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弯的月亮悄悄的挂在树梢上,满天的星星都争相闪耀着。刘金贵踏着月色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样板戏向杨家走来。
子江见刘星贵一走,刚翻开书看时,见刘金贵又眯笑着来了。
子江让出凳来给他坐着。
刘金贵嫌凳离梅秀远了点,就往她面前移了移。
子江以为他来恭贺的,知道看不好书了,就边收拾课本边问:“你的消息怎么这样灵通,你哥刚走你就来了,是不是你哥早告诉你了。”
刘金贵一听,以为是他哥说了他们的婚事,欢喜的望着梅秀笑着。梅秀不觉烦心起来,便踢了子江一脚,子江笑着拿起书走开了。
梅秀想离刘金贵远点,把凳移到他对面坐下。
由于过度的兴奋,刘金贵一时无法收起傻笑,想着:不知是那袋米的原故,还是他哥当主任的原因,一出手就马到成功,看来还是当官的好。
想着这个漂亮的姑娘归他所有了,本来就细小的眼睛,更加成了一条细缝的窥视着梅秀。
好不容易止住了傻笑,但脸上得意之色还是难以控制。
他又冲动的想把凳移近她,却被她冷瞪了回来。
心中的喜悦也有了一丝不确定,想着她如果同意了为何还要这样对自己?难道她没有同意,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心中有着不安,怕到手的小鸟就这样飞走了。
想问一问她到底答应他大哥没有,可还没问出口,血液的冲击使心脏急剧的跳动着,脸红的如番茄。用变了调的声音问:“你答应我哥没有?”
梅秀停下捺鞋底,不明白的问:“什么东西答应你哥没有?”
问得他不知如何答复,只得拿子江刚才的话语抵挡着:“刚才子江不是说过了嘛,我在想……”
“在想什么?”他的想法她不是不知,可那是不可能的事。
金贵一看她这表情,愕愣半晌后,想来她是没有答应哥的要求,忙转口:“我在想张富喜扣你妈的粮食是什么意图。”
“我不想听,也不想去想是什么意图。”这件事不是不知这件事,可是是非非的谁又能判断得出?他们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勾结。
而又为了各自的私利,相互抵毁。
她只想当一个局外人,不想掺合在里面去。她冷瞟了他一眼问:“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我没有啊?”他今天可是滴酒未沾。
“那为何尽说些糊话。”
“我并不是在腹诽心谤。”要说他喝了酒,那他今天就干脆说出,埋在心中已久的话:“梅秀,我是真心爱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金贵哥,我们从小到大二十余年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一样敬爱。”
“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堂客的人选。”他今天豁出去了。
“我们并不适合做夫妻。我们的个性相差太远了,以后在一起只有打架相骂的。”
“不会的。”他急忙跪在她面前,发着毒咒:“如果我结婚后敢骂一句或者打一下梅秀,我刘金贵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梅秀连忙放下鞋底,扶起他来说:“为女人发誓的男人是可笑的,而相信男人誓言的女人是更可悲的。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你回去吧。”
子江拿着书来到父母房间,见妈做在灯下教子明诗词,他爸坐在房里挠起二郎腿抽烟,就过去讨了烟抽着。
他不时担心的看着自己房里,本想去听听他们的谈话,可在道德的怂恿下,他还是望儿止步。
不过他听到房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实在忍不住了,只得去听听发生了什么事。父母见他如此,也好奇的跟着他去看。
梅秀正扯着刘金贵,见父母他们就说:“没事。”
她对刘金贵说:“金贵哥,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刘金贵有些心不甘的回家了。
孔敬原和郭东海好久都没有去竹林了,反而子杨邀着她们来到两次。
其实两人心中只想到竹林去,都怕说出来被对方嘲笑。
这天两人都无聊的对望着,郭东海实在坐不住了,嘲笑也在闷坐的同伴:“你今天怎么啦?这样愁眉苦脸的。”
孔敬原也不甘示弱的讥讽:“我们两人既然都是残兵败将,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气馁了,我可没有。这场戏还没有闭幕,谁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孔敬原望着郭东海那坚定的神情,有些像不认识他似的:“看不出你小子还有如此的毅力,不过这句话换过来就是死皮赖脸的意思。”
郭东海呸了他一声:“才疏学浅,这叫信心满怀。”
“管你满不满,反正我已经死心了。”这可是他的真心话。
“你说你死心了?扪心自问你想不想去竹林?”见孔敬原不做声,有些得意的说:“你不说就是你还想去,想去就是还带有一丝希望,是不是?”
