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柳枝儿眉飞色舞地把这几天在陵州干的事跟杨树讲了一遍,杨树也很为柳枝儿高兴,但是他更担心这样操劳,对柳枝儿的身体影响有多大。
“媳妇儿,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玉莲妹子听我说你在陵州城为孤儿学园筹款时,说担心你这样太辛苦了,说她当年怀的孩子就是因为被婆婆要求大着肚子还要去地里干活给累的流产的,从此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我被她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家里实在待不住,所以就来接你了。”
柳枝儿摇摇头,“我身体很好啊,其实也没有累什么,我只是出主意,其他的都是严松和方清他们在忙。”
“回去还是要找大夫检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好吧。”柳枝儿点点头,就当做产检了,这时代没有B超,让大夫把把脉也好。
回到四通镇上,杨树先带柳枝儿去医馆里找大夫看了一下,大夫望闻问切了一番,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操心劳累了,要注意休息。
柳枝儿吐吐舌头,连忙点头,杨树则瞪她一眼,带着她回到半天面馆。
“老板,柳姐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阿亮好像看到了大救星一样扑上来。
“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阿亮今天第一次独立掌勺,太紧张了,出了两回错,把人家的牛肉面给成了排骨面,番茄面给成了酸菜面而已。幸好都是老主顾,加上涂玉莲在旁边温言婉语地道歉,人家也就没说什么。
柳枝儿笑着说道:“没事,谁还没个第一次呢,下次小心就好了。”
杨树则小心翼翼地扶着柳枝儿坐下来,然后给她倒上温水。涂玉莲这会儿正好从后厨出来,看到这一幕,眼里浮现出一丝羡慕之情。
柳枝儿抬头看到她,露出笑容:“涂家妹妹,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杨树,记得给涂家妹妹算工钱呀,可不能白帮忙。”
“好的。”
涂玉莲连连摇头,说道:“柳姐姐,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只是帮点小忙就要收工钱的话,那我也太斤斤计较了。真要算的话,你们才该收我的房钱啊!”
杨树大咧咧地笑道:“那就不给你算工钱了,你也别再提什么房钱,都说了免费给你住的。是吧,柳枝儿?”
你还知道问老娘一声呢?柳枝儿心里嘀咕道,嘴上还是笑着说:“杨树说得对,那就不要见外了,不过你终究是一个女子,这么抛头露面的在店里帮忙,不太好。杨树实在忙不过来就再招一个小工吧。”
“行啊,反正阿亮逐渐上手了,我要回去伺候你养胎坐月子,再找一个也好。”
涂玉莲期期艾艾地说道:“杨大哥,柳姐姐,如果你们要招工的话能不能让我来试试?其实我也不是黄花闺女了,没什么抛头露面的,这不是生活所逼吗?而且,柳姐姐你不也是四处跑吗?我也想像你一样,自由自在的,又能自己做主。”
柳枝儿怎么听这话都不对味,啥叫四处跑?意思是我抛头露面不守妇道?还自己做主?意思是我不尊重杨树?
她抬头看了看杨树,杨树对涂玉莲的话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锁着眉头在思考,好像在想涂玉莲来店里干活的可行性。
柳枝儿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毕竟人家都不介意自己是个女的还出来工作了,再说以后半天面馆连女掌柜都会有,何况一个女跑堂?也不能因为人家是个女的就拒绝人家不是?
杨树想了半天,“你来试试也行,虽然我们只营业半天,但是忙起来还是很累人的,你做几天看看,不行的话我就另外找。”
“我一定行的,请杨大哥放心。”涂玉莲点点头。阿亮在后面又是做鬼脸又是跳脚,但是也不敢说话,毕竟今天涂玉莲也帮了自己好几次,人不能太忘恩负义不是?
柳枝儿再一次叹气,哎,怎么感觉这涂玉莲一步一步地离杨树更近了呢?她又硬不起心肠直接挑明来拒绝,只得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回到杨家村,已经是傍晚了,杨苗正好从学堂里放学回来,看见柳枝儿回来,很高兴。
“柳姨,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柳枝儿最近不是忙安平县的事就是忙陵州的事,确实对这个小家伙关注得少了点,“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杨苗凑过来一看,“哇,哇,九连环,我知道,这是九连环。好漂亮的九连环。”
“你见过吗?”
“嗯,前几天学堂放假,我去镇上面馆玩,有一个卖九连环的来吃面,玉莲姨还给我买了一个,不过做得太差了,我还没玩几下,就被小武扯坏了。这个好,这么结实,我就不信小武还能扯坏。”
柳枝儿皱皱眉,怎么哪里都有涂玉莲?突然,她发现杨苗脚上穿着一双新鞋,不是自己给他做的。
“这是爹给你买的新鞋吗?”
