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引岸正和欧阳啸如火如荼的讲着道理,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电话那端传来了纪凯峰爆炸性的声音。
“喂,岸哥,不得了了,出大事了。”那端纪凯峰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疯子,你冷静点,什么事?”林引岸一边盯着欧阳啸,一边听着电话。
纪凯峰此刻正在邻省的地下停车场给林引岸打电话,他仔仔细细的想了好几遍刚才的场景,确定不是幻觉后,才给林引岸打的电话。
他一路跟踪着关同刚,跟到附近的时候,发现再过去不远,就是部队了,他纵然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进部队去。于是就拐了个弯,进了不远处的这个地下停车场。
“我跟着关叔来了部队。”纪凯峰十分不淡定的回答着,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听到部队两个字,林引岸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锅,部队?会是他吗?虽说心中百般的疑惑着,却在淡定的向纪凯峰讨要着答案。
“你继续说。”
“结果有个跟你长得很像的男人,把关叔给接进去了。”纪凯峰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小心肝都快炸裂了。那个男人的军衔还不低,简直就是林引岸的中年版。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林引岸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很淡定的回了纪凯峰一句:“我知道了,你把位置发过来,我去找你。”
“好。”纪凯峰爽快的回答着,随即就挂断电话了。
很快的,坐标就发到了林引岸的手机上,纪凯峰办事的速度值得嘉奖。林引岸看了一眼路程,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林引岸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恐怕这是某些人故意而为之的吧。
“啸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得出去处理点事情,公司也交给你照看了。”林引岸一边说着,一边穿上外套。临出门之前,还不忘把代任总裁的牌子别在欧阳啸的左胸上。
他拍了拍欧阳啸的肩膀,像是把祖国都交到了他的手里似的。
欧阳啸翻了个白眼,只得应下了。
林引岸去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选了辆自动档的车,二话不说就进了主驾驶,快速的启动了车子,一路上稳健行驶,没敢开飞车。对于心中的那个从未谋面的人,多了几分好奇,他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先前失忆的那段时间,他还没有回到林家的时候,他也想过,他的父亲可能是个农民工,可能是个厨子,也可能是个世代耕地的农民。独独没有想到他会是个军人。
在部队呆的这几年,他的努力不知道有没有入过那个人的眼,可他努力的去想那些坐在高层的人,没有一个姓林的。原来是因为是另一个军区的吗?
林引岸对于自己的父亲没什么印象,却对没有父亲的日子有着深刻的印象。
没有去当兵之前,赵雅兰对他的确是十分的严格,一切的标准都是以别人家的孩子为基础。
他承认母亲的严格对他是爱,那些年赵雅兰又当母亲,又当父亲,的确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小时候同别人打架,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后又被赵雅兰揍了一顿,理由是他是要顶天立地的人,这点苦头都吃不得,算什么男子汉。
参加美术班,他得了第二名,兴高采烈的举着自己的画作给赵雅兰看的时候,赵雅兰将他的画撕的稀碎。他记得,自己画的是一座小房子和三个人,美术老师赞叹他有天赋,旁边还有另一个老师的寄语,温馨的一家人。赵雅兰却说,你是要做第一的人,第二是留给别人的。
被赵雅兰送进部队之前,他曾经拒绝过,说不去,赵雅兰却说,你是我赵雅兰的儿子,连两年的苦都吃不得,以后还怎么接手我的事业。他赌气般的进了部队,却不愿意出来。若不是赵雅兰让他出部队来帮她,他打算在部队里呆一辈子。
幸亏的是,他长大后把这些阴暗的教育忘到了脑后,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么沉稳善良的他了。
回想那些没有父亲的日子,母亲对他这么严厉,是不是因为父亲也是这样严厉的人?他无从知晓林玄江的脾性,仅凭着自己的幻想是想不到他的样子的。
路上堵了许久,纪凯峰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促,可是堵车哪里是人能控制的了的。
林引岸摸索着车里的夹层,没让他失望的是,果真摸到了一包未抽完的黄鹤楼,还有一个打火机。关叔就有抽烟的习惯,车里总会有烟和打火机的。
摇下车窗,他静静的点燃了一支香烟。马路上,车流如柱,一停一走的,堵得人心惶惶。
在部队的时候,他跟着孙万里学着抽烟,平时只是偶尔抽个几回,遇到要出危险的任务前,他会静静的看着那支烟一直燃烧到只剩了个烟头,这么一来好像烦杂的思绪都会随着那缕白烟在空气中消散。
因为失血有些多,原本长了些肉肉的脸上,如今是轮廓分明,更显了一丝成熟。头发在悄然的生长,淤血在缓慢的消散,生活还在继续,江岸集团正蒸蒸日上。事业上来了,却惹上了桃花债。他缓慢的跟着车流耸动,思绪也越飘越远。
“你说,他会认我这个儿子吗?”手里的香烟已经燃烧殆尽,将烟头扔出了车外,林引岸给施清川打了个电话,施清川恰巧在机场值机,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林少,啥儿子?你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我怎么不知道?”谁知,一向了解他的施清川答非所问,其实也不是他故意的,机场人多,他听了半截,自然答不上来。
一阵烦闷,林引岸挂掉了电话,不想和他多说。这时,他想起了黎媚雪,如果有她陪着他,大概就不会这么无趣了吧。
车子在高速路上终于畅通了,他顾不上看两旁的风景,脚底的油门一踩,在车流里穿行着。
他一向都很想得开,这种事情虽说是头一遭,但也不能退缩。不管林玄江是何方神圣,他的血液里,不都淌着他的血吗?
