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挽离开后,冀睿远却依旧站在原地久久不去。
只到起风了,华宁儿为他披上一件披风,冀睿远才发现自己已经站的太久了。
华宁儿的表情有些苦涩,但却还是笑着,“王爷这是怎么了?洛姑娘已经走了许久了。”
冀睿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回屋吧,你身子不好,别被风扑到了。”
冀睿远回屋后华宁儿给他倒了一杯茶,冀睿远却还在沉思着。
“王爷是在想洛姑娘?”
冀睿远并没有细想便点了点头,他确实是在想洛轻挽。
华宁儿苦笑道,“是啊,想洛姑娘那样一个女子,哪里会有男人见过之后就忘了呢。”
冀睿远听华宁儿这话说的没来由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冀睿远不明所以的看着华宁儿道。
华宁儿柔声道,“王爷,臣妾跟了您数十年,自知自己既没有倾国倾城之容貌,又没有为王爷出谋划策的本事,家父又官职地位,但臣妾自认还是有几分品行的,绝不是争风吃醋的妒妇怨妇。”
冀睿远更奇怪了,道,“这本王自然知道,你多年来温婉娴熟,即使是本王纳了几房妾室也不曾说过一句。”
华宁儿道,“以前不曾说,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冀睿远见华宁儿表情凝重,知道华宁儿是个极为识大体的女人,不会为一点小事就这样的,便道,“没关系,你说吧,你我夫妻数十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
华宁儿咬了咬下唇,似在做决定。
她看了一眼冀睿远还是忍不住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臣妾知道。王爷不管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想娶什么样的女人臣妾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只不过有一个女人绝对不可以。”
冀睿远完全不知道华宁儿在说什么,怎么会扯到自己纳妾上了。
冀睿远身为皇子,已经二十有六了,妻妾自然不可能只有华宁儿一人。
像墨澜寂,穆紫宸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二十多岁一个妾侍都没有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冀睿远除了华宁儿这个正王妃外,还有一个侧妃和十几个妾侍。
华宁儿见冀睿远不说话,便以为冀睿远不悦,立刻道,“洛姑娘确实是才貌双绝,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若是在一年前,王爷说要娶她,臣妾绝不会有异议,就算把正妃的位置让给她,臣妾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洛姑娘如今已嫁给沧海国摄政王为妃,
而且臣妾听说她与玄月国太子穆紫宸关系不清不楚,连罗刹国皇帝都对她有意思,这样的女人,王爷绝对不能娶。”
华宁儿疾言厉色的说着,冀睿远从未见过这样的华宁儿。
他记得华宁儿一向是温婉的女子。
原来华宁儿是误会自己想纳洛轻挽为妾。
冀睿远心里苦笑一声。就算自己有这个意思,洛轻挽那样一个女子,也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
洛轻挽的性子,只要她不愿意,谁都没办法强迫她。
何况要是权势就可以得到洛轻挽,那自己又如何能争得过玄月国太子,沧海国摄政王和罗刹国皇帝。
自己是一个普通皇子,而另外三个一个是一国太子,一个是一国摄政王,还有一个是一国皇帝,自己可以说是最差的一个了。
冀睿远虽然告诉自己,自己对洛轻挽没有那个意思,其实心中竟已盘算着自己夺取洛轻挽有几分胜算却浑然不知。
冀睿远手覆上华宁儿的手,道,“你且宽心,本王对洛轻挽绝不是那个意思。”
华宁儿道,“王爷不要骗臣妾了,臣妾跟着王爷数十年,王爷的心思臣妾最清楚了。王爷看洛姑娘离去的眼神,竟站在原地忘了时间……”
冀睿远道,“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本王所以站在那里出神,是在想另一件事。但有一点你没说错,这件事确实和洛轻挽有关。”
华宁儿道,“是什么事情?”
冀睿远徐徐道,“是一件本王小时候的事情了,本王从未告诉过别人,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华宁儿点了点头。
冀睿远屏退了门前的守卫,将门关好。
“其实这件事本王一直未曾当真过,但如今却有几分怀疑。”
“本王小的时候,前丞相张丞相擅长卜卦推算,连父皇也称他神机妙算。有一次张丞相与母妃交谈时,本王给母妃请安碰上了张丞相,没想到本王离开后,张丞相居然追了出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本王那时还是孩子,大多都没有听懂,张丞相就直接
对本王道,本王有……潜龙之相。”
华宁儿惊呼一声,立刻冲到门外,又确定了一遍外面没有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冀睿远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那不要说冀睿远了,他们睿王府上下都是杀头的大罪。
华宁儿惊魂未定,看着冀睿远道,“王爷这事情没有跟别人提过吧?”
冀睿远摇了摇头,道,“这种话本王如何会到处跟别人说,除了张丞相外,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了。”
“可这和洛姑娘有什么关系?”华宁儿道。
冀睿远道,“张丞相说本王虽然有潜龙之相,但却龙相蛇命,除非有贵人相助,否则一生都无法飞腾。”
华宁儿道,“王爷的意思是……”
冀睿远道,“张丞相说,有一个女子会成为本王的福星,但此人可遇不可求,若她愿意助我那则最好,若她不愿意,绝不能强求,否则适得其反,她就会成为我的灾星。”
华宁儿道,“张丞相有说那女子是谁吗?”
