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你帮忙了。”红玉杏气呼呼的抽回手来,用牙齿和左手同时运行,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裹在右手上的丝巾系好,然后又说道,“第三个我还没想好,记着欠我一个约定就好了。”
“如果是想以身相许之类的,那就免谈了。”鲁越挑挑眉毛,拖着长腔来了这样一句。
我……呸……红玉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却没有再次还击,因为想起,只要鲁越真的不找黎哥儿的麻烦,自己就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圆满的事。况且,自己这一世原本就是一泓无根的浮萍,无所谓在哪里安家,也无所谓和什么人在一起,只要活下去,便罢了。
这样想着,心里的苦楚慢慢收殓起来,红玉杏难得的露出了温柔的表情:“放心吧,我这人天生不喜欢与人争宠的,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安全,哪怕是喜欢上了你,我也会藏在心里,到死都不会表露的……”
“贪生怕死……”鲁越又被气到了,但是他说的贪生怕死这四个字只是违心说出的,他在疑惑,这个名叫玉飞的女子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曲折人生,为什么,性子如此刚烈,又为什么,要苦苦压抑着自己对自己如此残忍,如若真的怕死,她刚才会从马车上跳下来吗?跳的那么决绝那么义无反顾……
“我再郑重声明一下,我以前真的不认识雪娜,不认识薛紫烟,帮雪娜的忙,纯粹是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而且,我讨厌林惠娴那样容颜俊美心肠恶毒的千金大小姐。”想起这茬来,红玉杏又不淡定了,如今的她,谁的话都不会全信,谁的立场她都不会靠拢,她只静静的做她自己,静静的做着旁观者,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只为自己活,当然了,她还要分出一些情谊来给黎哥儿……
“荒谬!你之前认识林惠娴吗?”鲁越如今已经被林惠娴给迷了心窍,哪里见得别人诽谤林惠娴,所以,他气哼哼的反问道,“凭什么仅凭猜测,就认定所有的千金小姐都是貌美如花心如蛇蝎呢?我看是你自己身份卑微,就妒嫉别人罢了。”
“是,我承认又如何,我就是要帮助雪娜打击林惠娴,你管得着吗?”红玉杏向着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鲁越费这么久的唇舌都费得累了,他艰难的抱起红玉杏,抱她上了马车,安安稳稳的放进去让她半卧着。
马车一路行的缓慢,因为鲁越怕颠簸了红玉杏的伤口。
红玉杏昨晚清理账目熬了夜,此刻悠闲下来,再加上身上的伤疼得麻木了便让她有着晕晕乎乎的感觉,于是,她在频频打盹之后,便旁若无人的睡着了。
虽说已经入秋,但是接近中午的烈日依旧烤的大地生烟,庆幸的是,马车里的防晒设备做的极好,再加上行走带风,风徐徐的透过车帘拂过脸颊,也算是给人难得的惬意了。
鲁越为人警觉,任是困乏极了,也不想在行路时进入睡眠状态,所以,他手里抱着一本书,边心不在焉的看,边频频打盹。
马车在永平县衙门门口停下,停下的时候,红玉杏很是配合地醒来了。
到了人家的地盘,实在是没脸再充当病号,省得让多事人说自己恃宠而骄。不管在哪个时代,人都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一点,红玉杏已经深有体会。为了不让林西诺的人认出自己,红玉杏竟用纱巾蒙了脸,然后强忍着痛楚蹒跚着下了车,一步一瘸的紧挨着鲁越走进衙门。
鲁越几次想要回头跟红玉杏说几句话却极力忍住了,他真的好想知道,面前这个女子还要扮坚强扮到什么时候。
到了鲁越的书房里,看到房间里陈设着床榻,正遂了红玉杏的意,红玉杏一头栽到了榻上,竟人事不省了。
鲁越苦笑着摇摇头,想想红玉杏虽说伤的严重,但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应该只是昏厥了罢。但是她刚才为什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陪自己走进来呢?
找来了郎中,为红玉杏瞧了伤拿了药擦了药服了药,鲁越关紧了房门陪着红玉杏,不是他不舍得离开,而是他又好奇,等待红玉杏醒来时,她要一直蒙着面不让别人认出她来吗?
傍晚的风通过半开的窗子吹进来,如一双纤纤玉手拂动着珠帘,发出细碎悦耳的响声。
许是响声扰了红玉杏的清梦,她在朦胧中悠悠转醒。
“你睡了吗?”红玉杏抬手揉揉眼睛,看看身边的鲁越正趴在床沿上一动不动的,她便低低的问了一句。
“哦……哎……”鲁越有了心事睡眠便轻得很,所以这静静的屋子里突然传出红玉杏的声音,任凭声音何其柔弱,也能让鲁越蓦地惊醒起来。
“醒了?”鲁越淡淡的问了句,而后,一伸手扯下红玉杏的面巾,“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蒙着脸吧?怕林西诺?”
