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
“嗯。”
“……你现在似乎并不是它的对手。”
“确实。但它要灭我元神不难，要我化妖却不容易。”
“……那么，这些人类怎么办？按你说的，秦小乐的弟弟已经牵扯进来。”
“我只能尽力而为，眼下最重要的是收集被净化的妖魄，祛除内丹里的妖气。”
“也就是说……”
“嗯，敌暗我明，与其坐以待毙，苦想对方下一步打算，整日惶惶，不如自寻出路，随时应敌，尽力而为。”
“嘁，这种左右为难的事，要我可能会纠结一阵子，你倒是果断~”
“尽人事听天命，秦小乐说的。”
“……你还真听话。”
秦小乐忙着收拾厨余残羹，方媛铁打不动要看CCTV10的节目，龙陌和重黎在书房把事情前后说了说，听起来很复杂的阴谋，处理得却很简单。与其畏手畏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如走回最初的路，解决最关键的问题。在重黎的记忆里，龙陌算是应龙里最不懂得变通的一只，耿直坚韧，一心向神，现在看来，耿直有耿直的好处，至少对方绕了许多弯弯曲曲，到了龙陌这里，很快顺了条直路出来。
“我找来的那些水灵远远不够你恢复，你看就连伤口都愈合不了，那块龙玉上你的水灵当真收不回来了？”重黎旧事重提，龙陌现在的状况，也难怪秦小乐寸步不敢离。
“水灵暂时留在秦渊那里也好，许多动静我可以先一步知晓。”龙陌抿了抿嘴唇，用手压了压腹部的伤口，“这伤，我可以按照人类的方式养好，只是旱毒有点棘手。”
“旱毒的话我差不多得到解毒的方法了，你再忍一两天，最迟后天。”重黎四处打听到的方法，现在还差一点，“哼哼，关键时候，我还是很够义气的，对吧？”
“至今来帮我的，唯有你。”龙陌轻轻笑起，落难之后，大约早被天界弃之如敝屣，若再成妖，应是除之而后快，“你也要小心，既然蹚了浑水，就要自保给我看，不要害我自责内疚，否则……”
“好了，别婆妈，现在不能自保的是你，赶紧给我想办法好起来！”
“……”
龙陌笑着沉默，看重黎随手扒着头发离开，其实有点想问：假如我真的变成妖怪，你会怎么做呢，重黎……
人与妖，神与妖，终究无法共处，这就是最冰冷的现实。
“龙陌，换药吧。”
“好。”
无法愈合的伤，用人类的方式将养，一层层拆去纱布，用软湿的布轻轻擦去伤口四周干涸的血渍，涂上药物，再一层层裹上纱布，灼烈的疼痛覆上了清凉，紧缚的腰腹难以活动自如，却是固定了伤口，不再疼得那么厉害。
“还是躺着比较好，老是动来动去，伤口容易裂开。”
“我会注意……”
秦小乐的叮嘱刚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人秦磊。电话不长，挂断了电话，秦小乐的神情却有点古怪。
“爸爸说，秦渊终于通过中级测试，可以注册正式除妖师了。”
像是千年老二终于正名了。作为秦家的子孙，由于先天不足而无论如何努力都通过不了中级测试，是秦渊的悲哀，也是整个秦家的悲哀，重男轻女的思想到处都有，更何况还有那个预言强调着秦渊的重要。
“爸爸说明天中午要庆祝一下……要你一起去，我想拒绝，但爸爸挂电话挂的太快了，我这就打回去帮你推掉……”
“为什么要帮我推掉？”
“因为你应该躺着休息……”
“我陪你去。”
“龙陌……”
也许她真的是个笨蛋，心里的想法什么也藏不住，又也许龙陌真的会读心术，只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不安，一句“我陪你”，太暖太暖，暖到她无法说不。
秦小乐低下头，老老实实面对自己心里的感受。秦渊终于强大起来，再不用担心他和她之间那种失衡的不协调，分明是件好事，但听到爸爸激动难平的声音，她心里莫名失落，害怕伴随着秦渊的强大，她会被彻底无视，害怕再也没有可以让爸爸妈妈看到的地方，除了那个可恶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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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真的遇到危险，我一秒钟就会到。”
次日中午，秦小乐用方媛带来剩下的食材给重黎准备了午饭，龙陌还没恢复好，重黎的保证多少让她安了心。一路走，伤口牵扯着当然会疼，秦小乐不时瞄向龙陌，看他额际微微汗湿，抿着嘴唇，脸色发白。
“我们打车去吧。”
“好。”
说是打车，但两人在路边上站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空着的出租车路过，秦小乐无可奈何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车站，龙陌点了点头。公交车有点挤，龙陌年纪轻轻，高高大大的，虽然气色不好，但也没人给他让座，秦小乐想替他要个座位，却被龙陌制止，反而是他站在她的后面，替她挡去推来挤去的人群。
