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白云呈的疑问得到解答了,得,姨母……
百里海棠也真能叫的出来。
抬起头,看看吴绯茗,再看看百里海棠,白云呈哑然失笑。
这两个人不愧是母女,戏演的同出一辙,演的惟妙惟肖,太令白云呈折服了。
算了,兵不厌诈,白云呈在行军作战时,不也是经常耍诈吗?这回,他领教了,不过,他再也懒得陪这母女俩演下去了。
白云呈看向萧远,淡淡的道:“圣上,”连声父皇都懒得叫了,“云呈不该前来打搅,云呈会尽快带凌雪离开,实在抱歉。”
说完,白云呈果断的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你尽管试试……”萧远的火气更浓,他在白云呈背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朕只要能让人拦住你一柱香的时间,那个白凌雪,就可以被朕的人秘密带走。”
“你……”白云呈回转身,他双目喷火,他真想咬牙切齿的骂出两个字“卑鄙,”但是想想凌雪,他忍下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白云呈怒气冲冲的箭步回到萧远身边,“你要我做什么?让我留在这里,继续忍受你的皇后指桑骂槐的羞辱我?对,我不是萧家的人,我也没说自己是!可是我走,你凭什么又来威胁我?你抚养过我吗?我和我娘命悬一线时,你在哪里?我年幼无力被人欺负时,你又在哪里?”
声声责问,句句扣动人的心弦。张弛有度的年轻极富磁性的声音,掺杂进些许沧桑,沧桑中略带哽咽。那是因为热泪已经在白云呈眼眶里打转。
白云呈也不想,非要和这个亲生父亲闹的这么僵,他本来想好了,这次回来,他尽一份做儿子的责任,好好孝敬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谁叫缘份又把他给扯回到原点了呢?
可是今天,究竟是谁先得寸进尺的?
年幼时屈辱的回忆一点一点在白云呈脑海中回放,他紧握双拳,都不知道该找谁拼个鱼死网破。
白云呈倔强的握紧拳头,眼中还有未干亦未滴出的泪,俊颜上几分刚毅不屈,和几分从萧远那个角度上看来的稚气未脱的模样。这就是云呈,让萧远牵肠挂肚十几年的云呈,对待这个孩子,萧远自认无计可施,软的硬的他都用过,都从未见效过,反而只会令白云呈更恨他。
父子俩这越来越疏离的感觉,怎不让萧远心痛。
“云呈,你先听我说,”萧远将棍棒丢在了脚下,他没有想要认错,在他的人生理念中,他任是真的做错,也不会在自己儿子面前低头,他只是语气缓和了下来,
“骏城那个老郡王白毅是只老狐狸,他当年早就查出你的身份,在你和你母亲逃亡途中,是白毅安排了手下意欲对你母亲行不轨之事,而后他再出手相救。他没有想到你会拼死护住你母亲,所以也是他让你差点丧命,之后,他对你心存愧疚也是理所当然的。你知道吗?十几年前,他曾不止一次的利用你威胁与我,不然,骏城哪来的十几年和平?!你别说你不知道,骏城周围的城池包括安灼国在内,都对骏城虎视眈眈!”
其实萧远是嘴硬心软的,其实他表面上不把路紫鹃和白云呈当回事,但是内心里,还是会记挂着他的儿子的。只是当时,他刚刚坐稳江山,一切都需要萧静卓的姥姥家扶持,而且,他也确实不喜欢路紫鹃,至于当初和路紫鹃发生了关系,只不过是他见色忘义习惯了。当时,路紫鹃的容貌娇滴滴粉/嫩/嫩的总让人忍不住就想要蹂躏,可是路紫鹃的性格孤僻乖张,很令萧远厌恶。
“是,我知道了。可是老郡王都已经不在了,您还有必要去跟一个化作泥土的人一般见识吗?”白云呈也消了消心头的火气,他温言劝道。
其实这些白云呈早就料到了,甚至他的母亲路紫鹃也在老郡王过世之后说过了好多回,他都故作不信。因为事情过了十几年,物是人非,何必非要再去斤斤计较!况且,十六国的国君和子民都在为老郡王当年的仗义救敌人的幼子而心生敬仰,从而,也让凌雪在方圆十六国有了很好的名声。
而此时,老郡王都已经逝世了,又无法为他的错误买单,如若这些陈年旧事再被翻出来,受到伤害的只能是凌雪……
“朕这里都是有十足的证据的,云呈你太天真了……”萧远见白云呈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所以,他更是显得激动万分。
“这些都不需要提起了,父皇,”果然是父子没有隔夜仇,这还没隔夜呢,只隔了三两句话而已,白云呈就忘了刚才和萧远的兵戎相见,他皱眉淡淡的说来,“不管他是什么居心,我是在他的郡王府长大的,我娘亲的望月庵,也是他秘密修建的。还有,我当时身体孱弱总爱生病,每次都是凌雪守在我的床前照顾我的,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说起这些,白云呈又重新回忆起凌雪的好和凌雪的善良,是的,凌雪两岁时就会围着他转,嘴里不停的叫着哥哥。四岁时,就学会照顾人了,当然,这种照顾,只局限于白云呈一个人。甚至连老郡王都享受不到凌雪的那种最体贴入微的照顾。
