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落留大概是在38周的时候有了反应,开始阵痛。当时左上尧正陪在床边给她削苹果,一看落留皱眉,吓得险些伤到自己的手。
落留的阵痛来的很快,不过两个小时,就以10分钟一次的强烈痛感侵袭向她,她痛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开始冒汗,每痛一次,就仿佛有人拿着钻子在她的肚子里搅动似的痛苦难忍。
可她只是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点声音,每次强烈的痛感过后,都像是历经一产劫难,可这痛,她最清楚,是每个女人都必须经历的疼痛。
但左上尧不懂,他在陪产,最初时,只是不停的替落留擦汗,后来看落留越来越疼,他便失去了理智,恨不得把所有产科的医生都叫来,吓得旁边的护士差点哭了。
落留在疼痛的间隙,伸手握住左上尧的手
“我没事,你别紧张。”
“或者,你不用陪产,到产房外等我。”
其实产房外的景象便好不到哪去,左令君,宁飞,童尔,还有年柏安跟年小妹都在。全都紧绷着脸,即期待又害怕。
产房内的左上尧见到落留连唇色都苍白了,即便再疼时,眼神也是坚定的。他忽然心里疼了一下,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不仅没安慰她给她力量,反而要她来安慰自己?
这么一想,便有些痛恨起自己来,强自镇定下心绪,稳稳的把落留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吻她的额头安慰她。
他的安定,给了落留莫大的勇气,在疼痛之中,看他温柔的眼神,似乎疼也减轻了许多。
左上尧一直亲吻她,一直鼓励她,终于在快要虚脱时,听到了那声响亮的哭声。
落留刚才紧绷的身体,终于绵软了下去,只是全身因用力过度,还在不停的抖动,左上尧则双手捧着她的脸,十分虔诚地与她脸贴着脸,喃喃道
“落留,谢谢你,谢谢你的勇敢。”
护士在一旁说
“恭喜两位,男孩,7.8斤。”
落留转头看到那红彤彤的一个婴孩,刚才快痛死都没有哭的她,忽地眼泪绝提而下。
而左上尧开不及去看孩子,慌忙替她擦眼泪,焦急的问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落留摇头,这才慢慢止住哭
“我想抱抱他。”
左上尧这才回神,把注意力放到那个红彤彤的,实在还算不上可爱的婴孩身上,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他跟落留的孩子,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他终于是完整的左上尧了。
=====246
左上尧原本是一心想要一个跟落留长的一样的女儿,结果生的是儿子,心里原本有了一点点小小的遗憾,但是当抱着那个软绵绵的身体喂着奶粉时,忽然心就软柔成了一片一片的云朵,父爱爆棚,顿时把自己想要女儿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一边照顾落留,一边照顾孩子,绝不假以他人之手,忙的不亦乐乎。左令君每次来探望落留,都数落道
“我哥现在已走火入魔,没救了。”
“人家玩物丧志,他是玩子丧志啊。嫂嫂你劝劝他吧。”
落留那时已经出了月子,既然左上尧爱抱,就随他去吧,她乐的清闲。
但是左令君每次一来家里,逮着她就向她念叨一遍,念的多了,落留也觉得,是时候,该让左上尧回公司上班了,再这么不管不问下去,宁飞迟早要崩溃。
所以,有次当着左令君的面,她对左上尧说到
“上尧,宝宝不能总这么抱着。”
左上尧自信满满的说
“育儿书上说了,要多抱,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左令君立即插话
“育儿书也不能尽信,不信你去调查调查,那些编写育儿书的所谓的育儿专家的孩子有几个有出息的?”
