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年丧子,七年前又失去了唯一的孙女,自从他们母子回来后是真的把他们拿最亲的晚辈对待,晨晨还在里面与病魔争战,他们又怎么会有胃口去吃东西?
到两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沈初心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凝在了脚上,回头无助地看着陈文霍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陈文霍知道她想说什么,揽了她的肩轻轻地拍了下,“放心,晨晨很勇敢,他会战胜的。”
李家二老激动地也站起来,门从里面打开,先出来的是与国外两位医生同台手术的席承乐,口罩都没有摘下来,那明亮的眼睛已经溢出了赞赏地笑意来。
“手术很成功!”
沈初心整个人一软,就跌进了陈文霍的怀里,眼泪唰一下涌了出来,她马上扬起了感激的笑说:“席医生,谢谢你,谢谢你们……”
席承乐眼里有什么光一闪,脸上的笑僵了一僵尴尬地说:“是我应该的,我先去和安德鲁医生他们交流一下,晨晨再有一会儿稳定下来就去加护病房。”
陈文霍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目光深了深,双手扶住忽然间就松懈下来默默泪流了满脸的沈初心,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说:“不要担心了,晨晨醒来看到你哭会担心的。”
李家二老已经跌坐进休息椅里,李奶奶靠着李爷爷一边抹眼泪一边念叨:“我就说这孩子会挺过来……我就说这孩子最勇敢了……”
……
与晨晨手术成功的同时,A城整个城市所有的新闻与媒体同时报导着另一件轰动全城的事。
盛氏执行总裁盛睿禾与卓阅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千金卓梦瑶的订婚典礼被所有人津津乐道,成为A城头条。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盛睿禾与卓梦瑶的婚纱照流出,这位七年来令A城乃至所有明星嫩模千金们惦记了多年的男人,在照片里他难得带着几分温柔地笑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身高只及他胸前的女人。
光是那一组照片的流出就让多少女人一夜间哭断了肠,还有当晚就接受不了这个残酷事实而跳楼自杀的一个……而非常巧地,这个姓名都被用了化名的女人就住进了晨晨手术的那家医院。
医院外被八卦记者堵了一天,以至于晨晨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问:“妈咪,为什么外面这么吵?”
其实这里是加护病房,就算走廊外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但隔着一层玻璃,护士和漂亮的女医生们时不时就提及今天医院发生的这些八卦,还有那个抢救了三个小时后一直昏迷不醒的为情自杀的女人,成为她们谈论的话题。更别说一直进来给他换药的是两个最年轻的女医生,只当他麻药药效没过,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顾忌。让他在昏睡的时候,听了很多话。
沈初心口罩遮了半张脸,眼里露出温柔地笑来,抬手轻轻触了触他插满了各种仪器管的身体,最后手指尖轻轻触摸了他的脸,问:“哪里疼吗?”
晨晨乖巧地想摇头,但麻醉剂的药效快要过去了,他忍疼忍得很辛苦,眨了眨眼小声的说:“……其实有一点点疼。”
沈初心对他笑笑,“嗯,宝贝最勇敢,等明天就会好。”
“妈咪,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再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重得抬不起来了,皱眉的时候轻轻闭上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沈初心听见外面玻璃窗上有人轻轻地敲了敲,回头就看见了出去送李家二老两个多小时返回来的陈文霍,手指指了指门,示意她可以先出来了。
给小苏打电话还是陈文霍打的,沈初心对于他做的这些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我送他们回去了,在外面买了晚饭,今晚他们会睡个好觉的。”陈文霍和她一起走出隔离病房,到了外面的走廊,“我先替你一会儿,你出去吃个饭。”
沈初心轻轻摇头:“中午吃的晚,我没什么胃口。”
但其实只是不想出去,今天发生的一切,虽然她开始的时候没有听进去,但晨晨刚才问的时候,外面正好几个女孩儿在谈论这件轰动全城的订婚典礼。
医院外面围了多少的狗仔记者,她并不是一无所觉。
陈文霍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些。今天累了一整天,晚上又要守在外面,我怕你身体吃不消。”他的眼里全是对她的担忧。
这让沈初心更加煎熬。
抬起头看向他温和的显着担忧的眼,“陈文霍,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再这样。”她说这话的时候,陈文霍温文地笑起来,抬头极自然的揉了她一下头顶:“初心,洋洋希望我照顾你们。虽然现在说这话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现在是我打心底里只想对你们好一些,再好一些。”
“陈文霍……”
“初心,别说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些吃的。”他抬手阻止了她想说的话,转身大步流星地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进了电梯。
初心,你给洋洋最后的幸福,我希望自己能给你们母子一生的幸福。
沈初心无力地靠在走廊里的白色墙壁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去卫生间的时候,还是路过了大厅,大液晶屏里男人深情垂眸间凝望着女人的目光,让她心莫名地一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匆匆低下头的往另一条走廊里拐的时候就撞到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
“不好意思。”
短发梨花烫的女孩儿胸前挂着一台单反,她自己都撞到了墙还宝贝儿似的地双手抱着相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转来转去打量了好几圈确定自己的宝贝没什么事后忙低头冲沈初心道歉。
沈初心那天一件白色的衬衫配了条宝石蓝的铅笔裤,胳膊虽被她的相机撞得生疼,但整个人有些恍惚地说:“没关系,是我走路不小心,没看到你。”
汪梅梅有些惊讶于她的道歉,抬头间看到她脸的时候,皱起了眉,脱口而出的问道:“学姐?你是沈初心学姐?”
