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东大吼,“文翊歆——”
“抱歉,还有人在外面等我,不多留了。如果伯伯想好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时间不要太久,不然我一心急,一不小心就把这段录音公布开了。”
“公布?你试试看呀!这段录音可还牵扯到了舒家,如果我们两家联合起来反咬你一口,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们文家,这不可不划算哦,小侄女儿。”
文翊歆低笑出声,“拉帮结派的事,不是我不会做,而是我不想做!如果伯伯想要和舒家连成一线来要我文家难看,我也可以找其他人跟我同一战线。粗略算一算,至少也有一家人愿意站在文家这边,势均力敌了不是?如果要硬碰硬,伯伯,我也不骗你,到时候不顾及旧时的情面,可不要怪翊歆年轻,做事太冲动。”
她要走,郑安东却紧逼上前一步,死死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双拳紧紧握着垂在两侧,目中怒火熊熊。
文翊歆风轻云淡地看他一眼,不急着动作。
身后果然传来郑刚和不甘的声音,“让她走!”
“爸!”
“让她走!”
郑安东咬牙,愤愤转身,不愿看文翊歆飘然离去的潇洒和肆无忌惮。待门一合上,他怒气冲天地坐回沙发,不甘责问:“爸!你就这么放她走吗?你没看到刚刚那个丫头多嚣张?”
“你没听到她说什么吗?”郑刚和拍击沙发扶手,“有人在外面等她!”
“她说你就信?”
“刚才阿水进来通报的时候,也说了是有人送她来的!再者,不让她走,你想怎么样?郑安东,我可警告你,公司的事我就已经很烦了,现在还出了这样丢我们郑家颜面的事,你最好别再给我添麻烦!”
云裳城第二期的工程由舒家竞标成功之后,就把工程包给了郑家做,现在工程进行到一半,机器却出了问题。而且那种机器又不是什么小件儿,德国原装进口的,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要再购买,排队都得一个月,耽误了完工的时间,工程的尾款拨不下来,损失的还是郑家自己!
为这事,郑刚和烦得整夜整夜睡不好。
郑安东当然知道这事,他去看过机器,修理师检查过后告诉他,是人为原因损害。他查遍了工地的所有人,徒劳无获,他怀疑根本是有人在作怪!至于是谁,他不敢肯定。表面看来,文家的嫌疑最大,但舒家也不能排除。交不了工,舒家就有理由扣钱,最后所有的损失都得他郑家来担!因此也不是没有可能是舒家所为。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郑刚和烦,郑安东也烦。
“爸,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你儿子唉,我所想的也是为了郑家好,否则我怎么会咬着不放,一定要拿到股权?”
郑刚和看了他一眼,深深呼出一口气,陷入沉思。
刚才虽然被文翊歆抢去了风头,但是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要联手,单凭文翊歆一个人就可以抓住旗津银行的任彦彬,说不定还有斯威夫特家的大少爷。一个是繁厘市的地头蛇,一个是国际上的强龙,果然不简单——但是,要他郑家默默背负也绝不可能!
“安东,去跟舒家少爷说一声,告诉他今天文翊歆到家里来发生的事,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郑安东低眉沉思几秒,点头而去。
黑色的奥迪驶到了蓝蕴咖啡馆,元乔晟瞧着露天的人少,便点了两杯咖啡到露天,照旧一杯蓝山,一杯摩卡,外加一份甜点煎饼。
“现在这么忙,是不是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喝咖啡了?”元乔晟一边问,一边往那别拿铁里加奶精。
文翊歆接过瓷勺,慢慢搅拌,“以前也不见得有这样悠闲的时间来挥霍。”
“那么,看来我用这样的方式要求你感谢我,其实也是在帮助你,这么算来,你似乎又欠我一个人情!”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被他刻意惹到,文翊歆只是不满地瞅他一眼,不说话,端起咖啡细细品尝。
元乔晟抿唇而笑,喝了一口咖啡,转回正题,“郑家那边现在是什么反应?还是坚持要那百分之三的股权吗?”
“我不知道,但是估计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作罢。如果要和舒家联起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没有告诉他,如果要搞什么拉帮结派,你一定不会输给他吗?”
“说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元乔晟挑眉,似胸有成竹,“你放心,既然你这么说了,郑刚和一定会慎重考虑,不会轻举妄动。”
文翊歆瞥他一眼,“你这么有把握?”
“不是有把握,而是根据郑刚和这个人爱财又怕事的个性,他不会贸然地跟舒家联手,因为他会担心如果舒家翻脸不承认当年的事,反咬着是受了郑安东的指使才这么做的,那样他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着他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不知为何,文翊歆竟高兴不起来,神色渐渐黯淡下去。
他一直都这么有把握,不管是婚姻,还是商场,或者是她。
“怎么了?”瞧着文翊歆端着咖啡迟迟不喝,元乔晟微微蹙眉,“糖精太少了?”