如果他认了自己,往后就是一家人,他会把自己最喜欢的人带来,管他叫爸爸。如果他不认自己这个儿子,那就互不相干,各走各的。
冷空气钻进了车里,林引岸打开了暖气,心中明亮了起来。
欧阳啸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萧菲菲进了总裁办公室,发现人不对,怒气值就满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早晨的时候她来过,没找到林引岸,也就作罢了。
这个时间是专程来等林引岸下班后去逛婚纱店的。却意外的看到代任总裁的牌子,以及欧阳啸那张颓丧的脸颊。
“工作。”欧阳啸看着她,脑子里始终在重复林引岸对他说的那番话,一定要帮他?怎么帮?明目张胆的追萧菲菲吗?那还不得被她给劈了。
“他去哪儿了?”萧菲菲强压着怒火,希望林引岸没有落跑。
“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帮他代一天班。”欧阳啸无奈的笑笑,这次可诚实了。
“他让你代你就代,你可真听话。”萧菲菲的讥讽没让欧阳啸心中有一丝的不痛快,毕竟她对林引岸的那份感情,的确是真的。
萧菲菲也觉得很无趣,转身,不打算再留在这里。
“小跟班,你等等。”
萧菲菲停下了脚步,转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下班了,一起去外面坐会儿。”欧阳啸对她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没想到萧菲菲没有拒绝,停下脚步来等他了。欧阳啸有些意外,面上倒是表现的很淡定。
林引岸好不容易赶到了纪凯峰所在的停车场,天已经快黑了。
“疯子,辛苦了。”林引岸拍了拍他的肩。
“岸哥,他们一直没出来,你看怎么办?”纪凯峰一直蹲守在这里,没看见关同刚和林玄江出部队的大门。
“我来解决。”林引岸率先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关同刚的电话。
“关叔,该回家了。”林引岸不轻不重的声音传了过去,那端倒是一副早已知晓的态度,他更加笃定来时的想法,关同刚就是故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好,大门口等我们。”关同刚也不多言,反而大大方方的坦白了。
看向一旁正在镜子面前整理军容军姿的林玄江,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扮演的伪装者比电影还精彩,最近在他们两父子面前,都快绷不住了。
“队长,很完美,不用看了。”关同刚打趣道。
“第一次见面,得注意形象。”林玄江笑笑,不过才中年,反倒有一丝老顽童的感觉。
“你要加油,我等着解放。”关同刚贴心的把军大衣递给了他,心中的想法也很简单,一直就希望他们一家子团圆,现在到了要团圆的时候,心中却有些伤感。可能往后的日子,林家再也不需要他了,包括林玄江也是。
“想解放?”林玄江利落的穿好大衣,拿眼睛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下辈子吧。”
“队长,我都卖身给林家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哇。”
的确是很多年了,林玄江细细端详着关同刚的这张脸,从嫩白的少年,到如今,眼角都有深深的纹路了。
“老关,辛苦你了。”林玄江给了关同刚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这个拥抱的意义。
友谊至上,友谊长青,友谊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