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叔,你知道这是几吗?”黎媚雪伸出一只手,不停的晃动着五指。
“你这丫头……”林引岸不由得满额黑线,他只是失忆,又不是智障,这白痴的问题拿来逗他玩呢?
“我只是怕你智障了,每天问一问,有益身心健康。”黎媚雪咬着筷子,盯着饭盒里的菜。医院食堂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还是自己动手做的香。只有黎媚雪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味道。
林引岸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考点高智商的,就算是智障,三岁儿童也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啊!”
“等我想到了再问。”测试智障不就是用加法乘法的吗?可惜除了这些以外,黎媚雪也就对化学方程式稍稍感兴趣一些了。
“能不能不叫我大叔。”好歹爷也是一表人才,看镜子也不像三十岁的大叔啊,走出去还怎么勾搭女朋友?
“周大爷?”黎媚雪想了想,大叔不能叫,那就只有叫大爷了,叔叔过了不就是大爷吗?
林引岸刚扒了一口饭,忽然的剧烈咳嗽起来,呛得他上气不接下气。这丫头故意的吗?
“丫头,主治医师说今天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你带他回家,多给他讲讲以前的事情,帮助他恢复记忆。”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林引岸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好的,谢谢琴姐。”黎媚雪给了琴姐一个大大的熊抱,好人一生平安。
转身走进大楼,黎媚雪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进医院,这里的空气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这个地方,聚集了人类所有的情绪。出生,死亡,每天都会上演,有人悲怆,有些欢喜,那些血淋淋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几乎所有的悲剧,都在这个地方重复上演。
“喂?”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黎媚雪快速的按下了接听键。
“小雪啊,最近过得好不好,要多注意身体,医院伙食不好,你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电话那端,黎妈妈叮嘱道。
“妈妈,你们别担心我,我过得挺好的,你们自己多注意身体。”黎媚雪看了一眼林引岸,就是路边捡了个人,目前还有点麻烦。
“小雪,下个月过中秋,爸妈好久没看到你了,医院要是放假啊,就回来一趟吧。”电话里的声音十分的恳切,黎媚雪不忍拒绝。
“妈,放心吧,下个月我就回来看你们。”黎媚雪朝电话那端笑笑。
“小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邻居们都对你很关心,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他们都在给你介绍对象呢。中秋节回家,顺便看看对象吧。”黎媚雪不禁一阵头痛,啥也没有的年纪就要去相亲,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就剩下结婚生子了。于是,她灵机一动,目光在林引岸身上贼溜的转着,看得林引岸毛骨悚然的,总觉得黎媚雪会扑过来咬他。
“妈,你们别担心这个问题了,我有对象了,千万别给我找对象啊。”黎媚雪认真的叮嘱道,脸上的笑容堆砌得老老实实的,林引岸浑身一颤,这丫头想干嘛?
“小雪啊,你可别敷衍爸妈了,长大了就得相亲,以后年纪大了,对象不好找。”黎妈妈上过黎媚雪无数次的当,这次,可不能心软了。
“绝对不敷衍,我下个月就带他回来给你们看看。”黎媚雪豪气冲天,林引岸心里直呼,爷被卖了!
挂了电话,林引岸低着头,生怕黎媚雪过来找茬。
“周大哥!”黎媚雪笑兮兮的喊道。
“风景挺不错的。”林引岸四处张望。
“周大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黎媚雪扯着林引岸灰色的衣袖,楚楚可怜的喊道。
“卖了我,我还得帮你数钱?”林引岸咬牙切齿,可是也拗不过黎媚雪的软磨硬泡。卖了就卖了吧,反正白赚了一个女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错!你还得替我赚钱。”黎媚雪转身悠悠的往前走,半个月下来,黎媚雪瘦了三斤,也许是林引岸填了哥哥的那份空缺,她有了目标,想要继续和林引岸的生命纠缠在一起。不知道他的年龄,却拿他当哥哥一样看待。
黎媚雪也想过,其实林引岸的模样还看的过去,说不定,基因不错,未来还能制造出一个基因不错的二代产品呢?但是想象归想象,现实是,黎媚雪的心没跳过,林引岸的眼神也没有专注过,就像两个朋友之间的生活一样。黎媚雪也不知道,找了一份临时的工作,每天上个十小时,究竟是为了生存下去,还是为了能够继续的藏着林引岸。至少,有他在的日子,她不必一个人对着冰冷的墙壁吃饭,那滋味形同嚼蜡。
走到黎媚雪家楼下,林引岸看着墙壁夹缝上的杂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你和那杂草挺像的。”
“你才像草!”黎媚雪忍不住想拍他的后脑勺,看到额头上缠满的纱布,一只怒气的手掌硬生生从后脑勺收了回来。“等你好了我再打。”
林引岸嘴角偷藏了一丝笑容,还真希望她一巴掌拍下来。身上穿的,头上包的,黎媚雪几乎倾家荡产。
“以后,你的房间就是这间了。”黎媚雪打开房间的门,里面的设施很简陋,但是很干净,她可是提前打扫了的,谁让林引岸是病号呢。两房一厅,幸亏这里的租金便宜,不然,黎媚雪得打三份工了。
林引岸环顾整个房间,哟西,女孩子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啊,里面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闻起来还挺舒适的。
黎媚雪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看着窗外。两个人的房间刚好是同一方向,三分之一的空间是客厅,三分之二是房间。两个人的阳台刚好是隔壁的感觉。
“周大叔,我这个人呢,有一些生活习惯,你最好别进我的屋子,否则你的脑袋可能要遭遇二次手术。”黎媚雪微微撅起嘴威胁林引岸道。一男一女同居一室的感觉可真不美好,要是以后出门,岂不是要被人说成那啥了?可是人都已经救回来了,总不能把人轰出去吧?
