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停顿不足两秒便及时反应,“我知道了,其他的我会处理,你们回岗位工作。”
博源大楼距离市医院仅有五分钟的车程,从出租车上下来,联系好的推车已经等在了门口,急急忙忙推着昏迷的Sarah往急救室去。
文翊歆等在外面,倒也没有想象中着急,毕竟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人算不如天算,倒霉了她自己!
阿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但又不敢发泄什么。
转角处,崔薇挎着一个包面带讶异地朝她们走来,“Sullivan,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要去Ken那边吗?”
阿娟立刻跑上前,“副主编,Sarah从电梯上滚了下去,昏迷不醒,现在正在里面抢救呢!”
崔薇睁大了眼,表现得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从电梯上滚下去?!”
“我也不清楚,Sullivan突然没站稳,抓了一把Sarah,她就滚下去了!”
崔薇立时看向静立的文翊歆,那眼神显然是要她给出一个解释。
文翊歆不卑不亢,正视她的眼,“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我正要踏上电梯的时候,会有人从背后推我?!”
崔薇鼓起一口气又沉下,转而看向阿娟,“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当时我们都在给Sullivan让路,毕竟,主编不在,她就代表着主编,应有的尊重和礼让我们不敢疏忽,但就在这时,Sullivan忽然伸出手抓住了Sarah的胳膊,拽着她让她滚了下去!”
“哎——”文翊歆再也听不下去,一眨眼的功夫,她从没站稳变成了拉人下楼,真是可笑!“请注意你的措辞,不要以为这里没有别人就可以含血喷人!”
阿娟不再说话,眼神却极为无辜地看着崔薇。
崔薇当然心领神会,暗暗满意阿娟的灵活变通,面上依旧冷冷淡淡,表现得刚正不阿,“现在追究别的也没有意思,最重要的还是Sarah,等急救完再看好了。”
文翊歆看着她,目光冰冷,“副主编,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今天请假来检查身体,这会儿拿了药刚要走。”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装药的袋子,“恰好看见了你们。”
“副主编看什么病?怎么会这么恰好,离开的时候还能经过急救室?”
“Sullivan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娟为崔薇抱不平。
崔薇却是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妇科,例假不太正常,过来检查一下,让医生开了点药。”
文翊歆不再说话,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本想在这里等下去,但瞧着崔薇不走,便道:“我去问问看,估计是要住院了,我把住院手续办理一下。”
“那麻烦你了,Sullivan。”崔薇笑道。
文翊歆不理会,提着包去办手续。手续办完,不想去急救室门口等,她直接到住院部,顺着门号一个个找。
不经意的一抬眼,她看到霍竞航从一个病房出来,他扶着墙壁,缓缓地坐到椅子里,然后以双掌撑头,周身都被一股浓烈的悲伤和绝望笼罩着。
紧接着,从那个病房里传出一记撕心裂肺的哭喊,这声哭喊没有断裂,反而越哭越大,越哭越绞心。
文翊歆稍稍走近了一些,听清了哭声里的痛呼。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孩子!我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啊——”
“小嫒,小嫒你镇定一点!镇定一点好不好?孩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听妈妈的话,镇定一点好吗?小嫒……”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反应过来,早点把小姐送来医院,小少爷一定可以保住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悲痛的哭喊声和责备声交织着传出病房,在空阔的走道回荡着,惊扰得其他病房的患者都好奇出来查看究竟。
文翊歆也由着好奇心驱使向前走,来到霍竞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霍竞航缓慢地抬起头,清澈的瞳仁充满泪水,眉头紧紧地皱着,唇亦紧紧地抿着,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悲伤和哽咽。看到文翊歆出现在眼前,他使劲地皱了一下眉,泪水倏地滑落,唇抿得愈发紧了。
文翊歆刚要开口,傅月抹着泪从病房出来,见到她先是一怔,很快就想起路边的那一幕,顿时恼怒发作,一把猛力地推上她的肩,大吼,“你这个贱女人!如果不是你,小少爷就不会有事!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对霍少爷纠缠不清!都是你!”
她一边骂一边撵着文翊歆,挥手要去打她巴掌,全被躲开后,愈发地紧追不放。
“阿月!”霍竞航追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开,不让她下手,“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这个贱女人在路边对你纠缠不放!如果不是她,你怎么可能迟到?小少爷也不会胎死腹中!”
“你别胡说!”
“是真的吗?”身后飞来郝仪琳怒喝的声音,“霍竞航,阿月说的都是真的吗?”
“伯母——”
“太太,是真的!都是我亲眼看到的!给你打电话之前我一直给霍少爷打,但就是打不通!如果不是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看到他和这个贱女人在一起,我也不会知道竟然是她缠着少爷!”
