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瞿蕙妮微笑着劝道:“翊羡嫁出去也有一段时间,想回家来住也是人之常情。安东,翊羡住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至于你们夫妻间闹矛盾的事,你也放心,现在爸陪着妈回娘家去,后天才回来,他们不会知道的。”
郑安东冷嗤一声,愤愤站起来,拉了拉外衣的衣角,咬牙道:“文翊羡,你昨晚最好是待在这里,而不是今天一早才到!”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你,作为我的妻子,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乖乖的,明白吗?”他转而对瞿蕙妮道,“嫂子,既然翊羡要在这里住,就麻烦你多多关照,如果有任何事,请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瞿蕙妮笑着站起来,送他出门,“放心吧,这里是翊羡的家,不会有事的。”
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郑安东回过身,目光冰冷地直视坐在沙发里的文翊羡,冷冷地勾起唇角。
这一表情短暂而细微,但还是没逃离出瞿蕙妮的眼睛,送走了他,她朝文翊羡走来,在她对面坐下,轻声关切地问,“翊羡,你跟安东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告诉嫂子,嫂子帮你出气!”
文翊羡淡然却不无苦涩地扯扯嘴角,双手始终紧握热水杯,“帮我出气?你怎么帮?”
瞿蕙妮被堵住,停顿片刻,满是自嘲地嗤笑出声,“也是,我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不好,还怎么帮你?即便是想要拜托你哥哥帮你,也得有机会见到他,跟他说话才行啊。”
文翊羡从这话里听出了端倪,慢慢地转移视线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哥了吗?”
瞿蕙妮苦涩地笑了笑,起身就往楼上去。
“大嫂,我哥是不是很多天没有回来了?”文翊羡焦急地站了起来。
瞿蕙妮也停下了步伐,转过身,忧愁哀怨地看着她,“翊羡,谢谢你,谢谢你还肯承认我是你的大嫂。其实要不是文家的人对我都好,不管是爸妈还是爷爷奶奶,都对我像亲生女儿孙女一样,如果不是他们,我很可能就要跟你哥离婚了。”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离婚?我哥究竟做了什么?难道——难道他还和那个车模来往着吗?”
瞿蕙妮低下了头,不说话。
“多久的事?他和那个车模来往多久了?频不频繁?”
“他从来就没有断过和那个车模的往来,也总是到很晚才回来,然后在书房过夜,这几天爸妈不在家,他就索性不回来。”她笑着抬起头,神情淡然,但明亮的双眼是空洞的,毫无聚焦,“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说什么习惯?!你们结婚才几天?不去蜜月就算了,现在哥竟然连家都不回,这样下去还了得?!”文翊羡把杯子放在桌上,快步走来握住瞿蕙妮的手,坚定地说,“大嫂,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说说我哥,让他以后收敛着点,不要再这么肆无忌惮!”
瞿蕙妮却似看开一切放空所有,无所谓地抽回手,“不必了,我之所以忍着不说,就是担心破坏了一家人的感情,当然也不希望你掺和进来。你现在和安东还处于冷战,不用管我了。”
提起了与郑安东的婚姻,文翊羡不自觉地垂下双手,十指局促不安地紧扣在小腹前,不再说话。
瞿蕙妮默不作声地留意着她的所有变化,试探着问,“翊羡,你老实告诉大嫂,昨晚究竟去哪了?”
文翊羡吓得猛地瑟缩了肩膀,极不自然地走回沙发坐下,又端起杯子喝水。
瞿蕙妮垂下睫毛,轻声道:“好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我回房去休息一会儿,等你哥等了一夜,这会儿有点累了。早餐厨房有,午餐是跟爷爷奶奶一块吃,到点了你叫我一下。”
文翊羡没有回应,兀自思忖,深知决不能这样一味地沉默下去,便在瞿蕙妮踏上台阶的时刻,提高分贝喊道:“我昨晚去酒吧喝酒了,喝到大半夜才离开,今天一早到这的。”
“你一个人去酒吧喝酒?那有多危险!”
“我知道,所以我没敢喝多,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你不用为我担心,至于我哥,我会找时机好好地说说他,不管怎么样,婚已经结了,妻子在家,他怎么可以整天往外跑?”
瞿蕙妮垂下扶着扶栏的手,无奈地叹息,“结婚了又怎么样?不甘心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忘不掉曾经的恋人,他会跟那个车模藕断丝连,我也能理解。”
这番话说得文翊羡心惊胆战,虽然知道瞿蕙妮已转过身背对着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会猛地转身,发现她的异样。
“我知道他不爱我,还是选择嫁给了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一切,即使他不回家,他从不把我当妻子,我还是无怨无尤,因为我爱他,我相信有一天他会被我的爱和包容感动,打心底地接受我。”
文翊羡震惊得直直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你的意思……该不会……我哥没有跟你?”
