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别人都当傻子!”沈初心腾地站起来,指着书架后的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火,晨晨在里面会被吓到,这才把一腕的怒火抑制了下来,“你到底是长辈,我不想多说!早些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过来,奶奶身体不好喜欢清静。”
更重要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不想让晨晨知道!
舅妈张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沈初心瞪着赶了出去,她气得一张脸都有些青,跌坐在沙发里撑着头苦笑连连。
盛睿禾……
李奶奶走近她身边,搂了搂她的肩头,轻声说:“孩子,别这样,晨晨一会儿出来该担心你了。”
沈初心伸出双手抱紧了她的腰,吸了吸鼻子,抬手将脸上的冰凉抹去,点头起身往小卧室里进去把晨晨换下来的外套裤子都收在一起。等一会儿洗澡后准备洗。
又过了会儿,晨晨才从浴室里出来,洗得香扑扑地头发上还在滴着水软软地伸出手笑着抱了抱她。
考了几道半年前他就已经记得熟的题,见他答得又快又好,沈初心的心情才缓和了过来。
晨晨睡下后她去洗澡,又把衣服洗完,出去才发觉大卧室里的门开着条缝,听见她开门的时候李奶奶的声音响了起来:“初心?”
沈初心知道瞒不住了,擦着头发推门进去,又把门轻轻关好。
李奶奶正靠床头坐着,身上盖着被子,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担忧冲她招了招手。
沈初心把椅子挪过去,便已经想好了怎么说能让她安下心来不要担心自己和晨晨的学校问题。
“奶奶,我打算星期天和你说的。”她叹了口气,就把自己并不是没有考虑找个好点儿的男人结婚,只是这位陈医生实在不适合自己和晨晨的事说了。
李奶奶虽一辈子和善,听了她的话不由也有些微恼,“这小郑也真是,唉…她就是太容易相信她那个表姐了。”握着沈初心的手拍了拍,“初心这事你也做的不对,怎么说都是长辈,把话说开就是,怎么能赶人走?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语重心长的斥责了她几句这才放她回房间去睡觉。
不过两天这事儿就被舅妈打听到了。
中午正洗餐具的时候就接到了她电话,一个劲儿的道歉,直说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位陈医生真的是表姐通过同事介绍的,为证清白还数出一堆的病人名字和关系链来。
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才说了句重点,“初心,这事儿真的不是我和盛先生串通好的,你要相信我……”
最后的最后又一再的让她星期天带着晨晨过去吃晚饭,说小春也想了晨晨,这么久不见再不过去,小春就要去家里看晨晨了。沈初心这么答应她,星期天会带晨晨去吃晚饭。
这事也算过去。
只是她以为过去了。
下午小苏回来的早,进门就嘀咕了句什么那车K市仅此一辆,车牌号太浪漫了竟然是SH1314……这话被沈初心听到的时候她手指僵了又僵。
该说是阴魂不散好,还是纠缠不休好?沈初心换鞋就弯着腰在玄关处换了很久。
在出小区门的时候遇到了正开车出去的陆先生,出大门刷卡时降下车窗探了半边脸出来,笑容温和地问:“小沈下班了啊?我正好出去办点儿事,你住哪里啊?顺路的话,我正好送送你。”
沈初心脚步停住,抬眼往小区马路对面那辆停了不知多久的SH1314的车牌看过去,前面的司机正下车朝她弯腰行礼。
态度恭敬至极。
陆金海把车开出护栏,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眼里有阴暗的光芒一闪,笑着问:“小沈认识对面的人啊?”
沈初心对他的纠缠真是烦不甚烦,就算如此恨那个人,可也不想就这么搭上这位陆先生的车。
转头十分地冷淡地道:“不认识。”抬手拦下了辆正好驶过来的的士,别的多连一句都没有,就兀自上了车,报了地址扬长而去。
留下那位陆先生嘲讽地看着前面的车子冷笑了数声。
盛睿禾的司机上车后,问:“盛先生,我们跟上去吗?”
