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你怎么来了？”
为了出行办事方便，几个月前，暮云山下就常临时搭建了一个马棚，备了几匹马匹，和两辆马车，有两个车夫交替看管。为此福喜下山后自有车夫接送，直接去了北郊将刘大带回了暮云山上。
只是秦五丫没想到的是，福喜不但带来了刘大，还把今日正在北郊查帐巡视的吴掌柜也一道拉了过来。
见秦五丫诧异，吴掌柜玩笑道：“几个月不见，你这丫头的动静可愈发大了。若是我再不来，岂不叫你将坊里的人手都给挖走了？”
“让掌柜的笑话了，我这不也是实在没办法么。”秦五丫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实在是一时找不到可用的人手，要不吴掌柜先把刘大借我用一年？”
“你这丫头还真敢开口，你把刘大借走了一年，北郊的厂坊上百个伙计你让我交给谁去打理，难不成还让我亲自上阵不成。”吴掌柜被秦五丫气的一乐。
秦五丫也是脸皮厚的，想着既然已经都开口了，也没打算藏着噎着，便干脆笑着直接道：
“刘大手底下不是还有两个么，那可都是吴掌柜精挑细选出来的，挑一个先顶上不就成了。”
“感情你都盘算好了，就等着我上门来问罪的吧。”吴掌柜哭笑不得。
且说两人正说着话，便见许三手底下的人进来传话，说人都已经集合起来了，就在东头的空地上。
“走吧，掌柜的更我一道去看看。”秦五丫招呼。
吴掌柜点头，笑道：“成，我便来看看你这丫头到底都折腾些什么。”
“这人手还真不少。”待几人走到东头的空地处，吴掌柜看到两排农舍前密密麻麻的集中了上百号人当即一愣。
秦五丫大致打量了一眼便解释道：“还不止这些，北山头在修路一时间离不开人手。今儿个聚在这里的是些零时招来打短的，等山庄建好后，未必都能留下。”秦五丫解释。
“修路，建山庄？”吴掌柜一愣，有些惊讶道：“你这是把整个山头都买下了了？”
秦五丫点头笑道：“暮云山是个三不管地界，地契就落在镇衙手里，给我捡了个便宜，没多折腾。”
“那你手里头的银钱可够用，若是不够，我这处先支一些给你？”吴掌柜恐怕比张山都清楚秦五丫手里一共有多少银钱的，当即便想到了关键处。
“最近还够用，应该大抵能撑到明年开春。”说道这处，秦五丫不由问道：“掌柜的，今年的生意如何？”
“我便说你有些日子没去看账了吧。”吴掌柜笑了笑道：
“放心吧，今年的生意不错，不说别的，就说你这几月送来的一百多坛紫果子酱可一坛子都能没留下。另外今年白家和段家也都有单子进来，只就这一个月特制的四房糕和桂花酿也足出了有两千盒之多。”
秦五丫今年还真没顾得上北郊的事情，这会儿闻言眼睛一亮：“这么说我年的能得不少红钱？”
“放心吧，单就红钱，也至少能得两千两。”
说到今年的入账，吴掌柜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起了红光。要知道，他柜经手来客居足有十来年了，便是生意好时，每年的进账也不过才几百两。
“夫人，除了北山的工人，和堂里的兄弟，山上其他的农户都集中在这里了。”许三见秦五丫到了，便迎了上来。
秦五丫点头跟着许三行至众人前方，见眼前的上百号人轰轰闹闹的乱成一团，便顺手从许三身后一个小弟手里拿了铜锣来，先敲上三下，等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方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今日把大家聚到一处，是因着昨日夜里出了一点事情。至于出了什么事情，相比大家都已经听到了些传闻。”
说罢，秦五丫的声音顿了顿，打量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又道：“我知道，前些日子里有人在你们当众传话，说是暮云山上挖出了金矿，矿口就在北山头。
昨儿个夜里，你们中有两个人摸黑偷偷摸到了北山口去，结果掉进坑了，一个胸口断了一根肋骨，一个摔断了左手。”
“什么，昨儿去的人有两个？不是说只有一个吗？”
“你们都知道去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我知道，是二号房里的六子和赵狗子。”
“怎么是说掉进坑里了呢，我今早可听说是被巡山的护卫给打的。”
“谁知道呢，就是被巡山的给打了，难得还会更我们明说不成？”……
见自己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群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秦五丫不由微微皱眉。
不过秦五丫这次并没阻止，只干脆闭口不严，就等着他们说，看他们能说多久。
果然，没多久议论声就从原本的几句变成了几十句，说着说着又从几十句变成了几句，声音更是由低到高，由高到热闹。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有几个眼睛活络的人看到了秦五丫的脸色难看，便识相的悄悄闭上了嘴巴。
