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飞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伤口虽然不大,但确实比以前任何一次受伤都疼。
洛轻挽没想到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白玉棋确实藏起来修为。
一年前洛轻挽和白玉棋交手时,白玉棋怕修为被发现,所有当时下手都带着顾虑,才给洛轻挽机会跑了。
但现在白玉棋一心要杀死他们,全无顾虑。
向云飞已无法运气,只要一运气下腹就如同千万小刀在刺同一处伤口,又如同火焰灼伤的巨疼。
白玉棋向前跨了一步,人忽然化作一股黑烟炸开,与此同时,文陌也化作紫烟,两人盘旋与空中,相互纠缠。
室内刀剑铮铮之声大作,却不见人影。
周身都置于剑气杀气之中,地上的石头发出嗡嗡声,洛轻挽忽然觉得头有些痛。
噗通一声,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接着又是连续几声落水声。
水潭上方的钟乳石被真气震的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落入了水潭。
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炸裂巨响。
刚开始只是碎石,接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炸开,化作一地齑粉。
接连数十块石头都连续爆炸,爆炸声不绝于耳。
洛轻挽护住受伤的向云飞,向云飞受了伤修为大减,明显抵御不住,头痛欲裂。
两股烟移动的速度极快,此时还在这里,转眼间又到了数十丈外,但不管速度再快,两团烟一直紧紧挨在一起。
石壁开始大片大片的朝下落着石粉,洛轻挽开始怀疑他们再打下去这里可能会彻底化作废墟。
这里一旦坍塌,他们恐怕九死一生。
幸好很快一团紫烟忽然落在了洛轻挽面前,背对着洛轻挽。
而那团黑烟也落下,站在对面。
文陌的身形还是那么挺拔,脊背还是挺的那么直,但洛轻挽已发觉出了不对。
洛轻挽抓起文陌宽大的袖子中的胳膊,将袖子挽起,果然,那只原本如羊脂玉的左臂,已变成了枯枝一般。
从手指尖一直到小臂,文陌的手看起来就像是被抽干了水的树皮一样。
白玉棋嘴角上扬,邪魅轻笑道,“多谢文师弟送给我的精血,果然吸收之后,感觉修为又进了几分。”
原来白玉棋练成了魔功,能吸人精血来提高自身修为。
文陌被他抓住了左臂,立刻就被吸去了精血,左臂便如同枯槁一般。
霎时间,四个人中两个最强的已经负了重伤,战斗力消耗了一半以上。
洛轻挽已经觉得有些焦头烂额了,白玉棋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向云飞和文陌两人击倒,还在片刻中修为精进了几分。
洛轻挽觉得,若是合她和景子吟之力,怕是远远不够。
心中如此想着,下一刻却又生变故。
景子吟忽然跪倒在地,捂着下腹面色惨白,冷汗直流,看那样子把向云飞还痛苦。
但他下腹却并未有伤,甚至全身上下都看不见任何伤口。
“我本不愿这么做的,可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白玉棋眸子冷光乍现,看着景子吟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
“你做了什么?”
