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田妻见妈如此不通情理,也不好反驳长辈,只得嘿嘿的傻笑后,就专心的杀着鸡。满姐不理会她妈的唠叨,今天子江她是请定了。
姑嫂二人七手八脚的办了一桌菜,富田妻还吩咐丈夫打来了一斤酒,饭快要熟了的时候,满姐跟她嫂嫂说要提前把子江喊来,富田妻觉得这样也好,就要她去杨家去叫子江。
满姐高兴的来到杨家,却不见子江,就问二婶。
“到他四叔家去了”正在做饭的吴桂芳边炒着菜边回答她。
她又来到杨四保家里,才知子江在会计手里拿了钱,骑着杨四保的车到街上买白纸去了,她无精打采的回到家,见三哥回来了,就告诉他是子江把爹抬到医院去的。
张富春是听一个股长说他爹进了医院,就急忙赶到医院看望,一问才知出了院,他又赶紧回来了。
听满姐说是子江抬的,心里就想那沿户求情没有白求,心中十分感动。“子江呢?怎么不接他来吃饭?”
满姐沮丧的说:“他到街上去买纸去了。”
他不明白的问:“买什么纸啊?”
“夜校还差几本扫盲课本,我要他帮忙印几本,没想到他上午就过去呢。”早知道今早就不要那么早去告诉他,害得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满姐妈一听他兄妹一直在聊着子江,心中烦躁,把洗了的酒杯摆在桌上,不耐烦的制止:“没来就就没来,我们自己吃。”
满姐不乐的白了她妈一眼,进厨房帮二嫂端菜盛饭去了。
富田妻端着菜来到堂屋,把菜放在桌上对小叔开着玩笑。“你真走运,赶上了中饭。”
他坐在桌边把酒杯移到他二哥面前倒着酒,然后也给自己倒着,得意的说:“是我的腿长,走得快有吃食份。”
他妈从灶前来到堂屋对三儿子说:“慢点吃,去喊你大嫂一声。”
张富春顿时惊诧得哭丧着脸说:“啊?要去喊她啊。我赶了这么远的路,累死了,不去。”说时还急着摇头,生怕她妈硬逼着自己过去似的,引得富田妻笑了。
他妈见儿子不去急着说:“快去,不喊她来吃又会骂我。”
“我才不去。”
她见喊儿子不动,就对满姐说:“他不去你就去。”
“又是我。”满姐无可奈何的走了。
一家人对于这位大嫂,那是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引来她的谩骂,让别人看小说。
子江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回来,回到家又忙着印刷。他妈告诉他,满姐今天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接你吃饭,说是感谢你送她爸到医院去。第二次是来看你回来了没有,这东西是她借来的。”她这才想起儿子吃饭没有就问:“你吃饭了没有?”
子江边印刷边回答:“我在同学那里吃过了,我是顺便去看他,正好遇着了他的中饭。”
傍晚,一家人在吃饭时,子明揶揄的说:“哥,满姐很关心你嘛,一天要找你几。”
吴桂芳知道子明是在挖苦他哥,瞪了他一眼说:“是有事才找他的。”
子明对子江的讥讽,梅秀也有点不满,对于满姐她一直都很欣赏,称赞的说:“我觉得满姐挺不错的,对我们家一直很好。最使我受感动的,还是他们兄妹向群众道歉,为我们家求情,使我们家有粮食吃。”
子明见全家人都在褒奖她,心里很高兴。其实,他认为满姐这人很好,听到别人议论他哥和她在谈情说爱,使他心里更加欢喜。
哥哥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是成家的时候呢。
只是那张家的人蛮横不讲理,就怕在这喜剧,又要制造出悲剧来。
他很是担心这一点,为了防止悲剧重演,他不得不把心中的担心说出来。“你们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别有用心,另有所图吗?”
他看了他妈一眼,又看着吃饭的哥,最后把眼光落在姐的身上。
梅秀被子明这模棱两可的话说得糊涂,不知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子江。一想起刀切手指的事情,就好像隐隐作痛似的。
子明见大家都望着他,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对他哥说:“哥,你和满姐谈情说爱我并不反对,满姐是个好姑娘,只可恨他们张家骄横跋扈。”
他望了一眼姐,为了不使姐伤心,他委婉的说:“又怕弄出不愉快的事情来。”
吴桂芳望着小小年纪的子明,几句话语就说出了,那些难以忘怀的悲痛事情。这番言词只有读书人才能说出这番话,她不得不使她对儿子刮目相看,在心里说:“这孩子长大懂事了,能权衡事情的利弊呢。”但她嘴里却说:“子明,这也许是化干戈为玉帛呢。”
子明的这一席话,梅秀此时才真正懂得他的含义。她也被他这几句话所醒悟了,心中以泛起极度的悲哀,想起丈夫遭到张家如此的凌辱,被他们逼走了,生死未卜。
她有时候在想,子杨哥要真能找到生父,却不能回国,那不也是跟死了没什么分别。万一找不着他又怎么办?有家不能回,在外碰到情投意合的女子,会不会忘了家中的糟糠之妻呢?真要忘了那轶轶与文中又怎么办?