“当然不会一直这样,鲁越,去给我找一套女子的衣服回来。”红玉杏整个人蔫蔫的,说话口气倒是强势得很。
“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我是让你来做下人的,你居然还敢对我发号施令!”鲁越满腔愤怒,他不满的叫嚣起来。
“你用得着这样小气吗?”红玉杏自识口误,却又不肯服软,“不去就不去了,我自己去。”说着,欲起身却故意装作伤口疼的厉害,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真麻烦。”鲁越嫌恶的瞥红玉杏一眼,终是忍不住起了身,“我不是同情你,只是好奇你扮了女装,会不会更加丑陋不堪的。”
匆匆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某人已经回来,手里果然拿了一套上等的丝绸衣服和一包首饰。
“要不要让我找个丫鬟给你换衣服?”鲁越把衣服扔在了床上。
冷着脸的俊美男子,应该是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不然,他啰嗦这么多干嘛?
红玉杏抬头,她突然觉得,她应该重新审视鲁越这个花/花/公子了。
“不用,我能坚持。”红玉杏的人生格言就是,只要还活着,只要没有腿断胳膊折,属于她自己的事便要亲力亲为。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的富二代千金大小姐红玉杏早已灰飞烟灭,替代出来的,是一个铁打的红玉杏。
鲁越又摆出了一副阴阳脸,但是想想自己吃过了午饭,而这玉飞却躺在床上一直水米未进,心里也就平衡了。鲁越又寻思着干脆饿死这别扭的女子算了,便自顾自的摔门出去找晚饭去了。
红玉杏也不是个喜欢高调的人,况且,身边又有鲁越这个花/心/大萝/卜虎视眈眈的,所以,那些首饰啊珠花啊什么的,她一概省略,只是简单的挽了髻,保留着素面朝天的模样,再穿上那套相对来讲有些华丽的服饰。
天黑了,鲁越没有回来,红玉杏睡了这一天也睡的厌了,再加上肚子饿得似乎是要把肠胃也粉碎了消化一空,搞的她根本就呆不下去。
边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鲁越,红玉杏边勉强撑起身子,一步一挪的离开了房间。
本想摸到厨房去讨口饭吃,可是,走到偏院时,红玉杏却被此起彼伏的吵架声给吸引住了。循着声音走近,听得真切了,便停了脚步,红玉杏探头探脑的向吵架的人望去。
其中,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雪娜?
站在雪娜对面的人正在指着雪娜的鼻子骂着,骂人时,自然不会循规蹈矩的立在那里而是时不时的活动一下身体,在她移出雪娜的正对面时,红玉杏一下子看清楚了,那人正是林惠娴。
林惠娴张牙舞爪的很是嚣张,此时,她正嚷着这样一段话:“贱人,鲁公子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施舍给你一个小妾的位子,你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昨晚,我的丫头明明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跑去我嫂子屋里找她说话,今天,我爹爹就警告我要跟鲁公子保留一些距离,以防家人们乱嚼舌根,不是你这个贱人从中挑拨的,又会是谁?”
“哟,一个千金大小姐,整天伤风败俗的与府里的男客人亲近,还要惹出这么多风言风语来,怎么自己都不觉得没脸,还要胡乱编排别人的不是?没错,我是小妾怎么了?好歹我陪我家夫君行闺房之乐实属天经地义,而你呢,一个姑娘家家的,没皮没脸的倒贴人家,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也不怕毁了名声,一辈子嫁不出去。”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雪娜平时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掐起架来生猛狂放,竟然连少儿不宜的话都能拿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出来。
“我跟鲁公子都打算订婚了,你是妒嫉的快死了吧?才会挑拨我嫂子干涉我的事!真是个下贱痞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哥早就怀疑你和那个玉飞通jian,只是看在鲁公子相信你的份儿上才饶过了你,而且,你不要让我抓住你是云族密探的把柄,不然我会废了你!”林惠娴暴跳如雷,早就把她名门千金的矜持掰碎了扔满地了。
“你还是先担心着你自己吧,哼……”雪娜气的嘴眼歪斜,果然人在吵起架来丑态百出,“不要破了身,再被人家当做破鞋给踹出门去,弄的你嫁给公狗,狗都嫌你……哈哈……”雪娜应该是吵够了,她狂笑着扬长而去,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仰头挺胸,煞是作出了十足威武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