她弯了弯唇,“没有,只是在想你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按照郑刚和那样的个性,而舒家也不是愿意替别人担风险的善类,他应该不会轻易动作。”
“所以现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别再为了这件事烦恼。每天有这么多事需要你处理,你那么忙,要应付不同的人,我看着心疼。”
文翊歆还是淡淡地笑,“那收购‘Mei’的案子,就麻烦帮我盯紧点。第一批服装就要上市了,杂志会在服装上市前一个礼拜发行,也就是两天后。一旦有时机就要抓住,不能错过了。”
元乔晟正要说话,已听到文翊歆包里的手机唱了起来,便端起咖啡来。
是从公司打来的电话,一接通,便听秘书低柔的声音,“文总,舒少董来了。”
霎时,文翊歆的脸色猛地黯淡下去,连唇沿那抹淡淡的笑意都销匿不见,“就他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人。”
“谁?男的女的?以前出现过没?”
“男的,但是,不认识。”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来。你先把他们带到章董那里,让章董先拨出点时间来招待一下。”
挂了电话后,她把手机放进包里,“我现在得立刻去公司。”
“我送你。”
“不用了,”端起咖啡最后喝一口,她马上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前又回过头叮嘱,“不要跟着我!有那点时间,我更希望你能盯着收购的案子!”
舒昊找到公司究竟是为什么?股权的事吗?难不成他还想凭着那区区3%的股权来争董事的席位?
文翊歆猜不透,但无比确定的是不能让元乔晟随着她去公司,不能让舒昊再看到他们在一起。她突然想起来,任彦彬说了要宣布结婚的消息,怎么都两天了,还没有动静?
令人意想不到,舒昊亲自到公司来找文翊歆,还带了项亚敖,竟然是为了何未曦。不是要帮何未曦,而是要把何未曦交出来给文家处置。
文翊歆微微怔了怔,笑着调侃道:“这是打算狗咬狗吗?”
早在百家乐的时候舒昊就领教过文翊歆说话带刺,这会儿她这么说,他置之一笑,“是因为婕儿我才会这么做的。文翊歆,你确实有点能耐,懂得利用婕儿,她如果知道你是在利用她,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那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文翊歆冷声质问,“她为了嫁给你,和爸爸闹翻,两年来都没有回国一趟家!你作为丈夫,不仅不帮助他们父女调解和好,你还做出这些事情!你真的以为没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吗?你就没有想过为了她,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吗?”
她的情绪渐渐高涨,脾气暴躁地吼起来。
因他这一吼,舒昊也忘记了来的目的,跟她说起了其他事情,“要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也得你让啊!你不肯救我爸,我们一家人怎么可能平静过日子?”
“他不是抗癌吗?你们陪着他抗癌不就行了,还要再想其他做什么?”
舒昊冷嗤,反问,“换做是文云勇得了癌症,明明知道有人可以救他,那个人却不肯,你又会心甘情愿地陪他抗癌吗?”
文翊歆哽住。
是的,她不会,抗癌到了最后还是要死,既然有人能救,为什么不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像他们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你肯交出何未曦,我也想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但是,文家不是舒家,最终还是要请求法律的援助,何未曦难逃法律制裁。而你——”文翊歆再度看向舒昊,“你最好祈祷何未曦到时候不会咬着你不放,我也劝你,以后做事的时候多为婕儿想一想。你走吧,今天就当你没有来过。”
主人都已经下逐客令了,舒昊若是再留就连最后的面子都没有。他负气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文翊歆,咬牙道:“如果你还在意婕儿这个朋友,也请你多为她考虑考虑!”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坏人永远活得理直气壮,好人却总是委曲求全,备受指责。事实只有一个,道理却有两个,好人讲一个道理,坏人讲另一个道理。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任彦彬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刚缓了一口气,文翊歆又想起了什么,忙追出办公室,一路追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入口才拦到了舒昊的车。
舒昊降下车窗,皱着眉问:“你还有什么事?该不会回心转意了吧?”
“别想太多,何未曦的事不会改变。我找你是想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文翊羡和郑安东离婚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进其他恩怨来,绝不能让郑安东拉扯着舒昊。
“什么招呼?”
文翊歆扬了扬下巴,让项亚敖把车开到一边,别再路口拦着。
项亚敖没反应,还是舒昊眼神示意他才动。
“这会儿可以说了吧?”
“当初你帮舒嫒找人要把我绑了送给郑安东的事,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