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只会有一个。】
“我谁也不喜欢！”
龙陌先听到丽丽的声音，然后听到了秦小乐的声音。在场的几个人，方媛有些错愕，低头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叶明浩勾了勾唇角下意识避开了视线，秦磊沉默不言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各自有各自的神色，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说不出话。
秦小乐的声音有些大，破开了空气中沉浮的轻音乐，在整个西餐厅里显得突兀而失礼。她撑着桌面站在那里，但其实已经有点站不下去，其他桌的人投来了或不悦或好奇的目光，看她撕破了脸、飙破了音，到底要干什么。她其实什么也不想干，不想成为焦点，不想整天纠结，不想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觉睡不好，饭吃不下，只想摆脱这样的纠葛，活回原来的简单……只是这样而已。
站在人群里，还是很孤单。
这是妖怪看到的她。周围再多的人，再多的神色表情，它都看不到，事实上它那“狭窄”的视线，从进入西餐厅开始，就只容得下秦小乐一个人。丽丽在它耳边嘀咕着什么，它听不清楚，直觉看着她，担心着她，想要保护她……
“抱歉！我先走了！”众人的沉默，让局面更加尴尬，秦小乐拉开了椅子就要走！
“……”比她更快的是龙陌，站起来一抬手就拽住了她。“一起走。”
“让她一个人静静，我们俩聊聊。”叶明浩也跟着站起来，抬手间抓住了龙陌的手臂，正是早上受伤的地方。
伤口并不是很严重，但毕竟是伤口，刺痛从手臂上传来，龙陌微微皱了眉。
除此之外，还有灵压。
叶明浩强大的灵力因为碰触传递到它的身体里，敏锐的妖气感受到了灵力的侵入，四处乱窜着要出来保护内丹，却被强行压制。那是对本能反应的压制，并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就好比困得要死却不给睡，饿得发疯却不给吃。
“……”瞬间的颤动十分轻微，秦小乐感到被拽住的手腕一烫，那股灼热让她惊慌，今晚交错的情绪太多，她没忘记它是妖怪，却忘了它站在这里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我们俩聊聊，别把她逼得那么紧。”叶明浩放缓了语气，重复刚刚的话语，他的敌意并不是十分明显，在这个问题上，他选择了退开一步，留出空间给秦小乐，像一个兄长，选择了包容。
“我只想跟她在一起。”龙陌的语言则显得孩子气，那些看起来的不依不饶和死缠烂打，只有丽丽知道，是出于本能，没有任何目的。
“但她说她不喜欢你。”秦磊拉开了龙陌的手，隔出了他和秦小乐的距离，“我搞不清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不过我赞成明浩的说法，先让小乐自己静一静，你这样只会让她喘不过气来，更加讨厌你。”
谁会相信它不是争抢，不是掠夺，没有任何目的？谁也不会相信。
“……”龙陌没再说话，看上去像是被秦磊苛责得无话可说。
“……”秦小乐不自觉地看它，手腕上的余温还在，压不下去的担心翻腾上来。
“我们先走了，控诉的事情，还麻烦明浩你多费心。”秦磊朝叶明浩点了点头，拉了拉秦小乐，一起走出了西餐厅。
小小的骚动归零，所有人继续走着自己生命里的轨迹。
“抱歉，我不该多事的~”方媛尴尬地朝叶明浩举了举杯，“大概喝得有点多。”
“没事，说出来也好。”叶明浩并不责备，望了望窗外的雪夜，透着成熟和理性，“不喜欢的话，我其实不会勉强。但龙陌应该还会继续纠缠下去，他并不是小乐一句不喜欢，就能推开的。”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呢，死缠烂打的男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呵呵，所以，我也想试试死缠烂打一回，你觉得可以吗？”
于是，折腾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改变，故事的结局是：遭到拒绝的追求者们，互相拍板，叫起了劲。
——————我是无法改变的分割线——————
【妖怪大人，你不要紧吧？】
秦磊带着秦小乐走了之后，龙陌也离开了西餐厅，没有跟剩下的两个人打招呼，显得既没气度，又没礼貌。西餐厅外面的雪又下了起来，漆黑的夜晚冷得要命，街上的人们裹紧了大衣和围巾匆匆行走，肩擦过肩也不会抬一下头。
龙陌走得有些摇晃，踉踉跄跄看起来像个醉汉，额前的碎发挡了它的眼睛，深深浅浅的喘息在它嘴边化成一团团的白气。眼前的地面有些扭曲，勉强压制妖气已经到了极限，但它走得还不够远，这样的距离，会被叶明浩发现，也会被秦磊发现。
