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宁飞坐起来,一口一口吹凉了喂他。
宁飞痴痴的看着,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眼眶忽然就湿了。
他别过脸去擦眼泪,不想让殷落留看见。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冰冷的世界里,饥饿,寒冷,嘲弄,打骂,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这就是他原本的生活。可是左上改变了他的命运,殷落留带给了他无尽的温暖。
从来来没有人亲手给他做过饭,更没有人这么喂过他,关心过他。他黑暗生活中的所有光明都是殷落留带给他的。
他情绪的变化并未引起殷落留的注意,因为此刻,她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
“宁飞…”
“嗯?”
“以后…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帮我好好照顾上尧。他虽然表面冷酷无情,坚硬的无坚不摧似的,可心里其实是脆弱的,他比谁都渴望温暖,他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一直拿你跟童尔是他最亲的人,以后,你们都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你也是,童尔也是,上尧也是,你们要多劝劝他…”
说着说着,喉咙发硬,说不下去。
“好,我知道。可是,落留,你不要去太远的地方,也不要去太久。你每次一走,我们都很想你,尤其是左上,他越发脾气,越是因为想你。”
殷落留顿时泪如泉涌,急忙起身,借口去放碗。
回来的时候神色如常,替宁飞测了体温
“嗯,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你好好休息,很快就好!”
她走出宁飞家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午夜12点。
030
左上尧在左猎党总部接待了霍堂。
霍堂见了他,爽朗的笑到
“左上的名称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左上尧冷笑
“我说过,我们必然会见面。”
“我输了,甘拜下风。”
霍堂近一年的坎坷全是拜左上尧所赐,但又是真心折服于左上尧。
左上尧竟然能利用自己的性格特点,挑起他与边疆的矛盾,诱使他杀了那个官员,不可谓不是高手。而从始至终,他竟从未露过面。
“我想左上大费周章把我弄进左猎党不会只是想见见我吧?”
左上尧看了一眼旁边的童尔,童尔立即会意退到门外去,左上尧才开口说
“你说的没错。我把你叫到左猎党来的目的,你听完以后,一定不会后悔我对你所做的一切。”
“愿闻其详!”
左上尧从抽屉拿出一份牛皮卷,是一张地图。
“你过来看看!”
霍堂低头看地图,密密麻麻的不知所以。
左上尧指着地图上一个点跟他讲解
“这个地点上,藏着一批枪火,是川摆之战那时期留下的。”
霍堂才一听,立刻两眼放光,捂额喊道
“天哪,你说的是真的吗?川摆之战,是全世界各国都参与的一场惨烈的战役,最终以欧洲取胜,如果真是那个时期留下来的,那真是无以比拟的巨额财富!”
“这批枪火,虽然已经无实用价值,但是,它的历史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左上,这个消息可靠吗?”
左上尧看了他一眼
“这个地图是欧洲朋友几经周折转给我的。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霍堂跟打了鸡血似得,团团转,一直念叨着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能找到他们,我此生都不枉了。”
左上尧扔给他一份打印出来的地图
“先把这个地点找到!你要有心理准备,年右北也参与其中,最近正在频发的打探相关消息。”
“年右北?他也涉及枪火生意?”霍堂只听过这个人名,不知细节。
“他的目的尚不可知。”
“好,我一定全力以赴!”
031
与霍堂沟通完,他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不知道殷落留醒了吗?
饿了吗?
他临走时,她迷迷糊糊的吻他,她的气息还残留在他的唇边。一想到她,他便口干舌燥起来。
开车时,连闯了数个红灯,一路飞驰的奔向家里。开门按密码时,心里有些期待,甚至雀跃,殷落留总有这样的本事能挑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然而,开了门,一室寂静,感应灯全亮了,没有期望中那个身影
或许还在睡觉?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卧室,床上空空荡荡。
他又转到了客房,里边寂静无声。
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手掌紧握着,青筋一条一条的暴露在手背上。
这个女人,又是不辞而别了吗?
多少次了?
他这样兴冲冲的回到家,全是这样的寂静等待着他。
他曾经对她的感情,对她的爱恋,全是被她这样一点一滴的毁了,心也越来越冷。
他坐在书房前,只有微弱的台灯相伴,手中的红酒在微暗的灯下有着耀眼的鲜红。
时钟敲响到12点…
门口传来窸窣声…
他透过监控看到殷落留站在门口按密码,按了几次,都是错误,她似乎有些苦恼的在想密码是多少?
