的手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沉默的跟着他们的殷磊,眼里划过深思:“殷大将军,过两天就要去兵部报到了吧,不需要经常来王府,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殷磊抿了抿嘴唇,过了半晌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王爷客气了。”
永宁王挑了下眉毛,哼哼了一声,转身拉着艳鬼上了马车。即便他不答应也没问题,他不答应,自己还不会让他见不到自家闺女么。
只是他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架不住他身旁有一个拖后腿儿的存在。
“哥哥,明天带我去看看你的新宅子吧。”艳鬼从食盒上回过神,对着孤单站在车下的殷磊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的话一出口,永宁王就黑了脸,而原本站在马车之下的殷磊则是破天荒的勾起了嘴角,笑了。
人人都说经常不笑的人忽然之间笑了会很是吸引人。虽然殷磊的样貌在京都里排不上号,也谈不上英俊,但是这笑容还是让艳鬼的眼睛亮了一下。
艳鬼的一丝一毫的变化其实都逃不过在场的人的目光,所以殷磊此时的笑意更加的浓烈了。
永宁王在身后拉了拉艳鬼,打断了俩人之间有点让永宁王有点警惕起来的氛围:“依依,进马车里,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你会不舒服的。”
艳鬼被永宁王拉着推进了马车里,而永宁王则在走之前皱着眉头看了眼站在下面有点像是在演苦肉计一样的殷磊:“殷大将军也回去吧。”
殷磊当然是会回去的,他看着永宁王府的马车渐渐走远,殷磊骑着自己的爱马,这才心情颇好的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新府邸。
守门儿的是一个瘸了腿儿的小兵,远远的就看见了自家将军骑着马过来了,连忙对着府里面吼了一嗓子:“将军回府了。”之后就一瘸一拐的走下台阶,迎着殷磊走了过去。
殷磊翻身下马,把手中的马缰交到了小兵的手中,径直往府里走去。
“将军,殷家来人了。”小兵一手拉着缰绳,一边儿看着自家将军急匆匆的往里走,赶忙说道。
殷磊脚下一顿,扭了扭头:“谁来了?”
“额,将军,是一个叫殷泽的人,说是您堂叔。奴才们让他进府等着了。”
殷磊点了点头,继续抬脚往里面走去,还不忘对着小兵说道:“做的好。”
殷磊回府的消息,坐在偏厅里一口一口抿着茶水的殷泽当然也是听见了的。那刚才扯着脖子喊的一嗓子,估摸着不仅仅是这个府里的人能够听得见,怕是左邻右舍也是能够知道的。
殷泽淡定的喝了口茶,瞬间觉得这里不愧是将军府,瞧瞧人家,哪怕是守门儿的下人,中气都这么足。
此时他倒是半点儿不着急的继续抿着茶水,等着他们殷家的家主来见自己。
与第一次他在那所又小又破旧的小房子里见到殷磊兄妹俩的时候不同,不说此时小丫头已经成为了昭月长公主,就是连殷磊这小子都已经成了二品将军了。
真是世事无绝对,当年两个孩子还那么一小点儿点儿,现下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而且这两个孩子现在过的很好,还有出息了,怕是殷老七当年也是想不到的吧。
殷泽淡淡的寻思着自家儿子要是也这么有出息,怕是自己折寿几年也甘愿了。
殷磊并没有让殷泽等多久,他都没有回屋子收拾一番就直接来了偏厅。
屋子里两个小厮站着伺候在旁,殷泽则是安稳的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此时听见了响动,转头就看见了门口进来的那个长大了变化不少了的殷磊。
殷泽笑了,放下了茶盏,起身对着殷磊弯腰拱手请了安,没有一丁点儿的不情愿。于公,他是民,殷磊是官,于私,他是族长,他是族人。
殷磊把殷泽扶了起来,“不知堂叔这次来是?”
“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老族长让我过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顺便,他也想要知道,你对你的婚事有什么看法?”殷泽是半点没有客气的之间把老族长让他试探的问题直接就答了出来,没有一点儿含蓄的意味。
说到这儿,殷泽还看着殷磊有深意的笑了笑:“说起来,你今年可都已经不小了,你爹在你这个年纪,你都已经出声好几年了。原本你在战场上,你说不让族里帮你相看,老族长依着你,现在看样子,你是会在京城安生的呆上一段时间了,自己考虑一下吧,族里为着你的事儿,可是被别人拐弯抹角的询问了许多次了。”
对于殷泽的调笑,殷磊只是给了一个抬了抬眼皮的反映。半晌,殷磊才开口说道:“我的事儿不着急。”
不着急?你是不怎么着急,不过老族长急啊。不过,殷泽仔细的看了看殷磊那张黑脸,笑了:“怎么,这是有人选了?是哪家儿的姑娘?”