落留给左令君点一百个赞,立即也说到
“虽然多抱抱是好,但凡是讲一个度对不对,你这个样子,整天在家里带宝宝,将来宝宝长大了,人家会问他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你总不能让他回答‘我爸爸没工作,专职在家带我’吧。”
落留一说完,一旁的左令君点头如捣蒜,不能更赞同了。
果然,还是落留了解左上尧,他似沉思了片刻,终于把宝宝放回婴儿床,然后凝视了落留许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
“好,我明天开始去公司上班。”
“哥,这就对了嘛。”
趁着左上尧跟落留没有注意的功夫,左令君已经绕到婴儿床,把刚放下的宝宝抱了起来,逗弄这,竟跟左上尧如出一辙。
落留怒了,合着刚才教育了左上尧半天,目的是为了自己能抱。
“左令君,你给我放下。”
“落留,我来这么多,还是第一次能抱到我的宝贝侄子,你让我多抱一会。”
见落留脸色不好,他又极不要脸的继续说
“我不是他爸爸,不用担心他会因为有个无所事事的叔叔而影响,放心。”
“哦,叔叔带你出去走走。”
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抱着小小的婴儿去院子晒太阳。
落留觉得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247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左上尧终于恢复了落留怀孕之前的生活节奏,肯每天出门去公司上班,只是每日出门,亲完落留,亲孩子,亲完孩子又亲落留,恋恋不舍的跟他们母子告别才肯走。到了下午,事情处理完,立即开车回家。
偶尔工作忙碌,便会让宁飞去把他们母子接到公司来呆着。即便宝宝的哭闹声会严重影响他的工作进度,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家里虽有请专业的育儿嫂,但落留与左上尧对孩子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每月几万的育儿嫂便沦为洗洗衣服,收拾收拾玩具等初级的活。
其实落留对孩子的爱与呵护丝毫不比左上尧少半分,只是她会比较理性对待,而不至于像左上尧那样盲目疼爱。现在他去公司,平日里落留跟孩子的相处时间要远远的高于他,所以久而久之,落留对孩子的感情更加与日俱增,虽然时刻提醒自己要理性一些,但没有用,最终也沦为了一刻都不能分开的境地。
所以与其说是孩子离不开她,不如说她离不开孩子。
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自然放在左上尧身上的便少的可怜。时常左上尧想跟她说句贴心话,话还没说完,她便转身照顾孩子去了。
左上尧愣在那半天,他本是父爱爆棚,但现在竟开始嫉妒起那个整天窝在落留怀里的小家伙。所以每次一看到小家伙往落留怀里钻,他则早一步把他抱开离落留远远的。
到了孩子快一岁会爬时,左上尧更加变本加厉,每次除了把孩子抱的远远的放地上之外,还故意搂着落留,挑衅似的看着他吱吱呀呀蹒跚着爬到落留的脚边。
左上尧惊呼
“这家伙,将来可以当运动员,这么远的距离,几秒钟就爬过来。”
落留便有些得意
“那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妈妈的召唤。”
左令君乱入进来道:
“那是被你们夫妻俩逼迫的”
“可怜的宝宝,还是叔叔最疼你,叔叔带你去玩,不给他们当电灯泡好不好。”
说着就把孩子抱走了。
初为父母的不适与紧张感消散之后,左上尧与殷落留现在至少能正常的,放松心态的对待孩子。
=====248
左上尧现在身上的戾气真的几乎已经被落留与孩子磨平,换而来之的是一派从容与淡然,而他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状态。人生从少不更事到跌宕起伏再到现今的平稳安详,身边有最爱的女子,有最爱的孩子,这样的一生已经够奢侈了,他不敢再多求。
他一直觉得这份平稳会永生永世这么下去,但是却在办宝宝周岁酒席的那日,他的人生再次跌入了另外一番境地。
因为是宝宝周岁酒,原本按照他的意思,自然是想隆重的宴请一番,但是落留却想低调一些,所以只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与家人。
左上尧当时被落留叫去接年柏安与年小妹,刚到地库,便忽然看到乔之蜜站在他的车旁,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
左上尧对乔之蜜的印象已经很模糊,若不是她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以这样一副眼神看着他,他大抵上是记不起来这人是谁。
上次见她,是在落留生产时的医院,那时候她情绪激动的过来抱他,被他一把打开,这之后,便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面前。
而今天,她情绪似乎十分平静,只是静静的等着左上尧走到车边。左上尧冷声问道
“有事?”
乔之蜜看他如此冷漠的样子,笑容满满的漾了出来,很浅很浅的朝着左上尧笑。
最后笑容停止,定定看着左上尧道
“我父亲去年去世了,在你们生宝宝的那家医院,那个时间。”
左上尧听完,脑子里浮现了乔伯精干的样子,那时还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不禁有些感到惋惜
“节哀。”
“我一直执迷不悟的爱着你,因为爱你,所以你冰冷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如利刃刺伤着我,那晚见完你之后,一整晚我都没有办法回病房看望我父亲,他就那晚走的,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左上尧,你说这是命中注定吗?爱你的人,都要背负上这样一条命。”
左上尧听完她的话,凝眉不语,心中却忽然想到年右北去世时,落留没有见他最后一眼的绝望,难道真如她所说一语成箴?
“怎么?害怕了?”乔之蜜冷笑着看他。
“可是,怎么办?我还有让你更害怕的东西,我不知道,把这些东西寄给殷落留,她会怎么样?”
左上尧因她说的这句话,终于正眼看向她。
她不说是什么东西,反而陷入回忆似的说了一大段
“我父亲去世之后,我万念俱灰,世界各地走,想着走到哪里走不动了,哪里就是我家。但是就这样巧,或许是上帝之眼吧,我到了非洲,你知道我遇到了谁?”
“哈哈哈,左上尧,你做梦也想不到我遇到了谁?”
乔之蜜笑的有些歇斯底里,从她的眼神里,左上尧似有些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敲着,没有着落,没有依靠。
因为落留曾经的遭遇,以至于他非常恐惧听到非洲,听到沙漠等字眼,但是此时,乔之蜜的话,如同一把刀,让他整个人都坐立难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