见他笑了,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说:“老兄,这叫‘火烧冬茅心不死,一到来春又发芽’。”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这回是真烧死了,不想再有任何想法了。但是我们六个人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没了感情不可能连友情也不要了吧?如果我们就这样不去竹林了,别人还会说我们肚量小。”
“对,拿得起放得下,不去计较以前的恩怨,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二人来到竹林,正好王兰在家里,她见二人的身影,就迎了上去,握手问好。孔敬原有些好笑的说:“兰子,我们相处好几年了,你今天怎么反而客气了?”
王兰也笑着回答:“以前是我太随便了,所以我们都忽略了这一点。”
说得郭东海不好意思起来,握手苦笑着说:“你不是在挖苦我吧。”
“你太多心了。”只是在告诫,他们永远只能是朋友而已。
孔敬原没有看见妮婷,有些好奇的问着。王兰用嘴努了努竹林:“刘星贵把她喊到水塘边去了。”
孔敬原有些气愤:“她怎么还不吸取上次的教训呢。”
“我不是连工都没有出嘛,在守护着她。”说着帮他们倒茶去了。
二人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的来到一棵树下躲藏着。
孔敬原探头望着二人的背影,看样子谈得很开心。
郭东海回过头来望着王兰手里端来的茶,用手势要两人去,他便拉了孔敬原一把。
孔敬原一看无事,就准备过去,正准备转身时,眼镜里折射出刘星贵抓住她的手,他转身来到了,气得大喝一声的冲了过去。
郭东海被他吓了一跳的看着他们,苏妮婷惊慌的站起来挡住他,要刘星贵走了。
苏妮婷气愤的质问:“孔敬原,你也太鲁莽了吧,还是你在监视我?”
孔敬原看着她不但帮着刘星贵,反过来骂自己,气得他口无遮拦的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是在暗地里保护你。你上了一次当,还没上怕啊,还敢这么和他调笑着。”
“这大白天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刚才拿着你手不放,不是在欺负你吗?你是不是一定要上当后,才有危险意识。”这样的人他真的放弃呢。
“别说的那么严重,他是要梅秀当团支部书记,要我担任副书记,负责收团费作样板戏的开支。他是支部书记,第一个带头交团费。”她把手趟开,把钱给几个人看着。
另两人看着钱笑着说:“误会而已,孔敬原也只是关心你再被他欺负。”
孔敬原可不接受她的解释,他真真切切看到,刘星贵死抓着她的手好久都没放,要不是他一声大喝,只怕要抓得更久。但她既然这样说,自己就算浑身是嘴别人也未必信。
他真的不明白她是怎么样的,明知道刘星贵想得到她,可她却老是顺他的意的和他谈笑着,摆明了在勾引他。
他讥笑着:“这就只能怪我,四只眼睛没有两只眼睛好使,没看清的错怪了你们。”
几人被他说笑了,苏妮婷也笑着说:“你们就在这里玩,我去找一下梅秀后,称些肉回来一起吃中饭。”
初夏的太阳,一到十点多钟就强烈起来,稻田里的禾苗在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微风一吹,发出沙沙的欢笑声。
大队的广播响了,唱了一会革命哥曲就开起了广播会。
在广播会里刘星贵把任命杨梅秀为大队团支部书记,苏妮婷为副书记的事告诉了大家。
在稻田里扯草的群众听后,都直起身惊讶的望着梅秀,问她听见没有?
梅秀被众人看得不知所措起来,心烦意乱的说:“刘主任说错了。”
张富喜在工作中难得露出笑容:“哪有说错的。快去买喜糖来。”说着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
走在藕池河堤边的苏妮婷听到广播,走起路来似乎都轻快多了。她先走进杨家,见吴桂芳在扯空心菜的叶子。笑容可掬的喊着:“伯母,就准备中饭菜啊。”
“是啊。“吴桂芳看见是她,把对她的厌恶情绪压到了心底,微笑的回答后,抽凳让坐:“你找子杨吧,你到稻田里扯草去了。”
“伯母,我找梅秀。”
吴桂芳也听到了刚才的广播,笑了笑说:“这应该恭喜你啊。”
苏妮婷直白的笑说:“伯母,这没什么好恭喜的,还不知刘星贵在玩什么鬼名堂。”
苏妮婷不是不知道刘星贵的野心,刚才在竹林他都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用交团费的理由才瞒过孔敬原他们。
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子杨的人了,有了他的保护,她什么也不怕。现在更好利用刘星贵的野心来完善自己,在她和子杨回城之前,开一张好点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