“你放心吧,你长得这么安全,我是不会动非分之想的。等我想起来了,我就主动搬出去。”林引岸看了看她,还算自觉的交了个底。这么善良的姑娘,他再禽兽,也不能让她失望啊!“还有,我这人记性不大好,你的习惯还是写下来吧。这样我就不会忘了。”林引岸邪魅一笑。
“你……”黎媚雪很想反驳他,可是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全盘性失忆,难保不会出现健忘症的现象。出于安全考虑,黎媚雪还是老老实实的从屋里找了一张便利贴,拿起笔开始写。
“不准踹门?不准大半夜敲门?不准在家抽烟,喝酒?不准在家种大蒜?不准跳舞?”林引岸盯着上面娟秀的字迹,满额头的黑线。前面三项还算正常,抽烟喝酒好像不感冒,大半夜敲门也能忍住,踹门那是喝多了或者躁郁症。不准种大蒜是什么鬼?不准跳舞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我不喜欢大蒜的味道,还有,这个楼修了很多年了,蹦一蹦指不定会塌陷什么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乱跳了。”黎媚雪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谁会在家跳舞?”林引岸好笑的盯着黎媚雪的侧脸。
“……”我以前就跳啊,可是后来被楼下的邻居给吼得老老实实的……黎媚雪心虚的看着他。
“你以前跳过吧?”林引岸以一种你就是罪魁祸首的目光盯着黎媚雪。
“没有!”声音有些愤怒,小小的举动逗乐了林引岸,越是存在的事实,就反驳得越用力,这句话用在黎媚雪身上,恰好不过。
“丫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林引岸忽然认真的盯着她的脸。
“问吧。”黎媚雪起身,准备洗洗睡了,这段时间真是折腾够了。
“那八万医药费,你是怎么交上的?”林引岸问得很犹豫,他看了这里的环境,黎媚雪这么年轻,哪里会有八万的钱。
黎媚雪微微一顿,“我哥哥的抚恤金两万,加上前两年打工存的两万,还有琴姐她们捐的四万。”
林引岸盯着她的背影,愣了。抚恤金?只有牺牲的烈士才有资格发抚恤金,这个傻丫头竟然是拿抚恤金来救他?心里的某根弦被触痛了。
“没什么,这都是天意。”黎媚雪忽然轻轻一笑,反过来安慰林引岸。天意,让她遇上了林引岸,又救了他。黎媚雪这辈子认定自己会嫁给军人,因为哥哥。
“丫头,谢谢你。”林引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行动才能挽救一切。
“大叔,时间不早了,我要洗洗睡了,你自便吧。”黎媚雪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拿衣服,明天还得继续上班呢。
“丫头,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引岸一直想问她。
“因为你长得帅,人品嘛,也过得去。”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有时候吧,是人类善良的天性,有时候吧,仅仅是一种感觉。黎媚雪两者都占了。
“我都撞成那鬼样了,你那里能感觉到我的人品?”林引岸想说太不科学了。
“虽然你害我白白浪费了一袋子鸡蛋,但是你嘛,知错能改,善哉善哉了。”黎媚雪耸耸肩,笑得一脸无害。
厕所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林引岸在客厅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声,黎媚雪很配合的把水流声关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