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引岸将病历扔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难以置信。
“这可能是个假的林引岸。”纪凯峰总结道。
“你欠我五十万的事,你还记得不?”路见仁一只脚踩上了林引岸的办公桌,颇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山匪气概。
林引岸抚了抚额,感到一阵头疼。路见仁啊路贱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向,先砍自己人一刀,然后带着钱逃之夭夭。
“还有我的十万块。”纪凯峰坏笑着靠近林引岸。
林引岸剑眉一横,整张脸都写着,你们给爷滚出去!
“这样吧,打个折,五十万也欠了这么久了,原本只要还个一百万,现在你就还八十万吧。”路见仁很满意的盯着林引岸办公桌上的外星人电脑。
“贱人,你够黑心的。不做商人可惜了。”孙万里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我认识你们吗?”林引岸作势就拿起电话,一通乱拨。“我办公室里闯进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你们是怎么……”
霍之敬眼疾手快,按下了挂机键。
“连长让你去大溪村办的事,合着林中尉你都忘了?”孙万里拍了拍林引岸的肩,林引岸咬了咬牙。这孙子拍的也忒用劲了。
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就打开了,穿着职业装,扎着包子头,手里还抱着一叠《设计师是如何养成的》、《王牌销售的经典分析》……
五个人蹭的都站直了。林引岸微微咳了一声,示意那五只禽兽面对自己。
“这是哪里拐来的小萝莉啊?”孙万里就在林引岸的旁边,小声的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他分明布置了至少两个小时的任务给她,她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忘记带手机了,欧阳总监让我把手机带上。”乍然的被五位穿着军装的大爷盯着,黎媚雪有些茫然,说起话来,也是一顿一呆的。
“你说她是不是爱上我了?”施清川小声的问路见仁。
“你哪里来的自信,她明明是爱上我了好不好?”路见仁贱贱的怼道。
“可是她看了我很久了诶。”施清川的声音刚刚好够路见仁一个人听见。
林引岸再次的咳嗽了好几声,“这是我的战友,你先去忙吧。”
“诶,别啊,我都快渴死了。林总,你一个集团不会连杯水都没有吧?”施清川对黎媚雪的印象很好,五大光棍里,他最自恋。在部队的日子里,几年都见不到一个女的,好不容易熬到退伍,最先做的事情竟然是翻遍明溪市找林引岸。
“很渴吗?”林引岸反问。危险的眯起了眸子,一只手点着总裁椅。
“你们好,我是黎媚雪。”黎媚雪一扫之前的迷茫脸,换上了阳光灿烂的笑脸。十分开心的向他们打招呼。
孙万里原本还带着戏谑的心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黎媚雪,那个丫头也是这个名字。
“你是大溪村的?”孙万里率先开口,阻止了四个臭小子的闹腾。
“对啊,你怎么知道?”黎媚雪睁大眼睛,细细打量着黑皮肤的这位。可惜她脸盲,不是很熟悉的人,她记不清谁是谁。她在记忆里搜寻了大半天,也没搜出哪个熟悉的人是黑皮肤的。
孙万里仔细的打量着她,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温柔。果然是她,多年前见她的时候,还是小姑娘一个,现在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因为多年前和黎志军是一个连队,他的事迹他最清楚。葬礼上,这个小姑娘的一句话令他万分深刻,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记得那个小小身影缩在角落边上,默默的看着周边的人们,泣不成声。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那个花季的少女,很是痛心的,念着这句话。
眼前的她,像是森林里的精灵,浑身散发着活力。真好。
孙万里向黎媚雪敬了一个军礼,身边的五个人都愣住了。黎媚雪更是没有站住,一个不留神倒向了一边,幸亏扶住了红木门。
“这个礼,是敬你哥哥的。”孙万里浑厚的嗓音一响起,身边的四个都会意了。原来她是烈士家属。
林引岸在当周瑜的时候陪黎媚雪扫过墓,自然知道她的哥哥是烈士,想到黑人牙膏孙万里已经一把年纪了,认识她的哥哥应该也很正常。
黎媚雪的眼眶红了,原来,还有人记得她的哥哥。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能在逝去之后,消失于人们的生活之中,视野里再也没有这个人,时隔多年以后,还有人能惦记着,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黎媚雪一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只要守着善良的信条,过好这一生就足够了。可黎家出了一个烈士,哥哥活的伟大,死的壮烈,葬礼时候,举村悼念,他的战友,兄弟,上级,都来为他送行。
记忆里,那些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的表情,他们都在惋惜这世上少了一个天纵奇才。乡亲们也只是觉得村里多了一个伟人,少了一个好人。
只有她和父母,失去的是一个亲人,一个世界。
黎媚雪的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下来了,那一抹军绿色令她感到无比的亲切。此刻她的心特别的酸,特别的难以忍受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思念。
哥哥去世的时候是二十五岁,他那么优秀,却没有谈恋爱,娶一个嫂嫂。他曾说,不能耽误了那些好女孩的青春。往常她不懂什么是耽误青春,现在她长大了,自然而然的懂了,哥哥只是不希望自己牺牲以后,真心爱他的人苦熬着过完这一生。
“诶诶诶,你别哭啊。”施清川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哭起来梨花带雨,他看的心都要碎了似得。
“少校,你摊上事了。”纪凯峰生无可恋的看着孙万里。
“对,对不起,我没事。”黎媚雪转身跑开,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林引岸的心一抽一抽的,还泛着疼。这丫头就不是个爱流泪的主,为什么一看到她哭,他就恨不得把整个江岸都拆下来给她,只希望她能开心。
孙万里转过身,他也没想到,自己敬了个礼,这丫头就被他吓哭了。他瞅了瞅林引岸办公室里镜子里的自己,长得也不吓人啊。
“老孙,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林引岸黑着脸,就差没撸起袖子打孙万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