这样的称呼,仿佛遥远到记她遗忘。
沈初心抬起目光朝女孩儿又打量了几眼,迷惑地看着她整个人眼里那明亮异常地光芒:“我认识你吗?”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个女孩儿。
而且,七年——————-对她来说太久了。
汪梅梅一激动起来都忘记了自己混进医院来的正事儿,双手激动地拉住沈初心的手就说:“是我啊,我叫汪梅梅呀!你大一的时候从魔鬼教练魔爪下救了我一命啊!你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叫汪梅梅啊!”
沈初心努力地回想,但还是想不起来有过她所说的事,想上洗手间的冲动又强烈了几分,她对汪梅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扒拉开那大力拽住她手不放的女孩儿,就往卫生间里过去了。
等她觉得今晚真是个奇怪的夜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才发觉那个短发梨花烫的女孩儿脖子里挂着单反,并没有离开。
“沈学姐!”
这回,奇怪的汪梅梅就想起了自己进医院的正事来。
“学姐,学姐,你是不是悄悄来医院处理为盛先生跳楼事件的啊?”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跟在沈初心的后面寸步不离的汪梅梅问她,“你能告诉我一下,她姓什么吗?她暗恋盛先生几年了?她为什么没有像卓小姐一样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她跳楼的时候有想过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亲人们吗?”
沈初心脚步一滞,脸上笑容轻浅到难以察觉地对她说:“你要是记者的话,就小心医院的保安。我……”
“初心!原来你在这儿。”已经买了晚饭回来的陈文霍找了她好久,终于在这儿找到她。
“……”汪梅梅适时停下了问话。
但她目光转向陈文霍的时候,眼里有一小搓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火苗窜了一窜。
“她是?”陈文霍走过来,目光微微在汪梅梅的身上一停就收回来,看着正淡去笑容的沈初心。
“我叫汪梅梅,我是沈学姐的小学妹!”汪梅梅自己介绍道。
沈初心冲他淡淡地笑了下,并没有否认。
“菜一会儿要凉了,先回去吧。”
“嗯。”
两人朝汪梅梅微微笑了笑,转身就走。
汪梅梅忽然间觉得自己心里莫名空了一下,看着俊男美女的背影,明明觉得很般配,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声的喊了句:“沈学姐,为什么不是你嫁给盛先生呀?”
前面的一男一女,连头都没有回。
汪梅梅那一声声音过大,她脖子里的单反又过于惹眼,才脚步也没抬就被赶过来的保安将她“请”了出去。
……
但从那天开始,沈初心几乎只要一出去上洗手间就会遇到那个挂着单反又对她问题不断的短发女孩儿。
第三天的时候晨晨转普通病房,沈初心粗算了一下觉得押金可能快用完了,下楼去大厅里缴费的时候就又遇到了她。
这回她沮丧地垂着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也不问问题也不拉关系了。
排队的人到沈初心的时候,她将卡递了进去,眨眼间就又被扔了出来:“沈瑜晨的押金足够他住到出院了。”
“下一位。”里面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冲她后面排队的人喊道。
沈初心觉得奇怪,怎么算都应该是只够明天一天的才对,那天的手术费一系列的钱直接就几十万没了,这几天她也一直没有再补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