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妈妈的手打在黎媚雪的手背上的时候,媚雪不开心的嘟起了粉嫩的嘴。
“丫头,周瑜呢?”黎妈妈张望着门口,空无一人,莫非是女儿和未来的女婿闹别扭了不成?
“他……公司临时有事,领导让他回去了。”黎媚雪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小爪子,低头心疼着不被亲妈心疼的自己。
“你和他闹别扭了?”黎妈妈不依不挠,前脚出门两人好好的,后脚怎么就撇下了自己的闺女一个人走了!简直是不拿自己的闺女当回事么。
“哎呀,妈,没有的事,他真的是被公司领导临时带走的。”黎媚雪在心里吐吐舌头,顾原庆现在可是江岸的老大呢,她可没有对自己的亲妈撒谎。
“你不会是租来的吧?”鉴于社会上的新闻各色各样,亲妈与女儿之间在有没有男友的信任上已经薄弱的如同一张0.088毫米的纸一样。
“怎么可能!”黎媚雪一把将肘子的骨头拍在桌上,理直气壮的。下一秒搂着亲妈的胳膊,蹭了又蹭,“这样的事情,是绝对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小白牙亲昵的露了出来。
“手!”黎妈妈拍了拍媚雪没洗过的爪子。
媚雪吐吐舌头,放开了那只意犹未尽的东坡肘子。
吃过晚饭,黎媚雪主动收拾碗筷,白瓷细碗哐当落地,嫩白的肌肤上可见鲜红的血珠。黎媚雪盯着碎了一地的瓷片,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充满着奇怪的酸涩,是因为对那个和哥哥一样的人物不舍吗?
大溪村的夜,冷冷清清,村里的狗吠声零零星星。黎媚雪的家还泛着暖黄的光,黎家偶尔传出几声咳嗽。
黎媚雪从柜子里翻出了以往的照片,那个稚嫩青涩的少女,如今已经变成了社会上的工作者,在举步维艰的大城市最底层拼尽全力去拯救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黎媚雪抿了抿唇,还是没将自己心底的苦闷倾泄出来。
“哀家肯定只是舍不得他做的饭!”黎媚雪思绪翻飞了大半天,幽幽吐出了这么一句。“恩,肯定是这样!”
语毕,她起身准备熄灯睡觉了。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黎媚雪的心中忽然有些期盼,期盼她开门的时候能见到她的周瑜……
老旧的木门一打开,黎媚雪极好的掩饰了自己脸上的失望。
“丫头,妈妈有话要和你说。”
黎媚雪假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妈,我刚刚睡着了呢。”
“我和你爸商量着,觉得这个男孩子靠谱。想多和你聊聊,毕竟你也这么大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黎妈妈语重心长,黎媚雪强打精神。
大爷是挺靠谱的,可惜他是我捡来的。黎媚雪暗自腹诽。
“妈,你们别着急啊,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呢。”黎媚雪眨巴眨巴眼睛,抱着黎妈妈的胳膊蹭了蹭,“我还想多陪你们几年呢。”
“你这丫头。”黎妈妈轻轻戳了戳黎媚雪的眉心,语气里有些嗔怪。“丫头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嘿嘿,妈妈,你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以后谁给你洗碗呢。”黎媚雪嘟嘟嘴,妄图用卖萌来解决问题。
“等你嫁人了,生个宝宝让妈妈帮你带,自然就有人来帮妈妈洗碗喽。”黎妈妈不依不饶。
“结婚是大事,妈妈你总得给我时间,让我和周瑜多了解一下啊。”媚雪挑挑眉,心中暗自感叹,要是大爷肯娶她,她真的会嫁吗?
“这小伙子不错,早些嫁了也好。省的我们担心你的人生大事。”
“哼,妈妈都不爱我了。尽想着让我早早嫁出去。”黎媚雪不开心的嘟着嘴,佯装生气。
“你是妈妈的孩子,世界上哪有妈妈不疼女儿的。”黎妈妈摸了摸黎媚雪松散的头发,“你找了个好婆家,爸爸妈妈才不会担心你以后的人生。我们的年龄都大了,傻孩子,要是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你呢。”黎妈妈宠溺的看着她。
黎媚雪面上挂着笑容,只希望自己不要哭,至少不要在妈妈面前哭出来,她难过,妈妈会更难过的。
“哎呀,妈。这么晚了,该睡觉了啦。你放心好了,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黎媚雪露出一口白牙,一边劝,一边轻轻推着黎妈妈往他们的卧室走。
黎媚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劝黎妈妈赶快睡觉,心中对自己要结婚的事情隐隐有些难过,连对象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结婚呢!
辗转几日后,媚雪带着黎妈妈的殷切希望,笑意盈盈离开了大溪村。黎妈妈挥着手,大声喊着媚雪,照顾好自己啊。
黎媚雪笑着挥手,眼眶里全都是泪珠,直到黎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小到看不清脸庞,媚雪的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谁又能明白她的心有多酸呢。
大巴车在山路上盘旋,她的心境也如同那些跌宕起伏的山峦一般,起起伏伏都是和周瑜有关的事情。
黎媚雪的眼里容不下周围的景,心中却装着那个让她心绪紊乱的人。
大巴车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丘,黎媚雪忽然想到了一首歌。李宗盛的山丘,里面有句歌词。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都说年少不听李宗盛,听懂已是不惑年。黎媚雪未到不惑年,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心没由来的被这首歌影响着情绪。
因为山的那头,少了一个周瑜。
媚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起了黎妈妈说的事情,黎妈妈提到了哥哥黎志军的抚恤金,说是家里得翻新土房子,那笔钱能不能用。
后来,她以要睡觉为由,马马虎虎糊弄了过去。如果现在让她交出来,她铁定是交不出来的,可无论现实多么的残酷,她也没有觉得把那张烫手的卡还回去是件错事。
谁让她是黎媚雪,无论多困难,都得靠自己。
黎媚雪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门口。
家还是那个家,门还是那个门,此时此刻,她摸着那把铁锁,冰冷的温度,坚硬的外壳,多么像在医院的周瑜。想到了周瑜开门的样子,她情不自禁流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情的笑容。
她可没有大爷那么厉害,但是没有大爷的日子,她也得活着啊。
从前是她一个人,现在是她一个人。来来往往的这段日子,不过是她倚在阳台上睡着时候做的一场梦罢了。
周瑜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