“不是啊,是玉莲姨给我做的。”杨苗摇摇头,自己只是去面馆玩一下,玉莲姨就非要脱下自己的鞋子,量自己的脚长,然后第二天就把鞋子给送到家里来了。
这回柳枝儿心里不得劲儿了,这女人什么意思?在杨树面前扮柔弱,又到杨苗跟前来卖好,到底想干什么?
“柳姨?柳姨?你怎么了?”看柳枝儿说着话居然发起了呆,杨苗连忙摇摇她的手臂。
柳枝儿醒过神来,“啊,没事,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你去找小武玩吧,顺便跟郝姨说一下我明天早上去找她。”
“好嘞!”杨树拿着九连环蹦蹦跳跳找小武玩去了,留下柳枝儿继续在院子里发呆。
她在反省自己,最近似乎太忙了,老是往外跑,没有关心杨树和杨苗,说不定杨树心里也对自己有所不满,只是因为自己怀着孕,不好说出来而已。
杨树停好马车,过来一看,柳枝儿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吓了一跳,“媳妇儿,咋了?哪里不舒服了?”
柳枝儿看着他关切的脸,心里很想问他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是不是也喜欢那个涂玉莲,可是这话到嘴边怎么也问不出来,只是沉默地摇摇头,走进房里休息去了。杨树当她累了,给她盖好被子后就去做饭了。
第二天早上,杨树去镇上面馆了,杨苗去上学了,柳枝儿则一个人慢慢地往郝三哥家走去。经过河边的时候,听到村里的女人们跟往常一样,一边洗衣服一边大声地聊着天。
“哎,你们看到没?那天到杨家来找杨苗的那个女人!”
“我可没看到,不过听说长得还不错。”
“岂止不错,我跟你说,就那脸蛋儿,就那身段儿,跟柳枝儿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哎你们说这杨树命可真好,娶了个能干的柳枝儿,发了家,这会儿在镇上也当了老板了,现在又来了娇娇弱弱的女人,叫什么什么莲的?”
“玉莲,我听杨苗这么叫的。”
“哦对,玉莲,听起来就是个柔弱的小女人啊!这杨树在店里天天跟这样的小女人呆一块儿,骨头早就酥了吧。”
“说不定已经过了明路了呢,不然柳枝儿最近干嘛老往陵州跑,郝三嫂说是去搞什么拍卖会,我看是气得回娘家去了吧。”
“就是,这柳枝儿还怀着孩子呢,另外一个女人就送上门来了,肯定气坏了。”
“要我说,生气也没办法,谁让柳枝儿那么厉害呢?时间长了,哪个男人受得了?”
柳枝儿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地走上拱桥,下面洗衣服的人一眼看见,吓了一跳,连忙捅捅旁边的人,示意别再说了,正主来了。
大家都看着柳枝儿,也没说什么,这眼神里有同情,也有八卦,也有一些幸灾乐祸。柳枝儿没管她们,自顾自地下了桥,往郝家去了。
郝三嫂这会儿正好在房子边的菜地里忙,一眼看见柳枝儿,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远远地迎了过来,“哎哟,我的妹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嫂子。”
“你再不回来,这村里的风言风语都要把死人给说活了。”
柳枝儿淡淡地笑笑,“我刚刚路过河边的时候,听了那么三言两语,似乎大家都对杨树和那个玉莲很关注啊!”
“何止是关注?”郝三嫂一边搀扶着她往家走一边说道,“还有人趁赶集的时候特地到面馆去看呢,回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杨树在店里,这涂玉莲跟前跟后的忙,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口子呢!”
听到两口子,柳枝儿心里像针扎一样,她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杨树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关心自己,也关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
“嫂子听了不放心,也特地跑到镇上去看了一下,还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杨树怎么样不好说,但是那个涂玉莲,眼睛始终是围着杨树转的,嫂子我跟你打十两银子的赌,这个女人对杨树很有心思。”
柳枝儿噗嗤一笑,“嫂子现在挣到钱了,打个赌都是十两银子起了啊!”
郝三嫂拍了她的手臂一下,“你这个死丫头,我的意思你听不出来啊?你真的要小心点才是,这杨树原来吧,就是一个跑了老婆又带个孩子的猎人,现在可不一样,镇上有面馆,家里有大房子,出入还有马车,那可是很多女人眼里的金疙瘩了!”
柳枝儿瘪瘪嘴,“难道我这个正牌妻子就那么不显眼?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呀,太忙,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这涂玉莲前两天还给杨苗送了一双鞋来,你知道不?我看了那手工,真够好的,听说是一晚上就做出来的,肯定熬了通宵。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巴心巴肝地对杨苗好?”
柳枝儿使劲儿地甩甩头,“烦死了。穷的时候也烦,这会儿有点小钱了,也烦。”
郝三嫂笑了,“这有钱总比没钱的好,反正这事儿你上点心,别让那个女人真把杨树的心给勾走了。”
“我该怎么办啊?”柳枝儿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抢男人的经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