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秦五丫话音刚落，人群的前方，便有人小声的唤了一句。
秦五丫循声望去，却见开口的人正是之前第一个被秦五丫挑中问话的那个高个汉子。
“你有问题，现在可以尽管开口。”秦五丫朝着对高个汉子善意一笑，示意对方不必紧张。
然而秦五丫没想到的是，那高个汉子似乎根本就没有紧张，只神色茫然的摸了摸脑袋问：
“这位夫人，啥是人生安全呀？”
秦五丫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沉默了半晌后方才面无表情道：“人生安全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在山上，保你不死，不残，不伤。”
“做活哪里有不伤的咧。”高个汉子，憨厚的笑笑：“俺两年前给大户人家干活还挨了一棍子，给砸了脚指头，因着工钱给的少不够去请大夫，到现在都没好咧。”
“放心吧，只要是因工而伤，山庄里自然会有人带受伤之人去看大夫，诊金汤药钱都不用自己出，山庄内会负责。”秦五丫照搬了前世工地的规章制度又改了改道。
“真有这样的好事，啥伤都给白瞧？”高个汉子有些不敢相信。
别说高个汉子不敢相信了，其实人群里的大部分农户都不太相信，这不过高个汉子话音一落，便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也提出了同样的质疑。
秦五丫耐心的等这些人都说完，方才笑着点了点头：“只要是在山庄里干活，因工而伤的，不管什么伤势都给白瞧，不用大家担一分。
当然有些话我也要事先申明。如果你们身上的伤是在上山之前受的，又或者是在山庄里与人不和斗殴闹事而伤的，山庄里不但不会负责诊金汤药钱还会将闹事之人辞退，这一点也请大家心里明白和理解。”
显然秦五丫的这句话高个汉子是听明白了，当即一脸严肃道：“这是当然，夫人能给大伙包汤药诊金钱已经是厚道了，大家伙哪能再平白占庄子里便宜的道理。”
这些农户都是许三从镇上或者十里八乡挑选出来的，大多都是老实人，此时见高个汉子带头这么多，当即便有很多人都认同的符合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这位夫人是厚道人，工钱给的高不说，伙食也好，现在还给大家包了诊金汤药钱。这样的好东家俺可在整个清水镇上都没瞧见过。”
“可不是，我还没见过那家大户雇工打短，顿顿都给咱们肉吃的呢。你瞧我，才来了两个月，人都长肉了，可比自己家里头吃的还好呢。”
“我也长肉了，要板都粗了三寸。只可惜了我家小子年纪太小，要不然我指不定也求了夫人将我家小子也带来。”
……
眼看着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多，秦五丫耐着性子细听了一会儿，却发现话题不知怎什么早就被人给带偏偏了。不是在说人生安全的吗，怎么就跑到伙食上了？
“秦丫头，你真打算把客栈茶馆甚至书局赌坊都开到暮云山上来，这真的有人会来吗？”下山时，憋了好久的吴掌柜，终于忍不住把心头的怀疑给问出了口。
“不会。”秦五丫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暮云山地处李家村和穆家村还有吴家村三处的交界处，属于真正的穷乡僻壤。别说我把客栈开在山上了，我就是我把天王老子也请到山上来，也未必会有人来光顾。”
吴掌柜原本以为还要多费口舌劝解一番，却不想秦五丫竟比他还想的明白，当下一愣：
“那你怎么还……”
“还什么？掌柜的是想说，我明知道不可行，怎么还要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吗？”秦五丫轻笑，接口吴掌柜没有说完的话。
“我刚才还以为你这丫头是已经下定决心，志在必得的呢？”吴掌柜闻言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吴掌柜放心下来没多久，秦五丫就像是故意的一般，竟然又笑着道：
“不瞒掌柜的说，暮云山庄我确实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且志在必得。”
“可你刚刚不是说……”
不过几句话，怎么一下子就转了三转，这下吴掌柜是真的有些懵了。
别说吴掌柜闹不明白，此时跟在秦五丫身后的许三，刘大，福喜三人其实也闹不明白秦五丫的打算是什么。
不过相较于吴掌柜，许三三人都是习惯听从秦五丫吩咐的人，此刻倒也没有多问，只安静的跟在秦五丫的身后等着秦五丫开口。
秦五丫也没让这四人多等，一边脚步轻快的朝着山下走去，一边便解释道：“我刚才确实说过，不管我在暮云山上开什么铺子，都不会有人光顾。
不过这句话其实得加上一个期限。”
