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夏国的朝局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罗刹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刹国是整整意义上的要换天了。
甄涵绍一死,罗刹立刻是乱做了一团粥。
甄涵绍的那些曾经的兄弟,在甄涵绍活着的时候对他十分忌惮,甄涵绍一死谁都想要来一把浑水摸鱼。
而朝廷更是乱作一团,一连十日都无法上朝。
甄涵绍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有有过只字片语的关于立储君,而这种时候就算是甄涵绍立了太子也无济于事。
皇子王爷忙着夺权,文臣武将忙着站队。
罗刹国彻底完了。
罗刹和景夏在一旁火烧屁股,而玄月和沧海却也不是隔岸观火。
两国皇帝很想趁现在捞一把,要知道像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可是来之不易,不是你想碰到就能碰到的。
四国虽然相安无事多年,但谁都想除掉其他三国,一家独大。
他们本就是打了几百年仗,从数不清的国家到最后只剩下他们四个。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但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永远这样相安无事的下去。
穆元思的起了趁现在攻打罗刹国的计划,一方面是景夏国一向是中立,打景夏国不像打罗刹国那么师出有名。一方面是景夏国刚刚送来了质子,玄月国就主动开战,于理有亏。再者就是罗刹国曾经就主动挑起战事,甄涵绍涉及让玄月国和沧海国开战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仅仅过了一年,拿来当开战理由再合适不过。
但身为太子的穆紫宸却极力阻止,两国一旦开战,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何况如今罗刹国虽然乱,但仅仅是朝堂政局之上,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他们的军队依旧是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的虎狼之师。
若是玄月国一旦发兵,罗刹国很可能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加上一向征战带兵的六王爷穆文昊大病一场,无法上阵杀敌,穆元思只好先把这件事先放下来了。
但虽然暂时不提,但穆元思心中还是记挂着这件事情的。
虽然玄月国也死了一位皇子,但比起其他三国简直好太多了。
不只是景夏和罗刹乱了,连沧海的情况也很糟糕。
沧海国五王爷墨梓珩在泽州举着清君侧的大旗造反,如今大军已经攻下了二十多座城池。
而墨梓珩这一造反,就和吃螃蟹的第一个人一样,沧海国内一连数地揭竿而起。
目前这三个国家看起来真是不知道哪个情况更糟糕点。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官道上马车风尘仆仆。
洛轻挽躺在马车里翻了个身,伸手将旁边烧鸡上的鸡腿拽下来一个。
洛轻挽翘着腿,啃着鸡腿,悠闲惬意。
她已经累了许久些日子了,冀玄聪的事情一解决,洛轻挽就找了个地方先睡了个三天三夜。
整整三天三夜洛轻挽都没有出房门,所有的饭菜都是小二直接送到她房间里的。
洛轻挽退房时,小二还笑说,“小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呢。”
洛轻挽买了一辆最宽敞舒服的马车,她要这样悠闲的回沧海去。
绝杀门中的事情洛轻挽交给了文陌,绝杀门本不与外界联系,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
洛轻挽之前不告而别一走数日,回来后绝杀门还是那样,自己走时桌子上放的茶杯里的半杯茶还在那里,连花纹的方向都没有变。
除了向云飞偷吃魏青青种在院子里的黄瓜,而被魏青青追的漫山遍野打以外什么事情都没有。
洛轻挽伸了个懒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悠闲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一路上洛轻挽都不用着急,虽然是回沧海,但马车慢慢悠悠的走那儿算那儿。要是半路看上有卖好吃的,洛轻挽就直接下马车去吃。
吃完了还要带上一堆放在马车里。
孤九天虽然跟着洛轻挽一路吃吃喝喝,心情却极其郁闷,因为仓鼠的食量实在是太小了,连个鸡腿都吃不完。
洛轻挽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钱一样,就这样一路吃喝进了沧海国边界。
孤九天在外面赶马车,虽然他外貌是只松鼠,但绝对不能当松鼠看。
别说赶马车这种事情了,孤九天就算打架,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马车宽大又舒服,走的极稳,洛轻挽吃着鸡腿又觉得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洛轻挽嘴里还叼着个鸡腿就睡着了。
“咯噔”一声,马车发出一声巨响,颠了一下,这一下颠的极厉害,洛轻挽本来躺在马车里,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了下来。
“妈呀。”洛轻挽揉着屁股,气势汹汹的一掀车帘。“你怎么赶马车的!想谋杀啊!”
“老子要想谋杀你直接把马车赶到山崖边,摔死你算球。”孤九天给了洛轻挽一个白眼,从马车上跳下去。“车轴断了,这些没法子走了。”
洛轻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孤九天旁边,俯下身子看那车轴。
这车别看挺舒服的,没想到这么不解释,车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裂了,而洛轻挽一直没发现,走着走着居然断了。
洛轻挽有点头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儿修啊。
洛轻挽抬眼看过去,尽是黄土,居然连根草都没有。
“你把车赶到哪个荒山野岭了?!”
