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桃自然会有人做,她的蛋糕不必再拗这个主题,蛋糕的设计改了又改,最终选择了铃兰花这个主题,一方面这是奶奶生前最爱的花,一方面铃兰的花语是幸福。蛋糕分三层,除了最基础的蛋糕外,秦小乐选择了水果、奶油和翻糖,用了相当的时间,用心地创造出心中最完美的蛋糕。远远地看,蛋糕在中规中矩中略微带了些俏皮,一朵朵可爱而文静的铃兰,螺旋式簇拥在主体蛋糕周围,昭示着幸福的美好祝愿,到了最上面,秦小乐用翻糖做了个穿婚纱的小女孩,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微微侧靠在旁边萌萌树立的“80”上。
这期间龙陌一直在旁边给她打着下手,对所有制作蛋糕的器具充满了好奇,秦小乐稍微解释一下,他就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兴奋地像个小孩子。两个人在关门的蛋糕店、小小的操作间里忙到很晚,中途不乏有些把奶油抹脸上或者偷吃水果巧克力这样的小小恶作剧,扬起笑容的脸上充满了幸福,做蛋糕的人幸福,吃蛋糕的人才会幸福。
生日当天,秦小乐和龙陌带着蛋糕来到豪华的大酒店,走进包间,闹哄哄的秦家人因为看到了他们,而安静下来,那么多双眼睛望过来,太多的情绪漂浮在空中。秦卫国站在原地没有动,等待着自己的孙女走到面前,秦小乐把蛋糕交给服务员之后,牵着着龙陌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得很自然,很骄傲。
“爷爷,生日快乐。”她说,然后看到秦卫国笑了笑,朝她张开了双臂。
这个拥抱很温暖,相同的血液静静流淌,爷爷老了,生命会有尽头,但正因为如此,有限的时光才显得尤为可贵。
“不给爷爷介绍一下吗?”松开了孙女,秦卫国依旧笑着,略微抬头看了看龙陌。
“嗯~”秦小乐小鸟依人地挽着龙陌到秦卫国面前,甜蜜地说道:“这是龙陌,一个很棒的男人,我们打算结婚了。”
蛋糕上穿婚纱的小女孩是她,那套婚纱是她奶奶的,小时候有一次被她无意间翻出来,穿在身上超大的,既滑稽又可笑。现在小女孩长大了,变得很漂亮,很坚强,虽然失去了很多,却也收获了很多。秦卫国笑得慈祥,命运虽然不公,但最后还是做了补偿,权势、地位、力量、荣誉……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比不过四个字:幸福就好。
没有敬酒,没有吃很久,在觥筹交错的生日宴上,终究有些不欢迎他们的人,那些端着姿态的家伙,那些带着仇怨的家伙。秦小乐把假结婚和要结婚的事,告诉了爷爷、爸爸、妈妈和秦渊,她并没打算办隆重的仪式,也完全没有邀请秦家其他人的意思,会是个简单而温馨的婚礼,参加的人不多,但都是亲朋好友,她一点都不在乎形式,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是身边的男人,带给她的幸福。
但事情并没不是想象中那样皆大欢喜,结婚后,她的幸福蒙着她不愿承认的阴影,一天天累积在心底,就好像乌云一朵朵密布,越想挣脱,越要下雨。
她时常会半夜惊醒,盯着龙陌的睡颜看很久,怕极了哪一天他又忽然消失;也会在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坐立不安,一个个电话打过去,确认他的安然;还会阻止他做任何可能存在危险的事,一旦他有些不舒服,就会紧张地要他去医院……幸福越近,她越怕,最怕的是哪一天醒来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她的陌陌没有回来,不会回来。
这样的情绪不停发酵,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劝她安慰她,甚至她偷偷跑去咨询了心理医生,依旧没有得到改善。而不可避免的几次争执,都以龙陌发烧为终结这一点,吓坏了她,没人能解释为什么会这样,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到了后来,她不敢生气不敢难过,变得完全无所适从,整天小心翼翼,不断地克制自己,分明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她却在“不作不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说,经历过磨难,王子和公主并不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龙陌开始读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在默默陪伴中,寻找让她自由快乐的钥匙。爱情不是束缚和重负,在多次论证和讨论中,秦小乐的问题似乎浮出水面:在精神层面,他对于她来说就是全部,而一个人想要正常的生活,就必须学会在乎别的东西。
“可是,龙神大人也只在乎小乐,为什么没有这样呢?”
是不够在乎吗?是在乎的没有她多吗?显然不是。那么为什么龙陌没有这样患得患失,偏偏秦小乐病得那么厉害呢?