倒不是殷泽口气大,他们老殷家想要哪家的闺女,就能给他聘下来哪家的闺女。而是他们颍州殷家,也确实有那个实力让那些高门大户看得上,纳入他们的法眼。
而且,这殷磊还是他们殷家的家主。
要知道继承人和掌权人那可不是一样的关系,继承人的话,也许聘的太高,还有点不大把握,但是他们殷家的掌权人,确实是有这口气可以说说看。
殷泽原本也没想过殷磊这个整日呆在战场上,只是回京了几天的人就真能看得上哪家的千金,只是象征性的问一问而已,没想到殷磊这话说的,倒是有点门道。
殷磊坐着没吭声,半晌才岔开了话题:“堂叔既是到了我的府上,自是要住在侄儿这里的。堂叔先去梳洗一番,晚上,侄儿为堂叔接风。”
殷泽……
怎么忽然之间就跑题了?咱们不是刚才还说你惦记上了的是哪家的大家小姐么?你要是有心上人了,叔叔帮你提亲啊,你要是没有心上人,也赶紧说啊,老家的老族长还惦记着呢啊。
只是殷磊并没有打算再说下去的意思,殷泽想了想,还是顺着殷磊的意思走了。
这孩子大了,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们虽是他的族亲,可因为他并没有在他们的身边长大,说到底他们的关系虽缓和很多,也很近,但是也并没有好到能随意插手到他们婚姻的地步。
殷磊安排下人带走了殷泽,他自己则是坐在偏厅里还有点愣神。刚才殷泽说自己成亲的问题,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自己照顾着长大的人。
殷磊叹了口气,揉了揉脸,走出了偏厅。有些问题他是要好好想一想了,毕竟他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最重要的则是,那个人,也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第二天一大早,跟殷泽喝了一宿的殷磊揉了揉宿醉之后不舒服的脑袋,看了眼对面早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的殷泽,从桌子旁站了起来。动了动浑身僵直的身体,“来人 。”
门外的小厮早就侯在了一旁,听见里面的传唤,连忙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
门内和门外简直是两个天地一般,小厮耸动了一下鼻子,满屋子的酒气,不用喝,闻起来都醉人。
一想到自家主子昨天喝到最后没酒了,强硬的把御赐的贡酒都拿了出来,小厮顿时肉疼的又深深的多吸了两口。
本着没福气喝,闻闻味儿也是好的的想法,小厮仿佛得了重感冒一样,总是吸鼻子。
殷磊看了一眼低着头一个劲儿吸鼻子的小厮,指了指对面还趴在桌子上醉死过去的殷泽:“把他送去卧房。”
小厮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人,答了一声,当即走过去把人扶着走了出去。
小厮出了门儿,不大一会儿并不用殷磊再次叫人,外面就涌进来几个小厮,训练有素的收拾屋子。殷磊看了看他们已经打开了通风的窗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会儿依依还要过来,不好让她看见这些。
殷磊回了自己的卧房,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看了眼外面刚刚亮起来的天色,想要往外走的脚步又顿了下来,改道去了后院的演武场。
原本这座宅子其实是并没有什么演武场的,它是一个江南的文官的宅子,自然小桥流水什么的都不缺,但是演武场什么的就根本不可能了,谁家文官没事儿会在自家弄个演武场什么的啊。
只是这些在交到了殷磊的手上之后,那些曾经花费了那文官好些银两的小桥流水就这么被他一点儿都不心疼的填平了,变成了如今的一个特别敞亮的演武场。
什么后花园儿,什么走廊,长廊,小亭子之类的,统统都没有了,甚至后院儿原本是安放家眷的地方,都被他安置了他的那些已经不能打仗了的,伤残了的亲兵。
他到演武场的时候,演武场上已经呼呼喝喝的打成一片了。
十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亲兵们,仗着府里面没有什么小丫鬟,统统的光着膀子,甩开胳膊打成了一片,还有在一旁围着叫好的。
明明是大冷的天儿,愣是让他们过的像是夏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