换来沉默。
沉默表示默认,这是盛先生惯有的风格。
司机绕过前面的路口,进了条小巷,绕出去的时候不紧不慢正好跟在了刚才那辆沈初心坐上去的的士。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面。
沈初心揉太阳穴的动作在司机看了眼后面的车子后发出的感慨里僵住。
“哟,A市竟然还有这款车!原本我只网上看过呢……”
男人们都对车子有着令女人难以理解的嗜爱,只瞟一眼就能知道是什么车什么配置的出租车司机总会从后视镜里往后瞟,脸上神情充满了向往。
“师傅,前面停吧。”
眼看着已经到了敬老院的对面,沈初心的心情此刻完全糟糕透了,不想带着这样的心情现在回家。
李奶奶已经上了岁数,晨晨还小却聪明,她这么回去他们肯定要担心的。
后面车子里的人看着她在昏暗的路灯下和亭子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自动打开,她走了进去。
“盛先生。”司机思考着自己要怎么说,小心翼翼试探地问:“我进去……”
车后座上的人却没有说话,手指一动按下开关推开了车门,司机赶紧从前面先一步下了车去扶后面正迈了左脚下车的人。手却被冷漠的甩开,“滚。”
那一字极轻,魄力却并不减从前。
司机吓得头一垂,一步退开。
盛睿禾下了车,眉头轻轻一蹙间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淡漠疏离,每一步都是锥心般的痛,他却半点犹豫也没有漫步往那挂着敬老院几个大字的大门走了过去。
在别人的眼里,他背影笔直脚步缓缓间却显得优雅而稳重。
只有车旁的司机拧起了眉,因为只有他知道盛先生那每一步要以常人怎样难以置信的毅力才能迈得下去。
“唉……”
看着也是几句话就被放进去的盛先生,司机忧心忡忡。
沈初心这半年来经常来这里做义工,里面有精神好一些眼力也没退化的老人看见她这么晚过来,都笑容宁祥地和她打招呼。还有人拿了自己私藏好几天的桃酥硬塞进她的手里,示意她快收起来,要被这儿的护工看到就不好了。
小马在洗衣房里正泡了衣服在洗,洗衣机最近坏了,有捐助的经费还在等红十字会几经核实之后才会下发。所以最近都是她们谁有时间就抽时间手洗,都是些老年人,好多大小便失禁的衣服放在一起洗衣房里的味道可想而知。
小马虽脸上并不高兴,嘴里还骂着什么,手里的动作没有半分的停顿也没有半点儿的应付,仔细地搓洗着衣服每一处污处。
沈初心进去后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埋头一起洗了起来。
盛睿禾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的门外一直盯着她忙碌并不抱怨的背影,一直凝着眸看了不知道多久,就连小腿骨里那种刺骨的痛都变得麻木没有半分知觉了。
臭味熏人的洗衣房里因为多了一个埋头苦干的沈初心,小马要洗三个小时的衣服在一个多小时的时候都洗完了。
她捶着有些发麻的腿,这才抬头问沈初心:“小初,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回来的早,问了老于才知道最近一直没给拨下来经费,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就过来了。”沈初心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起身抱着衣服准备去晾进院子里,抬眼间就看到了那伫立在门外的人。
瞳孔蓦地一缩,脸色瞬间冷得犹如寒霜初降。
刚才一直在让自己忙于事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被他搅得烦乱如麻。
胸腔里一团火无风自燃,一霎那间就足以燎原。
盛睿禾的视线直直的射了过来,眼眸里有丝惊痛,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传至沈初心的眼里,心底。
她抱着装满了湿漉漉的衣服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目不斜视盯着他的眼,在离他只有半步的时候却收回了视线,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脸上平静得就像刚才那一瞬间不过是他一时幻觉。
手腕一紧,盛睿禾捉了她一把将她拽住,几乎是本能般地将她手里的盆动手拍在了地上。
迎来了————-
“啪!”
那声音太大,太响。
就连里面正在收拾东西的小马都听见了,跑了出来看着他们问:“小初,怎么了?”
沈初心身旁拽着她手腕偏了脸的男人气势逼人,让人不敢多看,她连直视都不敢,下意识地只扫了一眼就朝沈初心看过去。
却发觉此时的走廊里,气氛无端端的诡异莫测。
“没什么,我不小心撞到这位先生了。”
沈初心挣脱着自己被人钳制着的手,抬眼抱歉地道歉:“这位先生,对不住,我没有看到你站在这儿。”弯腰去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和碎开的盆。
前一刻抽了他巴掌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样。
她动作执着,盛睿禾心中烈怒翻腾竟然被她带着晃了下,要不是他动作敏捷扶住了墙就要被她拽着跌倒在地了。
小马见他们气氛太过不同寻常,眼力介儿极好的过去帮忙把衣服又捡了抱进去,推了一下沈初心朝她眨了下眼。示意她好好道个歉,这男人一身行头和气质看着挺不一般的,没准儿是哪个富二代什么的,兴许心情一好还能给这里撕张支票什么的。
沈初心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算盘,却有些无能为力,心中歉疚不已。
就算盛睿禾有比小马看到还要大的能力,但今非昔比,她一再的以惹恼他为目的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她怎么会开口提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