“伯母,你别听阿月胡说,我跟翊歆……”
文翊歆在他们的争执中转身要走离这是非之地,不想在这样的时刻,郝仪琳竟突然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另一只手扬起落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贱人!”
一股血气霎时从心底冲了上来,直往口腔里涌,文翊歆抚摸脸颊,手触碰到嘴角,竟然感觉到了黏热。
没想到郝仪琳下手这么狠,她不甘心,抬起脸扬手就要朝她挥去,却被霍竞航紧紧地抱住,“走了,先离开这里,先走!”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她往出口走。
她不愿意,但郝仪琳更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快步地跟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就把她从霍竞航的紧箍中拖了出来,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只差把她的胳膊扯了下来。
郝仪琳在松手的时刻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地。
傅月趁势上前,骑在她身上将她的上身扳过来,又是一巴掌狠力地打下去,“贱女人!贱女人!我今天就要替小姐好好地教训你!”
文翊歆挨了一耳光,奈何下身被压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她只有拿起包往傅月身上头上乱打,怒骂威胁,“你给我下去!你给我滚下去!你再敢打我试试看!”
霍竞航上前去拽傅月,拽不下来索性双手穿过她的腋窝,勾着她的双肩拖动,“阿月你放开她!你给我放开她!”
“霍竞航!”
“霍竞航!”
两个声音同时飞来,在郝仪琳迈步上前阻止他的时刻,舒嫒憔悴的身影如纸片般孱薄地出现在病房的门口,随着郝仪琳转而迈向她时,围观的人也将注意力转了过去。
所有打斗与嘈杂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文翊歆趁机把傅月从身上推了下去,起身打整褶皱的衣服和凌乱的长发。
傅月这个女人下手太狠,竟然将她的几缕长发揪了下来,后脑勺的部分隐隐作痛,她揉了揉脑袋,抬眼时才留意到舒嫒正在郝仪琳的搀扶下,缓缓地朝她走来。
她没有退缩,定定地看着舒嫒,直到她站在跟前才坚定地说:“舒嫒,事情并不是——”
啪——
文翊歆侧着脸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此刻看起来柔弱不堪的舒嫒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小嫒,翊歆她——”
“你给我闭嘴!”舒嫒嘶吼着截断霍竞航的话,“霍竞航,死在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你痛吗?你会痛吗?!你竟然还在关心你的前女友——你对得起这个孩子吗?”
文翊歆放下揉着脸颊的手,正视舒嫒,“舒嫒,你听好了!我跟霍竞航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的孩子没了,我也很震惊,也为你感到惋惜,但是这跟我无关!请你管好你家的佣人,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
郝仪琳冷嗤一声,“果然都是无情冷血的贱人!”
“你闭嘴!你打我那一巴掌,我可以体谅是一个母亲心疼自己女儿丧失理智的做法,但如果你继续口不择言,别怪我打回去!”
“打回去?!你有那个本事吗?”郝仪琳松开了女儿的胳膊,咄咄逼人上前,“文翊歆,你害得我女儿怀胎九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这笔账,我绝对会和你算得清清楚楚!”
“请你不要含血喷人!又不是我把她推倒害得她没了孩子!你凭什么说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傅月上前指证,“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缠着霍少爷,小姐就能及时送来医院,时间不会耽误,孩子还会有事吗?”
文翊歆欲言又止,留意到舒嫒迷离又失望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身后沉默不语的霍竞航,心中的怒火立时燃了起来,分贝不由得提高,“你们给我听好了,孩子的事跟我无关!我也没有缠着你们霍少爷!你们可以问问他,究竟是谁缠着谁!”
说完,她提着包要走,又被郝仪琳一掌推了回来。
“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害死了一条生命,还想这么轻易地离开?”
“跟你们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我不想浪费青春!”
她又要走,这下落在她身上的不是推搡,而是巴掌,巴掌又打在了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愈发灼烈地烧了起来,亦烧红了她怒视的眼。
从小,文翊歆都不是端庄淑娴的豪门大小姐,她看似温柔娇弱的外表下,其实潜藏着一股戾气,发起怒来绝对不顾一切。
就好像那天在郑家对待那个佣人一样,如果没有文翊羡的及时出现,她绝对会把那个佣人打趴在地上。
这一点,楚弦无比地清楚。
霍竞航也不例外。
所以,在她扬起包朝着郝仪琳的头部砸去的时候,霍竞航及时出手,拦住了她。
“你放开我!你给我放开!”
无论她如何挣扎,霍竞航不松手,还拖着她往出口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