在白云呈十二岁时,凌雪才七岁。那一年的秋天,白云呈生了一场大病,差一点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是凌雪,凌雪守在他的床前默默的守候着她,凌雪那孩子整整两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她笨手笨脚的喂着白云呈小米粥,静静的流着泪,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医师为白云呈扎针,那孩子倔强的像是把根都扎在白云呈的房间里了,任是谁叫,也叫不走她……
不过,后来知道了老郡王那些无耻阴谋的白云呈,还是试过要疏远凌雪,并且实施了好多好多回,但是每次,他都是以失败告终。
直到老郡王逝世,凌雪一蹶不振,白云呈才放下了那些心结,费心的照顾着凌雪,费心的把已经被奸臣挑拨成好几派的骏城给打理回了原来的样子。
又过了几年,海棠不顾一切的从安灼国逃到骏城,可怜巴巴的让白云呈给她建造一个温暖的家,而后,白云呈面对的压力更大了。
父亲的弹劾,金颖海的威胁,蒙古国的两面三刀,以及骏城的内部分裂,都让他就算想要离开凌雪也无法离开。
凌雪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其实很多时候,白云呈都在躲着她,只是在为她心疼时,那可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既然别人都对你那么好,唯独你的亲生父亲不好,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吴绯茗突然又在此刻气势汹汹的打断白云呈的思考,吴绯茗不会愿意让白云呈和萧远的战役停下来,于是她见缝即要插针,她要把离间计实施到底,“你是想利用你父亲帮那个小贱人恢复城池,帮完了,你就又可以去跟她以兄妹之情为幌子,行苟且之事?”
吴绯茗真够阴损的,她的话,不像利刃一样穿透白云呈的心脏最深处她便不是吴绯茗了。
“随便你怎么说,吴、绯、茗,”虽然吴绯茗的话重重侮辱了白云呈和凌雪的人格,但是,白云呈不屑于跟吴绯茗斗口。因为自己如若跟这种泼妇斗口,只会显得自己太不像男子汉了,白云呈只是挑挑眉,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句,“若不是看在我幼弟子健的份儿上,我今天不会让你站在这里……”
其实白云呈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你活着站在这里……”
说完,白云呈整理一下自己被父皇给打破了口子的衣衫,忍着脊背的痛,带着一脸的傲慢不逊离开了。
吴绯茗被白云呈指着名字叫给叫的愣住了,她不知道白云呈是怎么得知她的真实名字的,明明她的阴谋诡计一直都很顺利。
但是,她不怕萧远会因为白云呈称呼她为“吴绯茗”而产生怀疑,因为她可以说白云呈这是毫无根据的乱叫,白云呈永远都拿不出她并非吴菲莉而是吴绯茗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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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回忆像幕帘一样被一层一层的拉开,白云呈低头想起昨天的这些事,想了很久很久。
对面还坐着白凌雪,兄妹俩与其说是聚餐,还不如说是聚沉默,因为距离白云呈问白凌雪的最后那句问话到现在,俩人已经沉默的够久了。
白云呈只顾走神,却没听清楚白凌雪回答的是什么。不过他也不需要听清,因为他那原本就是没话找话拿来随口一说的。
“凌雪,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海棠,我已经不认识她了。”白云呈揉揉额头,而后夹一块桂花糕给凌雪,凌雪比较喜欢吃甜甜香香的桂花糕。
“真的?”白凌雪半信半疑,她用筷子夹起桂花糕,放进/嘴/里咬下去,任甜甜润润的感觉融在齿缝间,而后咽进腹中。也许是女孩子吃过甜食后就会心情愉悦,凌雪根本不等哥哥回答真与假,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夸赞起了美食,
“嗯,哥哥,你们咏迪国的御厨做的糕点真好吃,你也尝尝。”白凌雪也为哥哥夹一块桂花糕,愣是嬉皮笑脸的要喂哥哥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