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睿禾信任的人很多,但能让他托以重任的,沈初心想要数靳嘉驹和谈亮。
“黑暗料理……”电话里笔尖沙沙地声音静了下来,只剩下他有些无奈的声音:“他做的东西,你也敢吃。”
“敢啊,既然你这么说那肯定还在吧,能在A城圈子里开这么久,说明也没让人吃到住院的地步。我要去……”不知不觉间,沈初心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最后的一句话多么接近于当年的任性。
听在盛睿禾的耳里,当然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虽并不明显,只是已经让他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靳嘉驹在接到他电话时,直吼:“一天就两桌,多了本公子不侍候!八年如一日的规矩,难道要坏在你盛睿禾手里?不行!一个月后再预约!”
靳大公子八年如一日的规矩,中午一桌,晚上一桌,提前一个月预约。
饶是再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也从不打破这个规矩。
就算是他亲爹难得回来一次,三年里赶上他店庆的时候过来也没有给他亲自下厨,可见这家伙傲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六亲不认。
盛睿禾见他真的是油盐不进,好话话了一箩筐也不能让他破回例,只能从别处下手:“今天中午是谁订的?”
靳嘉驹以:“客户信息绝对保密。”为由立刻拒答。
难为盛睿禾动用了他曾经的三寸不烂之舌才套出了靳大公子的话来,“姓卓,你自己看着办!”
卓家,A城能排上靳大公子客户名单的,只有一家。
姚珞知道路,沈初心早已记不太清,当年私房菜开业的时候还是睡得迷糊间跟着盛睿禾去的,所以回来后她也没有时间去刻意打听过这件事,但今天——————-她眸子里暗光浮动。
到了地方后,姚珞并没有进去,站在那二层隐于市内繁华地段的洋楼外等着。
“我要先上去一下。”掂了掂手里换成了大几号的包,然后往里面进去,门口处穿着旗袍的美女微笑着迎了上来,“对不起小姐,今天中午已经有人预定好了。”
客人会提前把自己的照片发过来,以方便她在门口认人,不会把找错地方的人带上去。
沈初心朝她淡定地一笑:“我找靳嘉驹,你告诉他,沈初心想借用下他的洗手间用,谢谢。”
微笑着的美女听到她名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然后盯着她看了几秒,便真的打电话去了。
电话里她认真把原话转告,电话就被挂断了。
楼上有声音隔了老远就传了下来,“哈哈!沈初心,原来盛睿禾是要带你过来吃饭!早说啊!我今天就是拼着得罪人,也会把别人请出去的。”
穿着厨师服的靳大公子从楼上下来,看见沈初心的时候,那一双眼睛里狡猾的光芒闪个不停。
沈初心就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晨晨是盛睿禾托付给他的,而他不知和辛然是什么关系,竟然那么相信的把晨晨交托给了辛然照顾。
“初心小姐,楼上请吧~”靳大公子似笑非笑间作出了个请的姿态,请她上楼。
而楼下穿着旗袍的女孩儿看看到他们背影消失在楼梯处时,眉毛都拧在了一起,靳嘉驹刚才笑得好欢,他不会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吧?看着高冷,可是骨子里处处散发着一股子的媚,男人都是自大猪!讨厌!
才腹诽过了靳嘉驹,门外就又进来了——————-轮椅里坐着的盛睿禾,还有他身后推着他的助理。
……
靳嘉驹斜斜地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看着沈初心洗手的动作,抿着唇,垂着眼,一副陌生的低眉顺眼地模样让他总觉得七年前那个敢把A城上流圈子掀翻天儿的丫头,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哪里让你这么好奇?”沈初心关了水喉,直起了身子抬眼看门框上等着的人看了过去。
“你要来的?”靳嘉驹似乎格外执着这个问题。
沈初心冲他偏了下头,嫣然而笑,“毕竟是熟人,上回你也帮过我一回,欠你这么大的人情总要当面道谢才显诚意。”
她在诚意两个字的故意加重了音,最后的时候还尾音上扬了下,显得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话外有话啊!
靳嘉驹不知道她对晨晨在自己手里知道多少,想起来上次的事儿,很是不当回事儿的摆手:“小事儿一桩,哪值得你左三番右五次的道谢个没完!”
“走吧,我带你去包厢,不然疯子再不见你,吃起醋来我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靳嘉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沈初心跟在他的身后,环境复古的走廊里她脚步一停,看着他的背影问:“靳大哥,问你件事成吗?”
