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确实是轻佻了些,不然怎么一下放就被刘星贵这绿头苍蝇盯上了。不过我更介意你用如此小心翼翼的语气跟我说话,让我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们可是一家人,为什么样要这样怕我呢。”
“我现在不怕你了啊。只是我说得毕竟是你的心上人,万一把你惹生气了可不好。”
“我没那么小气,而且我发现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是我想象那样的,对于她的感情我会再去思量着。”
梅秀看着他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心中像是被人猛捶了一下。她不懂他眼神中那闪闪发亮的东西代表什么,只知道她似乎有些期待……
一辆大型东风牌拖拉机拖着满满一车煤煤炭,吐着浓烟,吃力的跑到他们前面去了。
两人见车辆过后,又谈笑着,不知不觉的到了东支河堤边,上东支河向左拐三里就到了。
那辆跑在前面的东风牌拖拉机正在吃力的爬着堤坡,机器的怒吼声使烟囱冒出浓浓的黑烟,可无论它怎么使力就是爬不上去。
堤上有几个过路人停下来观看着,司机把车子退后几尺远,然后加足马力后,又是一声怒吼后猛得向上费力爬着。
不料这一下作力太猛,拖箱的插销断了,满载着煤炭的拖箱向坡下滑去。
在堤上观看的人大叫起来:“下面的人快让开路。”
一个老太太牵着一个三岁的孙儿正往上走,被众人这一喊又望着滑下来的拖箱惊呆了,眼见那拖箱要撞上了,这一老一小只怕要没命了,堤上的人都为这两人惋惜。
子杨和梅秀也来到坡下看到了这一幕,子杨顿时拔腿就跑,冲过去把老人和小孩推倒在了旁边,自己一时来不及退让,被拖箱的挡板撞倒在地。
“不。”梅秀见到这一幕,惨叫一声后,晕倒在了地上。
拖箱滑了一段下坡路,翻在路边的蚕豆地里,压倒了一大块快要成熟的蚕豆。
在蚕豆地里正播着棉花种子的群众,听到大叫声放下手中的工具,都跑了上来,看那抢救祖孙二人的青年男子怎么样呢?
一个年轻妇女见晕倒的梅秀,赶紧掐的掐人中,拍的拍胸口。
这才悠悠的转醒来,醒来后她马上跌跌撞撞的来到子杨身边,看见子杨的白衬衫已染成了红色,血还向石块上浸去,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哥……子杨哥,你不能……死啊。哥……你……”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探了探子杨的鼻子,发现还有气,赶紧对群众说:“快。快去拿东西来抬他到医院去抢救。赶紧去……”
几个人起着小跑杠来一块门板,把子杨抬上去。那拖拉机司机抢着竹杠抬着,催促他们小跑起来。
年轻的妇女扶着梅秀也一同来到医院,边自己擦着泪水边安慰着梅秀,不要她太担心呢。说好人会有好报的。
“撑住,子杨哥。你一定要支撑住……”梅秀只能在心里呼唤着晕迷中的子杨。
把子杨抬到医院后,众人焦急的在走廊外等候着。
一直在安慰梅秀的那妇女见有医生出来,赶忙拖住医生问:“医生,我求求你。你们一定要救活他,他是个大好人啊,要不是他救了我婆婆和儿子,只怕……”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幸好早到了几分钟,再迟些只怕就无法抢救了。”说完赶紧走了,手中拿着一包血浆又进了急救室,对主治医生说:“唐主任,血库里缺AB型的血,这是最后一包了。”
“一包还不够,病人失血过多,急需用血。”
那医生出来问:“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司机听了把袖子一挽说:“医生,祸是我闯下的,就抽我的吧。”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争着说:“我来,是他救了我母亲和儿子,理当抽我的。”
那老头也挽起了袖子说:“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只要能救活他,抽再多的血也是应该的。”
“那都过去验一下血吧,看和他相配不。”
那医生赶忙叫来护士带他们去化验,几个人的血型都不符合,他有些急了:“你们的血型都和病人的不相符,并不适合输给病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医生的叹息声,使得在场的人都急了。
“医生,你验一下我的血吧。”梅秀挽起袖子。刚才那年轻的妇女也急急的卷起袖子:“医生,你也验一下我的。”
医生看梅秀一脸惨白,有些不忍心,就先验那妇女的,血型也不相符。他只好帮梅秀验着,惊喜的发现她的血型居然相符:“太好了,这下病人有救了。”马上要护士帮梅秀抽血。
梅秀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那小护士见了不太放心的问:“姑娘,你没事吧。”她赶紧出去把梁医生叫了进来说:“她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再抽了。”
梅秀摇摇头:“不。我能行的,只要能救他,就算是把我全身的血都抽干了我都愿意。”
急救室里,医生们正在紧急的处理着子杨的伤口,可刚送进来的那包血浆也眼看要输完,这表示再不来血浆那他们就白忙活了。
他着急的对旁边的护士说:“快去催一下梁医生,让他马上把血浆拿过来。”
护士急急的跑来对说:“梁医生,唐主任要您快些把血浆拿过去,不然那病人有危险。”
“好的,我马上就去。”
梁医生拿着血浆来到急救室,唐主任对那护士急叫道:“赶紧把血浆输入病人体内。”
这才他放心。
天一擦黑,刘金贵就费力的背着那一袋子,高一脚低一脚的来到杨家,在路上他并没有发现准备来杨家的张富春。
可富春到见前面一个黑影在动,细看才知是个人背着袋子,看样子东西还很沉。他以为是贼背的脏物,想看个究竟,就悄悄的跟在后面,见黑影进了杨二叔的屋里,就站在门边的暗处听着。
杨二保和吴桂芳吃完饭,见儿女还没回来,就在等着他们。
听见门响,以为是他们回来了,欢喜的一看,只见刘金贵背着东西闯了进来,把一袋米一放。
夫妻二人以为是梅秀借来的,欢喜的问:“怎么好让你背了,子杨他们兄妹呢?”
