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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想回到过去亲近如一家的生活里去,但唯独落留知道回不去,也不愿意回去。你若问她恨不恨左上尧,她大概会摇头说不恨,因为这个人在她心中已完全是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恨,而是彻底的遗忘。
昨晚年小妹试图劝她把左上尧请回屋内,外面电闪雷鸣,他一个人不安全,万一被雷劈了,万一被树砸了怎么办?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极端的情况,有一瞬间,她是动过念头,就当是帮助一个陌生人。可,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不去理会,因为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左上尧啊。
那一刻,她胸间忽然翻滚出一股恨意,恨的摧心蚀骨。这个人是结结实实存在她生命前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陌生人?倘若真是陌生人,给了她这样大的伤害,反而不会这样的痛。
第二天清晨,雨后天晴,一夜暴雨之后,路面泥泞不堪。年小妹忽然惊呼道
“殷姐姐,您看路面的轮胎的痕迹。”
落留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泥泞的地面上,是轮胎打滑的痕迹,堪堪停在路边上,若是再往前一公分,车并会坠入路下的滑坡,后果不堪设想。
落留看到这个痕迹,倒吸了一口冷气。
年小妹颇为担忧的说
“前面那个坑,可能是左先生的车陷入的,旁边还有脚印,想必是下来查看路况踩的,那么大的雨,他真不该赶过来的。我刚才看昨晚的新闻,好像各处的洪水都很严重,万幸他没事。”
落留看着年小妹,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不想住在这里?”
她问的认真,年小妹想了想,默默的点了点头
“殷姐姐,我真的很害怕。”
她是被昨晚给吓到了,不敢想象,昨晚那么恶劣的天气环境再来一次该怎么办。
落留看她像只惊弓之鸟,顿时心里刺痛了一下
“小妹,对不起。”
“殷姐姐,公司真的没了吗?我们真的回不了家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懂事的年小妹一直不敢问,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却见落留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神情也变得有些焦虑。
年小妹自责问了不该问的话,眼眶都红了。
落留回过神来,反而安慰她到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公司要回来,都会回到家里住。”
年小妹难过大哭起来
“殷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哭的落留的心情也变得低落。
“我回城里一趟,晚点回来,你跟伯父在家里尽量别出去,今天路况不好。”
她吩咐完,并回了城里。约了几位右北集团的董事见面。纵使现在年右北不在,纵使现在是齐甚川掌管这家公司,但是她想,集团里至少还有几位老忠臣是可以相信的。
所以组了个饭局,约了他们。
但她不知道的事,人走茶凉这个词。
饭局上,这些老前辈对她倒是很客气,也很坦诚的说
“殷小姐,不是我们不帮你,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从年总去世之后,集团确实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齐甚川如果真有这个能力,带着集团再创高峰,我们也乐见其成。”
“是啊,殷小姐,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打工的,只要能顺顺利利的工作,谁坐这个位置,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况且,先前,大家是愿意支持你,也给了你机会,但是,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即便我们出来支援你,但是其他有多少人愿意再支持你呢?”
“大家都是为了一口饭吃。”
落留坐在那里,不停给他们端茶倒水,字字句句都敲打住她。
是啊,他们说的都对,是她能力有限,不能力缆狂澜,一步一步把右北集团陷入今天的境地,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待他们都走了,偌大的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陷入到一种绝望之中,无法呼吸。
她想振作起来,想带着微笑对年小妹,对年柏安说
“没事,有我在。”
她想,在将来,等她见到年右北时,能说一句
“右北,你看,我把伯父,小妹都照顾的很好,公司也很好。”
然而,她此时被绝望一层一层的包裹着,透不过气,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