她知道张富春是难以如愿以偿的,不管怎么样自己是绝不会去喜欢他。
但满姐呢?
她有她的手段,这种手段一旦使出来就危险了。对于一个年轻伢崽来说,那是一种神奇的诱惑,是不亚于毒品功能的。
可真要如果他们张家同意还好,可万一张家不同意这门亲事,又用同样的办法去害子江,那他们这个家就真的全散呢。可她不能跟子江说这些担心,只是看子江他自己的意思,如果他真的喜欢满姐,那她也绝不会去干涉什么。
为何她心中如此不踏实?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
张富春第二天没有去上班,笑眯眯的来到杨家,见二婶在给孙儿换衣服,梅秀在旁烧火,轶轶也坐在一旁烤火,他也默默坐在一边把稻草往火里加。
“富春,什么时候回来的?”吴桂芳边帮文中换衣服,边客气的打着招呼。
“昨天,听说爹不好就回来看看。”
梅秀有婆母在,对他也没有了畏惧。她最欣赏孝敬父母的人,听到他的话赞许着:“百事孝为先,你在这方面做的挺不错的。”
他听到赞扬声不好意思的望着梅秀笑了笑说:“看父母是应该的。”
然后回过头来关心的问吴桂芳:“二婶,队里发了你们的粮食吧?”
吴桂芳有些感激的说到:“发了,多亏你们兄妹的关照。”
张富春听了喜得说:“应该的,应该的。”一双小偷似的眼睛,不时的盯着梅秀被火烤得红通通的脸。
梅秀见他高兴得如此,便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一件黄色仿制品军夹衣,戴着一顶黄帽子,像军人那样连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的,显得是那样的严肃与呆板。
梅秀知道他在不时的盯着自己,但有婆母在身边,他不会把她怎样。像上次切着手指的恐惧心情消失了,去掉这种心理顾虑后,她问着他的工作:“你不会下来了吧?”
张富春往火堆上加着稻草,火旺起来了。
火焰赶跑了寒气,使屋里的温暖加高,更使人温暖起来,他的脸也被烤的红通通。
见梅秀对自己没有了以前那种偏见与恐惧,感到十分欣慰,欢悦的心情自然表现在脸上,他欢喜的回答到:“这不知道。”
然后又歉疚的对吴桂芳说:“二婶,我们张家欠你们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想用种种方式还清你们,这一次算是还清了一点吧,我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吴桂芳叮嘱说:“你别这么说,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提起来做什么呢。”
梅秀听了也欢喜的说:“想不到富春哥出去几个月,思想就变得如此开通。用一句子江常说的话,就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这人还是要出去见见世面,老守在这家里见识少不说,心怀也狭窄一些。你说呢。富春哥。”
张富春也认同的点头说到:“是啊,出去工作的人,见别人那样待人宽宏大量,在旁也要得到一些启迪,自然就没有那狭隘的心胸了。像我哥这样有宝气的人,最好到外面去见识见识,学学别人是怎么待人处事的。他现在在大队负责,人人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的,在这无意之中就助长了他那不可一世的骄傲情绪。自以为是一个十足的统治者,他的眼里就只有上级领导,还有什么群众意识可言。”
这一席话说得她们婆媳笑了起来,梅秀笑过之后说:“富春哥,你这一出去几个月,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正说着时金贵妈拍着掌走进来说:“富春,你的改变离不开你星贵哥啊。”
富春不懂她的话语,奇怪的看着她。金贵妈有些骄傲的说:“他不把你搞到水电站,让你去见识世面的话,你能改变得这么快吗?”
说得富春点了点头,吴桂芳和梅秀连忙说着“是啊。”
都在夸奖他转变得快时,来找金贵妈的美丽见到她妈的声音,就走了进来打着招呼。见众人都在夸富春,随口问着他:“还没找到女朋友?”
富春心里有点愧对美丽,不敢跟她说话,只摇了摇头。金贵妈以为他是为这事着急,就安慰着他:“没有就慢慢来,还是拜托美丽姐帮你物色一个。”
吴桂芳和梅秀都打着奉承,要她接下这堂媒,金美丽对上次做她侄女的就一致耿耿于怀就说:“差点的他看不上眼,乖一点的我一时又找不到,这堂媒不好做。”
富春一听她如此说,当场就保证,只要帮他做媒,就算是瘸脚瞎眼的他都要,美丽这才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