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陌！你要是再用那个！我就生气了！！]
“嗯……”
“龙陌你醒了？别动！对，稳着……”
床上的龙陌，撑了撑身体，吞吐着浊气，轻微颤动着恢复了意识，努力睁开眼睛，从漆黑到模糊，再到看清人影，漫长的过程里，略微带了着急。记忆断开在秦小乐的呼喝里，她不许他再用桎梏解除，但他还是用了，不用不行，虽然他不想令她生气……
“来，慢慢的，不着急，用手压着这颗珠子，别放开，放开内丹又会裂开。”
“重……黎……”
重黎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抬到他的腹上，掌心触碰到一颗滚圆的硬物，重黎要他自己压着。他想说他没有丝毫的力气，根本压不住，开了口才发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好在旁边体贴的丽丽顺势塞了个靠垫在他手肘下，固定了手臂的姿势，这才让他松了口气，乖乖把珠子压在腹部，眼神四处飘，找着秦小乐。
“她不在，她在秦家。”
“……哦。”
失望的“哦”字发得并不怎么清楚，他吃力地喘了喘，收回视线，不知道秦小乐是不是真的生气了，黑暗降临前，他记得她在哭。事情似乎被他弄得很糟糕，毁了房子，伤了人类，还把自己搞成这样，应该连累了很多人，因为没有按照重黎的计划，计划什么的果然按捺不过本性……
“我就长话短说，你听好。这次你的情况很严重，我是神，没办法救治妖怪，所以去找了犼，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犼给了我这颗珠子，只能暂时维持一些妖力，帮助你合拢内丹，你得离开这里一阵子，犼说你这种情况，必须在它那里待半年才有可能恢复。”
“半……年……”
显然，妖怪get的关键词不是“你的情况很严重”，而是“必须在它那里待半年”。犼在妖怪当中，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它像是先知，什么都懂的，懂得事物的价值以及使用这些价值。它说能救就一定能救，这点不必怀疑，龙陌比较担心的是重黎答应了什么作为交换，还有不得不离开这里半年，离开秦小乐半年……
“你待在它那边其实挺好，我这边要忙着对付龙神，根本没空管你~你自作自受，没得选，只有点头答应的份，今天你再多聚点妖力，明天早上我就带你走。”
“……”
龙陌微微垂下眼睫，像个做错事被教训了的孩子，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是个龙神，但变成了妖怪是事实，妖怪就是妖怪，跟以前比起来，还是变了很多。比如，放在以前重黎肯定把运筹帷幄这种费神的事统统交给他，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脑子一热就把安排好的事情搞得乱七八糟，放在以前他也肯定不会就这样任重黎数落，必须冷嘲热讽几句回去，摆正该有的姿态……
“阿陌，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去趟秦家，争取在明早前把小乐接回来~”
“嗯，妖怪大人放心，小乐一定会等着的，我看着她，她跑不掉~”
一旁的方媛和丽丽连声安慰他，瞥着重黎，像是问他“会不会好好说话”，重黎笑得开怀，像是以前总被龙陌压制，现在逮着机会就各种“打击报复”，心中跟着舒爽。之后几人没再多说什么，龙陌毕竟刚醒，还十分虚弱，众人离开书房，趴在客厅的祸斗扬起了头，丽丽跑过去跟它说话，方媛拉着重黎到另一边问道：“我听丽丽说，那个什么犼总是会提出一些很过分的要求，这次帮阿陌，它提了什么要求？”
“说到底也不过是只妖怪，不答应我一把火烧了它~”重黎扬眉齿冷，一副方媛小看了他的样子，“你赶紧去秦家接秦小乐，我这边还要忙，耽搁不起时间~”
“重黎……”方媛还想说什么，但没有继续下去，她基本已经比较了解重黎，不愿说的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说，那么或许该从祸斗那边入手，可能会比较容易。
“呜？”感受到突来的视线，祸斗警觉地回望，看到了方媛的同时，看到了重黎的一眼警告，什么也不许说，它的主人这样命令着它。
违背命令不知道会不会被揍？祸斗扭头避开视线，开始默默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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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必须承担不让你变成耻辱的责任。”
秦小乐以为这句话是所有对话的完结句，没想到却是秦卫国真正的开场白。不管对对错错，都走到了这一步，三界之中的是非黑白，人类没有话语权，但他们还可以选择，是震惊、愤怒、悲伤、绝望……还是在死胡同面前，猛吸一口气转身！