“等一下!我明白了!”
某天吃晚饭的时候,方媛忽然茅塞顿开,像是找到了那把真正的钥匙。
“问题出在阿陌身上!”方媛说。
“嗯?是什么问题?”丽丽问。
“问题就是,阿陌究竟是什么!你们想啊,假如阿陌是人类,只要身体健康,注意安全,基本是不会出任何事的,但假如阿陌不是人类,那么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了,比如忽然受什么影响就消失不见之类的。”这样的解释。
“……”龙陌沉默。
“我并不介意……”秦小乐拉了拉他的手,要他不要自责。
她一直觉得不介意他是什么,但他是什么决定着他将来会怎样。方媛的一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也许不是秦小乐惶惶不可终日的全部原因,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就合力开始寻找有关龙陌的真相,同时,秦小乐发现,自己怀孕了。
“陌陌……”
“嗯?怎么了?累了吗?”
“没有,我们去小公园坐坐好不好?”
“好啊~”
蛋糕店关门,他们一起买了菜回家,几乎天天都是这样的。龙陌在读书和跟社会的接触中,越来越像个人类,有责任有担当,有魅力也有魄力,偶尔还剩下的一点点天然呆十分可爱,身边的人越来越喜欢他,她也是。
“抱歉,这几个月大家都在为我操心。”
“大家都喜欢你,才会为你操心,而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乐意为你效劳~”
“陌陌,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其实你这样很正常,每次离开的人都是我,这一点他们也注意到了。”
“如果我们俩互换,你是不是也会这样?”
“会的,我可能比你更严重,呐,直接拿了绳子绑家里怎么样?”
“呵呵呵,说什么呢~”
怀了宝宝之后的秦小乐,变得更漂亮了。她现在每周接受一次心理辅导和上一堂孕妇保健课,早晚散步,合理饮食,心情比几个月前其实有了很大改观。生活就是这样的,它现实而残酷,但也会在无形中潜移默化一些东西,比如龙陌一直好好的在她身边,即使偶尔发烧,也会在吃药后好起来这些事情,都在抚平她焦躁不安的心。
“小乐,按照他们说的,我是人类的可能性不大。”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我现在既没妖力又没灵力,会饿会困也会生病,真的跟人类一点区别都没有,你看,似乎脸上也会长皱纹~”
“皱纹?哈哈哈,我怎么没看到我帅帅老公脸上有皱纹?”
“真的会,也许很快还会有白头发。”
“呵呵呵,孩他爸,不要卖萌了,来给孩他妈亲一下~”
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甜蜜而快乐的,他们现在面临着难以克服的困难,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一直正面直视着它,会拿出来交谈,会彼此分享心里的感受,告诉对方:别怕。
夕阳下的公园长椅上,他抱了抱她,她亲了亲他,两个人还像刚刚谈恋爱的小年轻,但其实已经将为人父将为人母。他们没事闲聊,就给孩子取了好听的名字,又没事随便折腾了几下,就给孩子设计了婴儿房,再没事逛了逛街,就买了一堆漂亮的小衣服回来……幼小的新生命就要到来,他们在忐忑中期待着,方媛说这个孩子来得很贴心,像是知道爸爸妈妈需要他,他就来了。
“好了,我们回家吧,宝宝饿了。”
“好~”
相握的手,五指相交,笑容倒映在彼此眼中,黑暗中的恐惧虽然还没有彻底消融,但有些属于光的力量在滋生,缓慢地,稳稳地。
哗——
一阵莫名的大风刮过两人身旁,龙陌下意识地把秦小乐拉进怀里,秦小乐很快明白,那是结界撤开瞬间对现世的微小影响。没有灵力没有妖力,他们很难想象刚刚在长椅上亲亲我我的时候,不远处铺开的结界里有着什么惊天动地的……打斗?
红火的一团渐渐显现在他们面前,龙陌绷紧了身体,拉着秦小乐向后退了几步,不确定那是什么,但看起来似乎很危险。秦小乐已经摸到了包包里几样除妖道具,虽然她现在没有灵力,但这些厉害的道具,也可以给她和龙陌拖延出足够的时间逃跑。
结果那一团巨大的火红步履不稳地朝他们走来,身上的火光渐渐散去,露出赤黑的皮毛,然后庞大的身躯一点点变小,晃了晃又晃了晃,最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祸斗?!”
竟然是,火神的侍从。
——————————————
小剧场:
小乐:是说我有……神经病?(???)
陌陌:这不是我说的,我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o( ̄ˇ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