洛轻挽发誓自己刚刚没有看见白玉棋出手,可下一刻景子吟就倒下了,是中毒了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景师兄,你怎么了!”向云飞本是受了重伤的,但看景子吟现在的样子却也顾不得自己了。
“疼……好疼……好疼啊……啊……”
景子吟捂着下腹在地上翻滚着,衣服沾满了尘土也毫不在意,长发因为汗水而贴在脸上,下唇已被自己又咬破了。
他本就是隐忍的性子,此时却能因为疼痛喊叫出来,可见他已经疼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向云飞怒吼道。
“不过是几只蛊虫罢了。”白玉棋道。“我早在三年前就下在了他的身上,只是一直没有催动过罢了,原还以为没有用了,没想到今天能用上。”
怪不得景子吟痛成这样,蛊虫的种类有很多,虽然洛轻挽不知道白玉棋给景子吟下的是哪一种,但洛轻挽知道那东西不催动就和常人一般,一旦催动起来简直比万刀穿心还疼。
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洛轻挽以前并没有见过蛊虫,因为养一只蛊虫代价极大,成功率又低,何况下蛊虫的方法也早已经失传,只有苗疆一带有人通晓。
听说那里经常有女子养蛊虫,然后下在男子身上,若是男子变心,便会活活疼死。
洛轻挽不禁觉得,白玉棋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不但心机深,下手狠毒,修为又深不可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留有一手,再过几年,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啊……疼……疼……”景子吟因为疼痛声音都沙哑了。
“你想让他活活疼死吗?”洛轻挽道。
白玉棋冷哼一声,道,“若是他运气好,等你们都死了,他还没有被疼死,我可以考虑救他一命,毕竟若是人都死光了,也不好玩。”
洛轻挽忽然觉得一股大力扑来,原本手中的匕首忽然被夺走。
景子吟颤抖的手已握住了洛轻挽的匕首,手起刀落,已朝自己下腹刺去。
一道白影,下一刻火星四溅,一声利器相交之声。
从声音就听得出来,都不是凡品。
正是洛轻挽那把匕首和白玉棋手中的长剑。
匕首虽坚硬,但握住匕首的人却受了伤,所以两物一击之下,匕首已被震的脱手飞出,那一击的力量之大,匕首刺入了石壁。
“为什么……不让我……死……”景子吟喘着粗气道。
“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你了。”白玉棋冷冷道。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景子吟面前,景子吟一伸手抓住了他的白靴,道,“我求求你了……杀了我吧……”
景子吟的声音已染上哭腔,脸上汗水混合着泪水贴着凌乱的头发。
白玉棋却看也不看他。
“洛轻挽,你刚刚不是说我的剑杀不了人吗?现在你们四个人已经倒下了三个,你还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
见洛轻挽不回答,白玉棋以为她是认命了,已满足的大笑起来。
他已看见了胜利在望,一步之遥了。
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白玉棋身形一晃,人已又站在了潭中石台上,将铁笼打开。
此时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顾及的了。
从刚刚洛轻挽等人进来一直到现在,铁笼里的人都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此时白玉棋将铁笼打开,将里面的人带到洛轻挽等人面前,洛轻挽才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眼睛上虽然蒙着一层白布,但样貌还是可以辨认。
一身白衣上点点血迹已变成褐色,墨发凌乱的铺散着,手腕和脚踝处的铁链已经将皮肉磨出很深的血痕,俨然一副阶下囚的样子。
但即使如此,他的冷冽孤高的气质,如同被强行剥去羽衣的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
“凤绍焉……”
洛轻挽终于看清那人的样貌了,那一直躺在牢笼里奄奄一息的竟然是凤绍焉。
怪不得木小尹拼死也要让洛轻挽来这里救人,原来救的就是凤绍焉。
原来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出于什么原因,木小尹并没有杀凤绍焉。
凤绍焉若是还没有死,一切也许还有转圜的与余地。
“凤师兄……你……是你吗……”向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本认为凤绍焉绝对已经惨遭不测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
但凤绍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别说是开口说话,别人叫他的时候他连一点面部变化都没有。
洛轻挽看向那蒙在凤绍焉眼睛上的白布,忽然想起了木小尹的话。
“我用匕首挑断了他手筋脚筋,废了他的修为,又用药水将他一双眼睛弄瞎……”
洛轻挽忽然觉得有些冷。
木小尹虽然没有杀凤绍焉,却真的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废了他的修为,还弄瞎了他的眼睛,这岂非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白玉棋抓住凤绍焉的头发冷笑道,“师兄,师弟看你在此处寂寞,找了几个人过来陪你,你看我对你多好。”
洛轻挽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木小尹身上的寒毒不是你下的?”
白玉棋道,“当然不是,是他自己受了重伤还非要来着种地方,不过倒给我剩下了不少麻烦。”
白玉棋手一松,凤绍焉就倒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必死,又不知道这一切其实是我在幕后操纵的,自然感念我的帮助,要将所有的事情一力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