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凤北一双深沉冷峻的眸子倒是和墨澜寂几分相似,只是不似墨澜寂那般冰凉,生人勿近。
墨凤北的府上倒比洛轻挽想象中的好许多,只是比起一般王爷应得的荣耀,简直是云泥之别。府邸宽大却有些破旧,很多地方都没有人打扫。从洛轻挽进门到现在,屋内居然连个丫鬟都没有。
质子本就不是好差事,当世四国连年交战,各国都有别的国家的质子,但从没有国家因此而休战。两国一交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质子,原本质子就是皇帝最不得宠的儿子,自然沧海国前任皇帝压根没把墨凤北的死活当回事。墨凤北十岁就被送到玄月国质子,在玄月过了十年,原本他母妃也曾是受尽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嫔之首,却持宠而娇,自己被冷落不说,还连累了儿子。在后宫中,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是永远不变的道理。
质子的本就是身份尴尬,到处受尽白眼,墨凤北能活下去已经不错了。
墨凤北即使身在淤泥之中也如同一朵出淤泥不染的莲花一般,“洛大小姐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幼年时还一起沧海宫中放过纸鸢呢。”
“记得记得。”拜托,早忘了好吗。
“我记得洛小姐幼年时和我三哥是定有婚约的,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变成了玄月国太子妃了。”
洛轻挽对于这件事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穆紫宸的自作主张,还得现在所有人见了她就管她叫太子妃,幸好还没有遇到沧海国里的人否则真是说不清。
“这件事说来挺复杂的,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总之我不是太子妃。”
墨凤北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喝茶。
已经有人告诉墨凤北,洛轻挽已是摄政王妃的事情错不了,自己若是能攀上洛轻挽这棵大树,回沧海的还不是墨澜寂一句话的事情。本是想和洛轻挽搞好关系,没想到洛轻挽居然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自己回沧海国的事情岂不是要半途而废了。
“我记得小时候去洛府,洛大小姐还未到髫年,没想到……”
“九王爷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我的熊猫要饿了。”
洛轻挽觉得墨凤北一直东拉西扯说不到正题上,听得她都困了,还不如回去补一觉呢。
墨凤北见洛轻挽竟然要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白白浪费。
“洛姑娘,……”
洛轻挽一扭头无意中瞟见内室中一副残旧的画卷,只是一眼,就觉得画上的人与自己十分相熟。
转身绕过屏风就进了内室。
内室的桌椅上都积满了灰尘,连着画卷都十分残破,但依旧能看出画上女子的绝世容颜。
这……这画中人长得好像……
“这画上人是谁?”洛轻挽扭头问墨凤北。
墨凤北对着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惊愕,“这个……是曾经的薛家大小姐,薛涟漪,只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洛轻挽目光如炬,“怎么死的?”
墨凤北赶紧应答,“这件事我也只知道一部分,薛家大小姐薛涟漪年轻时是玄月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又知书达理,文武双全,后来选入宫中,做了薛妃,一直深受皇上宠爱,不久后就怀上了皇嗣。可是没想到临产前居然被一场大火烧死在自己的昭文宫里了。”
洛轻挽马上提出质疑,“不对,这画中女子约莫只有十六七的样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画像怎么会在你这里。”薛妃,就是那日在宫中穆紫钏提到的那个薛妃吗?
墨凤北立刻答道:“因为这府邸原本就是薛府旧址,薛妃死后,薛家的满门荣耀也随着薛妃化为飞灰了。很快薛家就衰败了,后来薛家后人搬出了帝都,不知所踪。这府邸虽大,却都嫌晦气,没人肯住,一直到我来到玄月……”
墨凤北说着停下来了。没有人肯住的地方,赐给他住,他在玄月的地位不用说洛轻挽也明白了。
薛妃……不对,不对,这画上的人分明就是……不不,应该只是长得像。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一个在玄月国死去的人,怎么会多年后出现在沧海国,还嫁夫生子,育有二女。
墨凤北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仔细瞧着才发现,洛姑娘和画上的薛妃倒是有几分相似啊。”
“胡说八道。”
墨凤北没想到洛轻挽居然如此生气,难到因为他把她和一个去世了的人相比吗?
“九王爷,今天天色不早了,请恕轻挽失礼,告辞了。”
洛轻挽转身离开后,一个身材曼妙的绝美女子从后堂中施施然走出。
“我已经全部照你说的说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千万不要反悔。”墨凤北看向女子。
“放心,等洛轻挽一死,我坐上沧海国摄政王妃之位,你就是沧海国和玄月国两大国的第一重臣。”
女人从长袖中拿出一只灵鸽,朝天空一抛,灵鸽立刻朝南方飞去。
洛轻挽是你自己惹了众怒,这么多人想要除掉你,我也只是替天行道而已,别怪我。
墨澜寂本就是我的。
千里之外,沧海国皇宫,一身华服的洛轻梦正在和小皇帝下棋。一只鸽子落在了窗户上,一旁的洛轻柔立刻会意,拿起鸽子饲料去喂食。
这几日椒房殿中养了大批珍贵名种鸽子,只因为皇后喜欢鸽子。时常有鸽子忽然落到庭院中,甚至落到皇后寝宫的窗台上,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皇后特别有懿旨,这鸽子极为名贵,不是一般人能碰的,全程的饲养工作都由洛轻柔亲手处理。太监婢女听到皇后如此说,也都不敢接近这些鸽子。
要知道皇后养的鸽子都比他们这些奴才精贵多了,不小心弄死一只,恐怕是要赔命的。
洛轻柔轻轻抚摸鸽子羽毛,趁所有人不注意时,摘下了鸽子腿上绑的信筒。
洛轻柔走到洛轻梦身旁,低声在洛轻梦耳边耳语几句,洛轻梦双眼渐渐有神,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了皇后?”小皇帝见洛轻梦迟迟不下子,问道。
“没什么皇上。”意味不明的说:
“棋子终于上棋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