“信仰这种东西，一旦颠覆或者破灭，后果不堪设想。神的对错，我不想管，妖的善恶我也不想追究，我只希望我们人类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秦卫国眼底清明，在一片混乱中站立得稳稳当当，“你喜欢龙陌，想跟他在一起，我却要维护秦家的名誉。你配合我维护秦家的名誉，我就放你们幸福，如何？”
“……要怎么做？”像是一片黯淡的绝望里出现了转机，秦小乐几乎抑制不住发抖，“放你们幸福”这六个字，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跟叶明浩结婚，你先听我说。”秦卫国朝秦小乐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之前你和妖怪之间的纠缠已经被众人看去，嫁人是最好的澄清方法，另外，目前的混乱局面光靠秦家是没办法压制的，叶明浩大义灭亲，正直有担当，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种时候他代替叶泽宇撑下叶家的大局并不十分困难。两家联姻，是绝佳的、也是眼下唯一的方法，叶、秦两家重新整顿后，再来压制混乱，就绰绰有余了。”
“然后呢……”秦小乐眼里的光又黯淡下来，事情总是那么复杂，她想要的简单幸福总是被各种“大局”冲得七零八落。
“一开始就可以定下协议，等到局势稳定，你们就离婚。我这里找到了一个古法禁术，可以把妖怪变成人，之后你甚至不必离开父母亲人，和龙陌真正获得祝福和幸福。”
“……！！”
“我思考了很久，这个方法对于你来说，其实两全其美。”
“……”
把妖怪变成人？把龙陌变成人？变成人，然后……两全其美了她？
秦小乐低头沉默了很久，久到秦卫国以为她需要思考的时间，无法立刻回答。而事实上，秦小乐在整理，在重新鼓起勇气，秦卫国的松口并没有让事情变得如何简单，但终究在黑暗里破出了希望的缺口，需要她放下所有，给予努力。
“你再想想，想好了就跟我说。”
“爷爷，我已经想好了。我不需要什么亲人的祝福，局势稳定后，秦家的名誉得以存续后，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和龙陌离开。”
“离开？为什么还要离开？龙陌变成人……”
“爷爷，您不觉得很可笑吗？他为了秦家妥协变成了妖怪还不够吗？再为了我从妖怪变成人类，这样真的好吗？他是什么？他的感受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吗！人类比妖怪高贵在哪里？为什么是他变成人，而不是我变成妖呢？人类变成妖怪应该更容易点吧！”
“……”
这一句质问，问得秦卫国哑口无言，他出于好意，他觉得龙陌如果真的爱他的孙女，一定会愿意变成人类的，难道不是吗？
“而且不管龙陌是什么，我都会带他离开，我不会原谅伤害过他的人，包括爷爷。”
“这是什么话！站在秦家的立场上，之前的决定和伤害也是无可……”
“是要说其实谁也没有错吗？爷爷，如果反过来呢？如果是龙陌打伤或者打死了叔叔伯伯他们，你们会觉得那是妖怪的本性，所以原谅他吗？”
“……”
秦卫国再一次语塞，他忽然觉得自己低看了眼前的孙女。以前一直觉得比起秦渊，秦小乐更像秦磊的性子，现在他才发现，如果下定了决心，秦小乐的气势甚至一点也不输给他这个爷爷。
秦小乐其实庆幸着自己是坐在床上，而不是站在秦卫国面前，事实上她的内心还是惧怕着一直以来威严的爷爷。这几句对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胆量和力气，身体悄悄打着颤，节骨眼上，她开始学着不再退缩。这几天，她在死胡同面前徘徊了很久，是爷爷在这一刻拉着她转过了身，可是之后的路，她毅然决然地甩开了亲人的手，要自己走，要和龙陌一起走。
“除此之外，要放我和龙陌离开这件事，我还要请爷爷以秦家的祖先之名起誓。”
“嗯？你就这么不相信爷爷？”
“是……是的！我不信你们会放过龙陌，但我相信您不会背弃祖先。”
“……呵呵，好，我起誓。”
出乎意料的，秦卫国爽快答应了。那天下午，安安静静的房间里，老者在她面前郑重起誓，甚至对着供奉祖先牌位屋子的方向，行了叩拜礼。双膝下跪，诚意满满地起身落拜，那是秦小乐从未见过的爷爷，没有丝毫的气恼，反而微微带着笑，带着自豪。
要嫁给叶明浩了么？虽然是假的。
她可以为了龙陌什么脸什么皮、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统统都不要，可是叶明浩呢？叶明浩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会不会因此再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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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乐：陌陌，你怎么对我和叶明浩要结婚这件事完全无动于衷？！（ー`？ー）
陌陌：结婚？结婚是什么？不是说是为了跟我在一起，你们才结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