秦磊也碰了它，在叶明浩还没松开手的时候。不同于秦小乐会顾及它是妖怪而刻意收敛灵力，秦磊的灵力也渗进了它的身体，没有谁是故意的，但两股灵力在它身体里产生了共鸣，被压制的妖气变得异常暴躁，但那一刻，它终究忍下了，在她和他们的面前。
【现在把妖气放出来，然后飞走，就算被发现也不会被抓到的~妖怪大人，你这样勉强自己太辛苦了~】
“丽丽……这就是小乐赶走我的原因吗……”
【嗯？哦，你是说除妖师的灵力，我想应该还不止这个。事实上，要是他们知道你是妖怪，说不定刚刚当场就灭掉你了！我想小乐最担心的是这个。】
“除妖师……不能喜欢妖怪吗？”
【按道理讲肯定是不能的，不过，小乐是喜欢你的~】
“这是……真的？”
【我是你的一部分，我说谎话会被你发现的~小乐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你，或者说，她在抗拒喜欢你这个事实，你要原谅她，要给她时间，毕竟人类比我们妖怪复杂多了~嗯，总之呢，虽然现在看起来她对你……】
“……！”
【……嗯？怎、怎么了？】
空气中有什么变了，那些常人无从察觉的波纹，勾勒出诡异的讯息。
雪还在下，打着旋儿，从天空飘落到地面，化在水里，被踩踏成脏污。
“快住手！”
秦小乐已经很久没有跟爸爸单独在一起，秦磊问了几句关于龙陌的事情，她随便敷衍了不愿多提，谎言就像滚雪球，不停叠加，滚得太大了怎么还能藏得住？所以，她扯了其他话题来说，有关妈妈、弟弟，还有爷爷。她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妖怪，有没有离开西餐厅，能不能应付叶明浩，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然后，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发生了。
三个除妖师在除妖，铺开的结界在路经的深巷里，他们本来无意打扰，却听到了妖怪的哀嚎和人类的讪笑。那些笑声几乎盖住了哀嚎，听起来既恶心又狰狞，传进耳朵里，如芒针般扎在心底。秦磊是骨子里就正义凛然的人，他善恶分明，做事耿直，平日里算不得温柔，对待感情甚至有点大老粗，但有些事看不过去就是看不过去，即便事不关己，他也决计不会绕道而行，明哲保身。
秦小乐也是，秦家的人，大多都是。
结界里被肆意折磨的，是一只鲲鹏。鲲鹏是巨大的妖怪，记载中并不好斗，也不伤人，一般飞在高空，载于云端，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城市里，又是被谁打落深巷？秦磊大声呼喝住手的时候，那只鲲鹏已经在地上奄奄一息，折断了半边的翅膀，烧焦了尾鳍，鳞片倒翻着一片血肉模糊，爪子还被铁链绞着……
“你们在做什么？！”秦磊深深皱起了眉，到底是什么扭曲了正义？
“当然是在除妖？这么大一只妖怪，大叔看不出来吗？”三人中一个瘦高个男人轻挑地说着，上下打量了秦磊和秦小乐，大概知道他们也是除妖师，“我们不需要你们帮忙，快走吧~”
“有你们这样除妖的吗？！已经完全可以净化妖魄了，为什么还要……”
“喂喂喂，你谁啊！你管我们怎么除妖？碍你什么事？真见鬼了，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同情可怜这只妖怪啊！”
“除妖？你们这样的行为和妖怪有什么不同！快点住手，收复了妖魄，结束战斗！”
“大叔，你还来劲了是不？我今天就不收复它，就慢慢玩死它，你咬我啊？哈哈~”
“你们！！”
在秦小乐看来，有些人是不必跟他们客气的，就好像对着一群畜生说人话，听得懂那才怪！对待妖怪，当然不能同情可怜，但最起码的尊重应该给，除妖师是个职业，就应该有职业操守和底线，恃强凌弱，无论对象是什么，都是可耻的、龌龊的！
“净化！”不用开口念咒的天赋再次让秦小乐给了三人一个措手不及，六芒星阵铺开，巨大的鲲鹏一点点消去形态，散为晶莹的浮沫。
“TMD！抢功呢！！”
几乎与那天在废品回收站一模一样的场景，消灭了妖怪之后，除妖师自相残杀。三个人都是年轻男人，一个瘦子，另外两个明显练过肌肉，横眉冷眼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善茬，这会儿火头上眼睛跟着发红光，漆黑冰冷的夜里，哪里像个人样！
“是该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秦磊脱了碍事的羽绒服，捏了捏拳头，一脸的不爽，也是气得不轻。
缺失了敬畏心，今天凌虐妖怪，谁知道明天欺凌的对象会是谁？
二对三，是真打，拳来脚往，最后还动了刀子。蹭亮的匕首，在月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尖利的刀刃划开风、切开空气，像是眼看着就要割到谁的肉上！
——————————————————————————
小剧场：
小乐：原来妖怪和人都有善恶之分。⊙︿⊙
陌陌：神也是。ˇω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