“期限？”吴掌柜不明白。
秦五丫点了点头，认真道：“对，就是期限。最短三年，最长七年。
暮云山的地理位置偏远，且远离官道，不管是进出行走还是上山下山都极为不方便，倘若没有特殊的名头在，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之处，恐怕就是我一分不收倒贴钱让人来，也未必有人会愿意来。”
“你的意思是要将名声传出去？”
吴掌柜不愧是生意人，相较于许三刘大福喜三人还一头雾水，吴掌柜已经明白了其中关键，不由问：
“你想怎么将名声传出去？难不成这暮云山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在！”
“故事？就这么一坐谁也懒得管的破山，能有什么故事。
就算真有，连吴掌柜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不成。”秦五丫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吴掌柜见秦五丫这么干脆的摇头，这下真有些傻眼了：“这么一处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方，你可要如何将名声传出去？”
“所以我才说要期限，现在暮云山上确实是要什么没什么，可三年后可不就要什么有什么了么？”
秦五丫勾了勾唇继续道：“再说故事这种东西也一样，从前没有也同样不代表以后。
例如找个书生，写几个情情爱爱神神鬼鬼的话本出来，再请个戏班子，到云州府各处酒楼都去唱几出，故事不就出来了？”
“这样都行？！”
吴掌柜听的目瞪口呆。别说吴掌柜了，就连许三，刘大和福喜三人此时也听的嗔目结舌。
“有什么不行的。不管是书生小姐，神仙狐妖，将军红姐儿，只要在话本说明了这些人是生活在自暮云上的，还怕听戏的人记不住吗？”
相较于吴掌柜等人的不敢置信，秦五丫此时心下却是不以为然，这种招数在前世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简直是被人玩剩下的小儿科，不值得一提。
“太绝了！写话本，编故事，在整个云州府内传唱，这点子真是太绝了！”许三两眼发亮。
秦五丫笑了笑：“这不过只是其中一种手段罢了。只要山庄能够按照图纸完全建成，多的是办法将人吸引过来。”
“还有什么法子？”这下连一贯老实不太会说话的刘大也被秦五丫的话勾起了兴趣，忍不住开口问。
“法子多的是，不过现在却还不是说的时候。反正明日开始你可正式被我从吴掌柜手里挖到山庄上了，想要听什么法子，到时候再与你细说就是，不着急。”秦五丫笑道。
“也是，那我明日就收拾了被褥上山来。”刘大点了点头问：“不过秦丫头，我在山上要做什么？”
“和你在北郊厂房一样，做管事。今年那上百号农户雇工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往后就都归你管理。至于具体要怎么做，你明日等许三安排就是。”
说着，秦五丫拍了拍许三的肩膀笑道：“刘大是我从北郊厂房里挖来的好手，对管理那些农户雇工有一手，往后他就算你手底下的人了，你可不能亏待了他。”
许三是个明白人，听到这话自然清楚秦五丫是在有心对他解释，‘请刘大来，不是为了分权，而是为了分担’的意思。
许三心下一暖，保证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把刘兄弟当我自己的兄弟看。”
五人行至山脚下的马棚，正要分别，吴掌柜却忽然道：“秦丫头，我刚才一路仔细想了想，你的法子虽好，可要想真正将名声打出去，却正如你之前说的得要三到七年的时间。
这不就意味着，整个偌大的暮云山在这三到七年的时间里都只有开销就有进账，这可不是一笔小影子，你要如何维持的下去？”
秦五丫知道吴掌柜会说这话并不是要泼自己凉水，而是真心为自己着急，便也不再隐瞒，如实道：
“掌柜的放心。只要将养殖场，葡萄园，和百果林打造起来。光就这些东西每年的产出，即便三五年内没有一个游人愿意上暮云山，也足够维持基本开销了，且说不准还能赚上一大笔。”
“养殖场，葡萄圆，白果林，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吴掌柜好奇。
这些词都是现代词汇，秦五丫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准确的方式将这些词翻译成大历话便只能道：
“还真说不清楚，不如能来年这些东西都弄好了，我请掌柜的来暮云山山上住一段时间，掌柜的就清楚了。”
“如此也好。”吴掌柜显然并没想为难秦五丫的意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