刘金贵喘着粗气回答:“不知道,你们下午连工都同出。”
杨二保夫妻莫明其妙的看着这一袋米问:“这米?”
刘金贵又顺了顺气说:“这米是从我家背来的,我知道张家喜断了供应你们的粮,你们家增添了四个人吃饭,肯定缺粮。我是想背一袋米来接济你们一下。”
杨二保连忙谢着:“金贵,感谢你对我家的照顾。”
吴桂芳不放心的问:“金贵,父母知道吗?”
刘金贵笑了笑,知道吴桂芳的意思就说:“二婶,您就放心吧。这是我妈要我背来的,我妈说她白天还送了一脸盆。”
见吴桂芳点了点头,又说:“我妈说让你们吃饱饭,别饿起病来了,真要饿起病来更是雪上加霜。在困难时期我们这几家就是这样周济过来的,所以请二叔二婶一定要收下这袋米。”
吴桂芳感动的对他说:“代我谢谢你爹妈。”
“我会的,那二叔二婶我先走了。”他怕别人见了讲闲话,不敢停留太久。
富春听着刘金贵那些话,很是受感动,想着困难的时候他们这几家,不就是这样周济过来的吗?现在他们一家有困难,自己也应该帮帮忙才是。可一想到他妈那双不饶人的嘴,就有些后怕。他得好好想个法子,让妈也出点米才行。
他有些垂头丧气的回到家,见他妈睡了,他爹坐在床边抽烟,满姐坐在灯下做作业。满姐见他哥如此,就关心的问:“哥,你怎么啦?”
富春没回答她只是叹着气。
满姐望着他,见他还是一声不吱的就做起作业来。他爸见满姐没问应,抽完一袋烟,他还在叹着气,把烟斗里的烟灰磕掉后慢腾腾的问:“富春,怎么这样愁眉苦脸的,又有什么事使你长吁短叹的?”
富春这才把金贵背米去杨家的事说了出来,满姐妈并没有睡着,坐起来靠着床铺说:“他家余钱剩米的,他背他的,与你有什么相连的事啊。”
“妈,他是为了梅秀。”
“呀。”他父母一听说是为了梅秀,瞪着眼望着儿子不知所措起来。
满姐妈见满屋子的烟雾,发泄心中有怒气:“你只知道抽,从不关心家里的事。”
满姐爹一听老伴发起混帐气来,也赌气的说:“你就关心起家里的事来了,刚才说给你听,你还不是说‘他家余钱剩米的,他背他的,与你有什么相连的事啊。’。”
“你这死老头子,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来说这赌气话,如果刘家用这种手段赢得了梅秀,我要和你拼命。”
“人家背了一袋米,我们家就乱了阵脚,你也照样背一袋米去不就得了。”
张富春没听出爹是在说赌气话,就附和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妈望着这没头脑的老头和没出息有儿子,生气的吼着:“都背去,自己家不吃啦?我们家没米的也去饿几天肚子,让别人看笑话吗?”
“别吵啦。”满姐把笔一放大声制止。
见父母和哥哥都看着自己:“为这事闹着,别人听见了,传出去就是笑话。你们就去找一找大哥,看他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富春妈此时的心里急得一筹莫展,女儿的这几句话就像勾通了一膛炉火,一时间炉膛亮堂堂的:‘是啊,去找富喜要他到队里去想想办法,也让他在队里的时候多照顾一下梅秀,这样富春不就有希望了嘛。’,她想好后就起床穿衣,叮嘱儿子:“家里的米不能动,动了我打断你的腿。”喊着老伴到大儿子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