“龙陌……”
“扶好，站稳。”
红绿灯交错的路口，上下乘客的站台，摇来晃去的车厢，嘈杂沉闷的空间。车子开得很慢，一路都很挤，秦小乐不停抬头回望龙陌，心里后悔不已，还是不该带他出来。龙陌一路抿着嘴没有说话，心里想着《交通安全手册》那本书里的一些内容，用双手和身体为秦小乐圈出了“安全岛”，那模样像极了守护公主的勇士，穿着铠甲，凝着神色，胸口鸢尾花的标记，熠熠发光。
“你没事吧？”一直站了七站路，终于下了车，秦小乐抬手贴上龙陌的腹部，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有。”龙陌拉开秦小乐的手，笑得略微勉强，“只是有点累。”
“坐一下再走吧。”秦小乐一步跨到龙陌身边，扶着他坐到站台的横条板上，“见鬼了打不到车，早知道不带你来……”
“我不会放心你一个人。”龙陌跟着坐下，自己抬了手横在腹间，侧头看向秦小乐笑着说：“你不怕死，我替你怕。”
“……”一句话说红了秦小乐的脸，这种腔调是跟谁学的？
“我们最近都不要分开，太危险了。”再一句不是玩笑，龙陌轻轻地说，却说得凝重。
“其实……”
“嗯？什么？”
“没什么，呵呵，没什么。”
“……笨蛋。”
其实，我想永远不要分开。
秦小乐转过身不让龙陌看到她的表情，识破她的内心，说不出口的愿望，无法实现的愿望……算了，就烂在她心里吧。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五星级的酒店，奢华的包间，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言而喻，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精致的冷菜已经摆好，酒水饮料也已经倒上，空出了两个位置，只等他们两个人。
“爷爷、奶奶、大伯、二伯、小叔、爸爸、妈妈、秦渊……”
不只是一家四口，秦家的长辈们都来了，秦小乐拉着龙陌进来包间，满眼的金碧辉煌和气势迫人的长辈，让她微微晕眩，相握的手还是相握着，不过现在换做龙陌反握住她的手，比她镇定，给予她镇定。
“秦小乐，今天不跟你计较，快来坐~”
秦渊穿了衬衫西装，十分得体有型，他第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两人报以愉悦的笑容。秦小乐浑身一颤，胸口的内丹和龙玉里的水灵产生了共鸣，她几乎可以看到秦渊掩在衬衫领口下龙玉散出的蓝光，那属于龙陌的灵力……
“小乐，累了吗？坐下吧，大家在等着呢。”
优雅温柔的声音消除了共鸣的干扰，秦小乐一愣，发现自己已经被牵到了座位旁边，龙陌十分得体地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坐在首位的秦卫国首先端起了酒杯，五十度的茅台，展示着老爷子的健康和酒量。“今天不为别的，只为小渊晋级，我们秦家终于全是正式的除妖师了。”
“谢谢爷爷，我还会继续努力的。”
“好了，不多说，大家端起酒杯，先走一个。”
“哦，男的今天全喝白的！女的全喝红的！”
“哈哈，好哦，我们……”
“不行！龙陌不能喝酒！”
突兀的声音，与现场的气氛格格不入，秦小乐看着一道道向她投来的异样眼光，心里没来由地自暴自弃，她一直是家里的异类，从还没出生，就被预言了是异类！
“抱歉，我之前除妖受了点伤，小乐是太担心我了。”龙陌轻笑着拿起面前的茶杯，朝着秦卫国的方向敬了敬，“今天我只能以茶代酒，诸位见谅。”
“小乐，龙先生不能喝酒你就好好说，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秦磊朝众人点了点头，表示歉意，然后举杯说道：“今天不管喝什么都随意，非常感谢大家对犬子的帮助，特别是龙先生，秦磊在这里先干为敬！”
“好！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
“来，干！小渊，你也要喝完！哈哈……”
气氛总算有所缓和，第一杯酒下肚，酒席正式开始，服务生开始上热菜，一桌子亲戚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左一句恭喜右一句太好了，分明没有针对秦小乐的意思，却如同魔咒般侵蚀着她心里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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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陌陌：为什么说我挑食，你就不挑食吗？（＃￣～￣＃）
小乐：我也挑食，不过我做饭，可以做自己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