孤九天却没回答洛轻挽,洛轻挽以为孤九天故意无视她,直接拽着孤九天尾巴就提了起来。
“别闹了!你看那边!”
洛轻挽顺着孤九天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个干尸模样的人朝洛轻挽走来。
“什么情况?”
等走近了才看清,这些人筚路蓝缕,皮包骨头,饿的就和干尸一样。
洛轻挽朝那边不看还好,刚刚下车没注意到,就见饿殍满地。
“……你确定你把马车赶进沧海了?”洛轻挽小声道。
“不会错的。”孤九天道,
“我怎么感觉好像进了难民营。”洛轻挽道。
“这里看样子应该发生了灾荒,这些人看样子饿了不少日子,虽然还活着,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和地上躺着那些人一样。”孤九天道。
“沧海发生灾荒了,墨澜寂不知道吗?”
洛轻挽心中这样想着,那些人已经朝洛轻挽围过来了。
洛轻挽看得出他们就是普通百姓,没有一点修为,而这些人明明数量数十倍与洛轻挽,已将洛轻挽团团围住,却看洛轻挽时却眼中尽是恐惧,惊慌。
本来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但忽然其中一个小孩跳上了洛轻挽的马车,钻了进去。
这些人见洛轻挽没有反应,而这小孩进去后便没有了声音,其中一个人打着大胆去掀洛轻挽的马车车帘。
那个孩子正蹲在马车里拼命的啃着洛轻挽那只已经吃了一条腿了烧鸡。
小孩的眼睛都绿了,拼了命的啃着那只烧鸡,双手和脸上蹭的都是油渍但他毫不在意。
那掀门帘的女子见状立刻冲进了马车里,将马车里的食物飞快的装在衣服里面,一边装着一边拼了命往嘴里塞,好像宁愿噎死撑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前面的人的动作仿佛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剩下的人也一拥而上冲向了马车。
那马受惊的嘶吼一声,一个孩子吓得摔倒在地,马扬起前蹄,眼看踏在一个孩子身上。
就算是一个成年人若是挨了这一下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又瘦又小饿了许久的孩子。
这孩子看起来父母不在身边,吓得哇一声哭了。
忽然一道白影窜过,一眨眼间洛轻挽已坐在了马鞍上。那马已经几乎直立,洛轻挽双腿夹住马身,紧紧勒住马缰绳,将马头拽向一边。
马前蹄有惊无险的落在了地上,洛轻挽安抚了受惊的马,然后从马上跳下来。
那孩子还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像是被刚刚那一下吓着了。
洛轻挽将他扶了起来,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就像是个打满补丁的麻袋一样,胳膊和腿细的和麻杆一样,灰头土脸的光着一双脚。
洛轻挽道,“你鞋子呢?”
洛轻挽以为是刚刚他摔倒时鞋子掉了,但孩子说,“俺没有鞋。”
“那你父母呢?”洛轻挽道。
孩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都饿死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洛轻挽道。
“这里遭了旱灾,已经三年了……”孩子道,“草根,树皮,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俺爹俺娘都饿死了……俺姐姐姐也快不行了……俺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连草根都挖不出来了……”
孩子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洛轻挽心中也是难受,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柔声道,“拿去买点吃的吧。”
按照在沧海的价位,五钱就够买一斗米了,洛轻挽给的银子足够买二三十斗米,够两个人吃好几个月。
那个孩子接过了钱,跪下给洛轻挽磕了个头。
那些人见自己抢了洛轻挽的马车,可洛轻挽却救了他们的人,还给了那孩子银子,跑过来给洛轻挽磕头。
洛轻挽细问之下才知道,这里遭了旱灾颗粒无收,官府却依旧依旧年年征收高额赋税,这里的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就只能在这里等着饿死。
刚开始还有自家屯的粮食,后来粮食吃完了,富商就囤积米粮,高价出售,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粮食,就开始杀掉自家的牛羊猪吃,等家里能吃的都吃完了,就开始挖野菜吃,野菜吃完了就吃草根,吃树皮,吃观音土,近乎一半以上的人都被饿死了。
洛轻挽道,“官府没有人管吗?”
一人哭道,“官商勾结啊,朝廷年年发的赈灾粮都到不了俺们手里,就被知府大老爷给了粮铺,粮铺高价卖出,然后大老爷从中间拿钱。”
“就这样朝廷还要征收徭役,要每家每户出一个壮丁出来,你看俺们这样子,哪里有壮丁啊。”另一人道。
洛轻挽沉吟道,“此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你们给我一天时间,一天之内我一定将此事解决。”
一个妇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洛轻挽道,“你真的一天就能解决吗?”
不只是这妇人,在场谁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能用一天时间解决这件事情。
虽然眼前这女子看起来雍容华贵,可怎么说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那何知府的娘家表舅可是两广总督,谁都知道他有这么个靠山,谁也不敢惹他。”一人道。
洛轻挽笑了,“区区一个两广总督,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