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菲菲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手里的水杯一点一点的滑落。平日里高傲冷艳的她,此刻全然顾不得形象。
‘哐当’一声,手里的杯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安静的滚到了办公桌旁边,萧菲菲望着他们两个,宁可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萧菲菲扑到了林引岸的跟前,狠狠的抱住了林引岸,林引岸吃痛了一声,肩头开始渗血,早上刚换的雪白纱布又被染红了。黎媚雪紧张的望着他,不敢去拉,也不敢去把他们两个分开。
“萧小姐,你冷静一点。”林引岸低吼着,顾不得右肩膀汨汨流动着温热的血,他左手紧紧攥着黎媚雪的手,右手用力的推开了萧菲菲。
“菲菲,你别这样,他身上有伤。”黎媚雪到底是看不下去了,她挡到了林引岸的跟前,生怕萧菲菲再次冲上来。
萧菲菲看着黎媚雪这关心林引岸的架势,好一个渣男爱上闺蜜戏码,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她萧菲菲是瞎了眼了,才会认识他们两个。“我不相信,你们两个不可能的。”
“黎媚雪,你配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配的上他吗?”萧菲菲气不打一处来,恶言相向。
黎媚雪紧咬着牙关,她不善辩驳,不会伤人,不敢打人。一番话将她的自尊全都戳碎了。萧菲菲的这番话,和关同刚所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无非是萧菲菲说的更加直接一些,而关同刚说的则更加的委婉一些。
“她当然配。也只有她一个人才配的上。”林引岸冷冷回答,谁也不能欺负丫头。
“林引岸,你认真的吗?”萧菲菲瞪大了眼睛,看着等了足足五年的他,一次性把她所有的期望和希望变成了绝望。如此凉薄,如此不留余地。
“萧小姐,抱歉。”既然萧菲菲是黎媚雪的姐妹,他自然不能把萧菲菲往绝路上逼,“你和媚雪是好朋友,感情的事是你情我愿的,相信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很优秀的人。”
你情我愿?林引岸竟然暗暗讽刺她是一厢情愿?萧菲菲冷冷的睨着他,像是在看北极的冰块,寒冷彻骨,透彻心扉。“林引岸,如果我非要选择你呢?”
五年之前,青涩的那段大学时光,若不是林引岸的撩拨,她也不会一念执着就倾心于他。五年之后,他一句抱歉,就想把她退货,拿她当做了商场里的滞销品吗?
“黎媚雪,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萧菲菲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黎媚雪身上,她本就娇小的身躯被林引岸挡住了大半,一只手一直被她深爱已久的男人紧紧攥着。
未经修饰的她一直都是这样,随便乱搭的衣服有些休闲,不像是来上班的,倒像是来度假的,脚底的帆布鞋更显平庸。可她萧菲菲不是,有时妖娆妩媚,有时淡雅动人,她自认自己气质不凡,无论怎样都比黎媚雪好上千倍万倍。林引岸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菲菲,感情的事情,我们都不能做主,只有看……”缘分。
“够了!”萧菲菲听不进去,黎媚雪有这样的资格来和她说这些话吗?在她的眼里,黎媚雪和那些第三者是没有区别的。“林引岸,如果我萧菲菲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改到你喜欢为止。”几乎是带着些许乞求的语气,萧菲菲希望林引岸可以回心转意,哪怕让她放下平时的架子,她可以不那么冷傲。倘若他喜欢黎媚雪那样平庸的样子,她也可以改变自己原有的模样,去扎不喜欢的包子头,不爱穿的帆布鞋。
“萧小姐,你误会了。我喜欢媚雪,只喜欢她一个人。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黎媚雪,不是人人都能替代的了的。”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一段话,林引岸的面色有些惨白。
“你真的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本来将自己打扮的淡雅,就是因为林引岸喜欢,如今,已经到了要决裂的地步了吗?
林引岸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连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萧菲菲的心境已经如同当年的那一个一个轰然倒塌的书架。“我保证,你会为你今天的绝情付出代价!”