他看着监控里的人,冷笑着,再也不能让你这样随心所欲了。
叩叩叩…
她密码按错数次,终于认清事实,开始按门铃,敲门
“上尧,你回来了吗?”
她敲了半晌的门又放弃,然后拿起了手机拨打他的号码。
嘀嘀嘀…。
手机一直在响,他冷冷的看着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冷冷的看着门外的殷落留一直拨打他的手机,无人应答。
他关了监控视频,去浴室洗完澡,关了灯,上床睡觉。
殷落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忘记了密码?明明早上才问他要的新密码,怎么就忘记了呢?难道她的记忆也受到影响了吗?
她敲了门,无人应答;
拨打了手机,无人应答;
她终于明白了,是左上尧故意为之,不让她进门的。只是下午还好好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让他生气了。
她忙了一个晚上,已经很累,再无力气折腾,索性就蜷缩在门边睡着。冰冷的墙壁,硬硬的地板,睡的很难受,她蜷缩着,把头埋在两膝之间。虽是夏天,可浑身冷的几乎要发抖。
她的身体有很多的变化,容易疲倦,容易寒冷,这种一点一滴的慢慢的变化,几乎要摧毁她的内心,可她能怎么办?
她…
甚至…
已经不是一个活人…
她一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她还有那样多的事情没有做。她没有来得及好好补偿左上尧,没有来得及好好爱他,没有来得及减少他的恨…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上尧…
上尧…
她埋首在膝盖间的双眼不可控制的掉下无数的泪滴
032
殷落留昨晚在门外昏昏沉沉很晚才睡着,但并不踏实,冷的她牙齿在打颤。
清晨,她是被一声惊呼吵醒
“落留,你怎么睡这?”
是宁飞的声音,他正一瘸一拐的来找左上汇报工作,结果却看到门口蜷缩着的殷落留,想扶她起来,又碍于自己的脚蹲不下去,只能用声音来唤醒他。
殷落留睁眼看到宁飞,逐爬了起来,看到宁飞的脚,关切的问
“你的脚伤还没好,怎么来了?”
“这点伤不碍事。你怎么不进去?”
殷落留尴尬的笑了笑说
“密码忘记了!”
“左上不在家吗?”宁飞狐疑的问了一下。
“呃,大概睡着了,不想影响他睡觉。”
宁飞过去按了门铃
“左上这个点已经醒了。”
果然,左上尧很快就给开了门。他身上披着浴袍,开了门就走了,宁飞一瘸一拐的进去,殷落留也跟了进去。
见左上尧披着浴袍进了主卧,她也随后进去
“上尧…”话还未出口
左上尧忽然转身冰冷的对她说
“一会让宁飞送你去西郊的别墅。”
她咬牙说
“我不去!”
他脸上的表情狠戾无比
“在我对你用强制之前,你最好乖乖去西郊的别墅。我不想把对付别人那套用在你身上。如果我们之间还有情分的话,也就这点了。”
殷落留听到这话,也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脸上血色尽失,苍白的吓人。
她抓着他的衣角近乎哀求的说
“上尧,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以后,我保证此生再也不打扰你了。”
左上尧冷哼道
“三个月?你说怎么办?我一天也不想看见你,一天都不想。”
殷落留的心如崩裂开了似的那么的疼。他残忍的话真如一把尖锐的刀插在她心尖的位置上。
左上尧不管她骤白的脸色,走到浴室的门口说
“我出来的时候,希望不要再看见你!”
殷落留想,再痛的事也无非就是这样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客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
宁飞看到说
“落留,你这又要去哪里?左上只是一时气话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笑了笑
“好好养伤,我会回来看你!”
宁飞又急又无可奈何,只能目送她出了家门。
左上尧洗完澡出来,见到客厅只有宁飞一个人在。宁飞说
“落留刚走了!”
“嗯!”
“不知道她去住哪里?西郊的那栋别墅,她根本就没去过。甚至,她钥匙都没拿到手。”
左上尧皱眉,他一直看着宁飞腿上的伤口包扎,这种包扎伤口的方法,只有殷落留会用。
宁飞挠挠头
“昨晚在黄石监狱,有点粗心中了一枪。”
“嗯。”
“还好昨晚落留来看我,帮我动了手术取了子弹,否则我这条腿可能要废了。”
左上尧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是说,昨晚她在你那照顾你?”
“是,昨晚我疼的昏迷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幸好落留来了,照顾我到深夜才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
他忽然觉得空气稀薄烦闷,黑色的衬衫让他的胸前有些憋闷起来。
“你今天在家休息,重要的事情交给童尔办!”
“谢谢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