“天机不可泄露,若真的能说的那么清楚,连姓甚名谁都说了,那还算什么天机。”冀睿远道。
“王爷怀疑那福星是……洛姑娘?”华宁儿道。
冀睿远点了点头。
华宁儿道,“如果这福星真的是洛姑娘,王爷打算这么做?”
冀睿远道,“这正是本王头疼的地方,张丞相后来告老还乡,走时托人给本王带了一句话,丞相说‘一切顺其自然便可水到渠成’。”
“这字面上的意思倒是很好理解,就怕是有什么深层含义。”华宁儿道。
冀睿远叹了口气,“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一定还有高手藏在暗处,洛轻挽天生的警觉性和多年培养的观察力告诉自己。
洛轻挽一生中所遇的对手数不胜数,而且全一个比一个强,原因很简单,弱者不配当洛轻挽的对手。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绝不会错,洛轻挽环视着旁边的一间一间的土房。
每一间土房的房窗紧闭着,从外面看里面漆黑一片,但如果从里面看外面却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洛轻挽在明,敌人在暗。
对方有计诱来洛轻挽,又专门埋伏在这里等着洛轻挽,就已经占了先机,而洛轻挽却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一无所知,相比之下,洛轻挽已经处于非常失利的处境了。
洛轻挽屏气凝神,她的修为已能听见几乎微不可闻的内息波动的声音。
在场起码有七个高手,修为不在穆文昊之流之下了,更可怕的是洛轻挽能感觉到,在场有一个人的修为之高,她竟无法窥测。
若她无法窥测出对方的修为,证明对方起码修为在自己数倍以上。
忽然,三条人影飞出,一个攻击洛轻挽双腿,一个攻击洛轻挽的头部,一个攻击洛轻挽腰部。
三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弯刀,挥舞着弯刀要将洛轻挽切成四段。
洛轻挽飞起一脚将最下面一个人朝上面一踢,第三个人直接撞到了第二个人身上,第二个人撞到了第一个人身上,三个人就像三张大饼一样撞到一起,然后摔到地上。
几十把剑向洛轻挽飞来,身后七人御剑,洛轻挽化出一把气剑,与七把剑激战空中。
而这种不能分神的时候,傻子才不会不补刀呢。
三把剑刺向洛轻挽背后,洛轻挽想在御剑无法分神,若是分神就会被前面的七把剑找到空隙。
洛轻挽已感觉那剑气快要刺破自己衣服时,那股熟悉的热流又涌出,全身金光迸发,将后面偷袭的三个人震飞出去,吐血而死。
前面七把剑也因为那金光而震得断成了数截,御剑的七人速度明显比偷袭的三人快多了。七个人一看情况不多,连撤剑都来不及,就急急朝后面退去。
这七个人就是洛轻挽一开始感觉到的七个高手。
七人修为都不低,而且配合的相当好,一时间竟让洛轻挽手忙脚乱。
那七人剑虽然断了,但立刻以手聚气,一双手上注满了真气,化作无形之刃,挥手间能砍断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
手刀几次划过洛轻挽的脖颈,双眼,每一次都只差一寸。
刚开始时候,这七个人都以为是洛轻挽本事被吹的太大了,其实根本没有真才实学,几次都从差一点被杀死。
可渐渐这七个人开始淌汗,因为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怎么攻击,攻击范围永远不多不少只差洛轻挽致命处一寸。
简直就像洛轻挽故意逗他们玩一样。
“真没意思。”洛轻挽竟然笑了,笑的狂放不羁,让七个人不约而同的背后发凉。
他们可是天诛堂最高价钱的白金杀手,是天诛堂第一等的高手,一生中杀过的人能组成一座城池。
他们以为他们是世上最可怕的杀手,但看到洛轻挽后,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厉害。
眼前这个看起了只有十七八的女孩如同天生来自地狱的修罗,只要她看你一眼,你就会不寒而栗。
一身与生俱来的杀气和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足以睥睨众生的狂傲。
洛轻挽冷笑一声,忽然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那人竟在一瞬间觉得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样,无法挣脱。
下一刻那人就感觉一股血喷到了自己手上,他居然亲手杀死了他的同伴,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手刀割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
一旦第一个人倒下,就像鱼缸里死了一条鱼一样,很快剩下的六条鱼也会死。
在洛轻挽眼里,这七个人又和七条鱼有什么分别。
洛轻挽以柔克刚,当一人攻过来时,并不硬拼,而且轻轻一拨,那人就因为用力过猛调转方向而刹不住手,帮洛轻挽攻击另一个人。
很快,这七个人也倒在地上了。
“啪,啪,啪”
三声鼓掌的声,一个高大男子缓步走来。
他是洛轻挽这里见得唯一一个没有蒙面的人,然而并没有用,洛轻挽并不认识他。
不过洛轻挽能看出,这个人是这些人的首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指挥天诛堂的人对自己倒戈相向?
男子身材高大,猿臂蜂腰,剑眉朗目,鼻如悬胆,看起来明明正派一流的相貌,却透着一股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