萧菲菲的唇角勾起一抹绝美凄然的笑,她踩着脚下的地毯,心如死灰。‘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萧菲菲走出了办公室。
林引岸将黎媚雪的手握得更紧了,生怕她会跑掉。顾及着林引岸肩上的伤,黎媚雪小心翼翼扶着他躺下,又替他盖好了被子,生怕他着了凉。这晚秋的天气,有些寒凉。
风有些大,吹得林引岸裹紧了被子。
黎媚雪背过身给纪凯峰打电话,林引岸咬着牙关隐忍。不想让黎媚雪担忧他的伤势。
纪凯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刚换好睡衣的他只好再次换上平时穿的衣服,提着医药箱就杀去了江岸集团。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心里给林引岸画圈圈,这个丫的,一天到晚不给他省事。
“林少,你吃午餐了吗?”纪凯峰咬牙切齿的问。
“还没呢。”林引岸遵循医生的建议,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
“那你就别吃了,空腹吃午餐对身体不好。”
“哦,是吗?我还打算请你吃海鲜大餐呢,看来这顿又省了。”林引岸干笑了两声,伤口很是疼痛。
黎媚雪替纪凯峰拿着医药箱,给他打着下手,她的目光对上林引岸的目光,也忍不住笑了笑。
“啊。疯子你轻点。”林引岸龇牙咧嘴,惨痛的叫了一声。“你是医生,治病救人的医生。”
“那我的海鲜大餐还有没有着落了?”纪凯峰卷着纱布,挑眉问道。
林引岸无奈的苦笑着,点了点头。
纪凯峰一眼瞥到了桌面上厚厚一摞的资料上:“林少,你要是想早点好,这些资料留给别人去打理。你现在是个病号,要拿自己当病人,不要拿自己当金刚不坏。”
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听得林引岸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纪疯子出了部队以后,那股铁血变成柔情了?
“疯子,你失恋了?”
纪凯峰白了他一眼,也未多计较。
“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以为阎王身边缺个耍枪的,你就要拿命去填。你这条命,比我们五个都要金贵。”
纪凯峰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碎碎念,林引岸仍旧是不习惯这样的医生,尤其还是个男医生。沉默了半晌,也不愿再开口,肩头的伤口经不起他的牵引。
黎媚雪起身,准备去送送纪凯峰,谁知,他摆摆手,说是心意到了就行了。
纪凯峰提着医药箱就大步走了,留下了寂静的总裁办公室。林引岸隐约觉着,这疯子不是谈了恋爱,就是失恋了,反常的很。
黎媚雪替林引岸掖了掖被子,走到了书桌前,替他看起了资料。既然萧菲菲的事情已经说得这样清楚,又何必去开口问他。
不多时,一个男人喘着粗气撞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扯着嗓子朝门里面大喊。
“林总,不……不好了!”一听就是欧阳啸,他风风火火的样子,让黎媚雪的心头一跳一跳的,很是不安。
女人的预感一向都不是空穴来风,她隐约觉得,欧阳啸要说得事情和萧菲菲有关。
林引岸并没有睡着,他猛然的睁开眼睛,紧蹙着眉。能让欧阳啸慌张成这样的事情,想必不会是一件小事。“怎么了?”
“萧……萧菲菲要跳楼了。”欧阳啸埋下头,右手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
等到欧阳啸顺了一口气,抬起头时,方才还躺在床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他火急火燎转身跟着跑。
“楼顶,楼顶!”他大声喊着,也不知道林引岸和黎媚雪听到了没有。
楼顶的风很大,萧菲菲那一身洁白的裙子飘飘渺渺,好像是一只雪白的蝴蝶,叫风轻轻一吹就能吹跑。那一头及腰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混着蓝天和白云,活像是一幅风景画。
江岸集团的楼底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来看热闹的。在这六十六层高的楼顶,萧菲菲将明溪市大半的风景都揽在了眼底。
消防车的声音响彻了附近的几条街,底下的安全气垫快速的充着气。她想着,孤单了这么久,死前能这么热闹,大概也是值了。脚下的高跟鞋已经被她扔在了江岸不知哪一层的垃圾桶里,她光着脚踩在女儿墙的上边,脚下的水泥磨砂着细嫩的皮肤。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她第一次觉着,自己活得无比的清醒。
重点高中毕业后,她与一本失之交臂,沦落到三流大学专修金融,缘由不过是因为家里付不起一本那样高昂的学费。她对这件事妥协的开始,就是不幸的开端。不幸遇上了林引岸,不幸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不幸失去了唯一爱自己的父母。
挥霍着父母留给她的一切,高傲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女王,世上只有她不想得到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当初父母离开的时候,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了两具冰冷且残缺的尸体,和一百六十万的补偿金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