秦五丫又耐着性子等了一炷香，整个人群方才再一次安静下来。
只这次所有人的脸色上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一想着这些人为何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原因，秦五丫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心下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三人成虎，什么叫做流言的可怕。
就在刚才的两柱香的八卦时间里，昨日那两个掉坑里的倒霉蛋已经在多人的传言中，从两人变成了四人。
从断一根肋骨变成三根，另外一个断左手的也变成了断手加断脚，当然据说还有一个是被塞坑里活埋的。
虽然这种剧情听上去确实很像黑/社会应该干的事情，可当这个被传闻的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变成自己的时候，秦五丫还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
现在秦五丫也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前段时间只是挖个条路就能传言说底下挖出金矿来了，以这些人丰富的想象力，就是过几天传闻北山能挖出僵尸来了，恐怕秦五丫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都讲完了？”秦五丫看着众人的神色轻轻一笑，道：“既然都讲完了，那么现在换我来讲讲。
另外在讲之前，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一下，我这个人脾气一般，特别不喜欢在说话时有人打断我的话。当然你们有什么意见要交流也可以，不过先得等我把话讲完了。”
满意的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众人，秦五丫点了点头道：“一共三点内容，也就是你们刚刚议论的三个问题。
首先，第一点，也是你们最关心的，就你们脚下的暮云山里是不是真的挖出了金矿，我现在可以整座暮云山拥有者的身份明确告诉你们，山下面既没有金矿也没有银矿。
就这一点在我接受暮云山前官家也早就找人查看过的。若真有矿产，别说金矿了就是铜框铁矿，这山头也轮不到我的手里。
我知道这么空口白说你们肯定是不相信的，当然这不要紧，你们不是说北山头就是矿口吗？就今天有谁不相信的，可以跟着我去北山头看看，看看是不是有你们说的矿口，若是真有挖出来有什么都归你们，我绝对不拦着。”
说着秦五丫笑了笑道：“其实这个金矿的传言我这个做当家人的也还是今日才听说的，莫说你们好奇了，便是我也好奇的紧。
要不趁着今儿个大家伙都聚在一处，我便干脆的问问，第一个传出这话来的人是谁？”
见众人闻言后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秦五丫轻轻一笑上前一步，站定为首的一个高个汉子身前问：“你是第一个传话的？”
“不……不是俺！”高个汉子慌张的摇了摇头。
“我相信不是你。”秦五丫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和我说说和你说这话的人谁？”
“大……大家伙都在说的。”也不知道这高个汉子是不是有些结巴的缘故，这一句话说了许久才说完整。
秦五丫也不着急，待他说完后方才不紧不慢的又继续问道：“那你记得第一个和你说这话的人是谁？”
“是……是石头哥。”高个汉子避开秦五丫的视线，红了脸道。
秦五丫笑：“那，哪个是石头哥，你指给我看看。”
见高个汉子抿着嘴不动，秦五丫道：“放心吧，我不为难他，就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
“就……就是那个。”
高个男子抖了抖手，半晌后方才指了指人群里一个面色惊慌，年纪有些稍大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本来听到有人供出他来就已经有些害怕了，待高个汉子将手指向他时，更是紧张的整个脸都白了，慌乱道：“不是我，不是我传的！真的不是我，别杀我。”
秦五丫一个头两个大，强忍着笑意道：“放心吧，我不是江洋大盗。说吧，既然不是你传，那你的消息又是从谁地方听来的。”
“是大头，就是吴大头和我说的。他不但和我说了，还和很多人都说了这话。”很显然这个叫石头的中年男人胆子比前面一个高个汉子还小，都不用秦五丫细问便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