语气和神情都极端地诚挚。
靳嘉驹回头就被她这般的模样给弄得心一软,心底纠结起来,天啊,你可千万别问晨晨在哪,不然我一定得出卖了盛睿禾啊!
沈初心见他神情纠结,缓缓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卓梦瑶当年为盛睿禾打过一个孩子,你知道是几月吗?”
她双手垂在身侧,由于过分的紧张而攥成了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但不自知。
靳嘉驹一时不防她会问及七年前的事,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离开后吧,具体时间应该是六月初……”他皱眉思考了下,抬头看着她说:“对!是六月初,那时候疯子发疯翻遍了整个国内你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我第七次陪他拽着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然后就遇到了卓梦瑶和姚靖雅在医院里拿着什么怀孕报告给他……”
六月初——————-四月底时沈家出事,那时候盛睿禾已经不在A城。
沈初心瞳孔霍地一缩,手指一下子越发用力的掐入了手心,有指甲清脆的断裂声一响,麻木过后一阵钻心的疼从手指尖蔓延至心头。
“初心,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靳嘉驹拧着眉看着她脸色在一霎时变幻莫测时问。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说完自己往走廊的尽头走了过去,门正好从里面被打开,助理姚珞正要出门,开门看见她的时候,立马将视线往低垂了垂,“初心小姐。”
沈初心微微瞥了他一眼,对他嫣然一笑,往里面走了进去。
那笑容却非常闪瞎里面轮椅里的盛睿禾的眼,让他的脸色在看到她对姚珞那么一笑时,就异常的铁青了一片,只不过那样的阴沉在她问他:“等很久了吗?”的时候,瞬间深深掩藏在了眼底深处。
“没有。”他掀了眼眸往她今天笑容多起来的脸上多看了几眼,最后不得不在靳嘉驹那只电灯泡进来问他们要吃什么的时候收回去。
“你的拿手菜吧!”沈初心笑意盈盈地接过他的话,见没有人接她话,才抬了眼看着盛睿禾问:“不可以吗?”怎么他的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
盛睿禾朝靳嘉驹冷冷地扫了一眼,“如果你不想饿肚子回去,最好还是让他弄他最不拿手的比较好。”
这样的鄙夷语气和冷酷的神情,让沈初心往黑了一下脸的靳嘉驹看过去,“你现在手艺大不如前?”
靳嘉驹笑眯眯地正要说怎么可能,话就被对面轮椅里的盛睿禾接了过去,“大不如前?别侮辱了他以前的厨艺,他现在最拿手的就是黑暗料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做的。”
“做你最不拿手的,不然今天的账不结。”盛睿禾冷酷而霸道地把沈初心的想法给阻止了。
开什么玩笑,七年来第一次的午餐——————-来靳嘉驹这家黑店,已经让他非常非常非常地不爽了,如果再来几道黑暗料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这家店一把火给他点了。
“好吧,毕竟我要把得罪了卓家的钱从你身上赚回来,最不拿手就最不拿手吧!”靳嘉驹冲沈初心另有深意地看了两眼后,离开了包厢里。
“找到包了吗?还买了些什么?”盛睿禾往她放在另一张椅子里的大几号的包看了过去,问她。
沈初心刚放下包,听见他这么问又拿起来旁边上午才买的包,冲他晃了晃:“要不要看看,我把小包放里面去了。”说着还什么也不介意地往他递了过去。
盛睿禾也没有多想,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包,正拿在了手里,她忽然脸色有些窘迫的又缩回了手来,把包包放在了一边,有些尴尬地说:“忘记了,里面刚放了些女人用的东西。”
女人用的什么东西是他以前没见过的?盛睿禾对她温柔地笑着说:“没关系,找到就好。你喜欢就好。”
她第一次来例假都是打得他的电话,吓个半死地哭个没完没了,高一的时候正在军训,在卫生间差点儿没哭晕过去,是他从重要签约场地自己开了车,一路闯了无数红灯打了电话命令学校立刻凡军训的全部放假才让她从魔鬼教官魔爪下脱出来。
现在,几年不见,他们之间已经生疏到如此地步。
不,盛睿禾在心里苦笑着摇头,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七年,还有那五条与他无关的人命,她现在能陪他坐在一起吃饭,不过是因为她要讨好他,她还有个野种在他手里……他简直不能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我出去一下。”
他手背上青筋暴跳着,一脸温柔地笑容下,急匆匆地出了房间。
沈初心的心思全在包里的东西上,心跳异常快了些,不知道陈文霍有没有按她所说的帮她,如果他不帮她,她还能找谁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