她点头,轻笑出声,“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决心有多强,可是我不会放弃,也许等我习惯了他的冷淡,有一天他只要稍微对我好一点点,我都会很开心很开心。”
“大嫂……”
“好了,我先上去休息了,你去厨房弄点早餐吃。这些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千万别跟爸妈或是爷爷奶奶说,不然你哥一定会被他们修理得很惨,而且奶奶还在等着抱曾孙。噢,别忘了,午餐的时候叫我。”
文翊羡想说又不知该说什么,在瞿蕙妮已消失在楼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无力地跌坐回沙发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
天水园。
夜里下了雪,早晨天未亮房屋已照进一片白色,但元乔晟的生物钟还是自动在七点的时刻醒来,他抬手拍额头,赫然发现手被什么东西缠住,完全挣不动,这才立马睁开眼,循着看去,发现他的左手手腕被丝袜绑住,另一端系在了床头的壁灯灯杆上,靠床沿的右手则被绑在了椅背的横条上。
不用想,一定是文翊歆半夜起来报仇的!
这小姑娘,松开她的时候乖乖地躺回床上,还以为是吃了教训学了乖,没想到竟是片刻都不能等,连夜就将这份怨气吐了出来!
他动了动腿,立刻感觉到束缚,不过文翊歆并非将他两条腿紧绑在了一起,而是类似扣手铐的方法将他的两只脚绑着,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倒也能迈出步伐。
元乔晟环视四周,真的想很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和壁灯灯杆捆在一起的左手只要轻轻一抬,就能碰到系在灯杆上的结,丝袜的质地本就滑,只消手臂忍耐一会儿会儿的酸楚就能将结解开,腾出了左手,支撑着坐起来,又轻而易举地解开右手,然后是脚上的束缚。
元乔晟站了起来,随手就把丝袜扔在地上,提起椅子——蓦地,脑海一亮,他及时收住要把椅子提回原位的动作,走到门背后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按照往日的习惯,这个时间,她已经醒来,估摸着这会儿还在房间里暗自得意。
元乔晟挑了挑眉,又退回床边,捡起丝袜绑上手腕和一只脚腕,随意地在椅背横条和灯杆上绕了几圈,原模原样地躺下。
然后,他堂堂一个斯威夫特的大少爷、亚太区的总经理开始嚎啕怒喊,“文翊歆!文翊歆你给我下来!你快给我下来把这些东西解开!”
楼上主卧,早已醒来的文翊歆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头发,本因一想起半夜行动而得意洋洋的心情,在听到楼下哀嚎之后,即刻沸腾起来,她愣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昨夜忍气吞声,一直挨到大半夜,估计着楼下的那位已经安然入睡,她翻出三双丝袜悄悄地下楼,推开客房的门,借着白雪倒映进房间的光亮,看见元乔晟果然是畅游梦境,于是立刻敏捷动作,把他的左手先绑好,又蹑手蹑脚地搬来靠背椅,屏着呼吸把他的右手抬起,和椅背的横杆捆在一起。
她本想将他的两条腿牢牢地捆在一块,又担心移动太大会惊醒他,只好用一双丝袜一头拴着一只脚,就这么简单地绑了起来。
看着劳动成果,她惊觉这么做简直是充满智慧的举措!如果元乔晟醒来,发现了手上的捆绑,即便解开了,一时疏忽,下床行走,必然会被绊倒在地!
文翊歆咬咬牙,这才叫变本加厉!心满意足地,她扭头回房,安心入睡。
这会儿听到楼下的嚎叫,即便是怒气冲天,她亦慢吞吞地把淡妆化好,收拾好了包才趾高气昂一蹦一跳心情大好地下楼。
元乔晟听到她的脚步声靠近,故意提高分贝怒喊,“文翊歆你给我把这些东西解开!你快点给我解开!”
喀嚓一声,门被推开,文翊歆挎着包,双手环胸,气势高傲地俯视着他,他恼怒的表情很让她受用,眼神只盯着他的脸,不看其他。
她穿着拖鞋的右脚还颇有节拍地敲着地,挑了挑眉,笑容极为甜蜜,“老公,早安啊!一夜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人家还打算给你一个morning kiss,可是你这个样子,好像不太方便哦!”
元乔晟狠狠地皱着眉,摆出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你快点给我解开!”
“喂喂喂,老公,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做什么?你看我多听话,开口闭口都叫你老公,早早起来就跟你问早安,这么好的老婆,你去哪里找?是不是?”
“文翊歆!”
“火还这么大?看来我还是走好了,让你一个人冷静冷静,降降火气!”音落,她愤愤扭头要走,随即果然听到元乔晟的哀求挽留。
“别走别走别走!老婆你别走,你先帮我解开,帮我解开好不好?”
文翊歆抱着胳膊,冷冷嗤笑两声,肩膀因这冷笑抖了抖,那得意幽冷的神态倒是架势十足,“要解开很容易,你昨晚说的那三条立刻失效!怎么样?只要一失效,我立刻帮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