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不可能,因为事情绝不会只有一个可能,一条出路。在这件事上,她决不能死脑筋,要让他的威望扫地,不是只有这一个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撕破他的假面具!
让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是她所坚持、不会放弃的方法。所以她才要陪着他耗下去,他能耐心地等她三年,再出现也沉得住气,她尚且芳华年轻,生命源泉流淌不断,这口气为什么要沉不住?
自乱阵脚就会让他人有机可趁,这是从当年的经历中学到最深刻的一课。
文翊歆虽然是在说完话才沉默的,可这份沉默中夹杂着凝重的气息,元乔晟即使不看她,也感受得到她的忧虑。
于是,他轻咳一下,有些后悔用这个话题打破尴尬的僵局,还想再说,可一抬眼已看到滨湖佳苑的入口,一切都晚了。
而这时,文翊歆开口道:“到入口那就停车吧,我在那里就下车。”
“都送到这里了,就到家门口吧。”
文翊歆欲言又止,担心回去之后家里人又留他,尤其是周湘美,她喜欢他甚至超过她这个孙女。
拿钥匙开着门,也不见身后的车子驶动离去,她咬咬牙,利落地开锁,可门一推开一丝缝隙,就听到里面愤怒的争执声……
郑安东来了,要把文翊羡带回去,而文翊羡不肯,便产生了口角。
这都无可厚非,即使文翊羡有离婚的打算,可在正式离婚之前,郑安东到滨湖佳苑来带人都是正常的。最让文翊歆惊讶的还是舒昊的出现,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舒昊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出现在她的家里。
众人看到文翊歆回来,都不约而同地冷静下来。
而文翊歆开了门还站在门口,许久不动,这让车上的元乔晟疑惑不已,忙下车跟上她,门险些关闭前,他迈了进去。
他的出现,让在场的人在冷静之余,充斥着满满当当的震惊。
舒昊几不可查地蹙眉,文翊歆不是任彦彬的未婚妻吗?怎么这么晚了,会带着前夫回家?难道任彦彬真的只是一个幌子?
是郑安东打破了这份冷寂。
他吹了声口哨,极为不屑地挑眉道:“姐时隔三年才回来,不在家陪着叔叔,归家晚就不说了,居然还带着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姐不怕任董知道之后大发雷霆,不跟你结婚了吗?”
郑安东脸色极差,显然是文翊羡拒绝和他回去激怒了他,这会儿火气还没消退,便逮着文翊歆数落,宣泄怒火。
文翊歆走上前,把钥匙随便往大理石台上一扔,抓起鱼饵喂青花瓷缸里的那两条锦鲤。
红白相间,如红宝石与白玉契合而成,看了叫人心情愉悦。
她边喂边漫不经心地问:“妹夫这么晚了还来这里,真是少见,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再要紧也比不上姐你的事情要紧。看看,这是谁来了?舒董可是文家的稀客,今天他来就是为了找你的,姐。”郑安东嬉皮笑脸地说,挨着文翊羡坐下去,结果屁股还没挨着沙发, 文翊羡就已灵敏嫌弃地避开。
这时,上楼避烦的周湘美听闻动静下来,看到元乔晟也在,喜笑颜开地迎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就往沙发那带,“乔晟来了最好,奶奶最近盼着你来呢!”
文翊歆淡然的脸上浮现不满,一把将手中的鱼饵洒下,看向周湘美,冷声道:“奶奶,时间已经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元总也需要回去休息了。”
“这还早呢!”周湘美看看墙上挂的时钟,“这才九点多呢,还早,不急着睡。”
周湘美说不通,文翊歆又冷冷地看向元乔晟,明确地下逐客令,“元总,我奶奶上了岁数了,身体不比我们年轻人,她需要早睡,况且我相信元总你明天肯定也是要早起工作的,回去晚了也不好。”
元乔晟抿了抿唇,略微沉思,在思考出结果前,他选择了离开。
周湘美恋恋不舍地送到门口,直到车子被夜色淹没,她才叹口气,折回屋子来,“翊歆,我说你怎么对乔晟冷冰冰的,你这样子很无情!乔晟的心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说你就是……当初要离婚的是你,现在人家不计较,还有更你复合……”
“奶奶,”文翊歆听不下去,更看不下去周湘美老糊涂不懂看眼色,观局势,就会胡乱说话,“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就别再管了。”
“这不仅仅是你的事,还是乔晟的事!奶奶不管行吗?”
“奶奶,我和彦彬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话说了也没用,以后都别说了。快上去休息吧,明早不是还要和桂嫂去拜吗?”说着,她执意推她到楼口,让她不上楼都不行。
楼下只剩下她、舒昊、文翊羡、郑安东四人时,文翊歆毫不客气道:“都回去吧,不管是来要骨髓的,还是要人的,你们都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回去早点休息,养饱精神。”
舒昊看她把话挑明了说,不留任何余地,也不勉强,直接转了话题,“我想你多虑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我爸,而是为了婕儿。”
婕儿?他竟然还好意思提婕儿?文翊歆的鼻腔里发出冷冷一哼。
“听说婕儿的妈妈就在任董那里帮忙照顾任董的孩子,是吗?”
文翊歆坐到文翊羡旁边,握住她的手,意图不言而喻,“你似乎来错地方了吧?既然是要找惠姨,应该去找彦斌要人,而不是我。”
“我亲自去找有诸多不便,你是婕儿的好朋友,又和婕儿的妈妈走得很近,你帮忙劝说一下,应该不是难题。”
“亲自去找,诸多不便?你不觉得你到这里来找我,也有诸多不便吗?”文翊歆扬起下巴,冷傲地看着他,“舒昊,既然你还知道惠姨也不赞成把女儿嫁给你,甚至不愿意见你、承认你这个女婿,你就应该体谅婕儿力排众议嫁给你的决心和对你的感情,而不是让她做一些为难的事。”
舒昊当然明白为难的事指什么,但这样的时刻没有必要承认说明,装傻他也不屑,反正到此的目的达不到,还不如早早结束了谈话。
“既然你不肯帮忙,我也就不勉强。安东,先走了。”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去,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自如。
郑安东懒散地靠进沙发,眼神不乏威胁,“翊羡,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不在这里继续打扰姐?”
文翊羡冷漠地别开脸,连回答都懒得。
郑安东恼得很,又碍于场合,半眯起眼把怒火忍下,起身拍衣,拿出必须离开的架势,“走吧,赖在这里像什么话!”
说完,他便俯身去拉文翊羡的胳膊。
同一时间,文翊歆加重了力道,紧握住文翊羡的手。郑安东感觉到她的阻拦,不悦地蹙起眉瞅向她,她反而微微笑着迎接他的目光。
“郑少爷,我家翊羡不想跟你走,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或许,强人所难是郑少你的一贯喜好作风,我说得对吗?”
她不再称呼他“妹夫”,连客客气气的“安东”都不唤,一句“郑少爷”和“我家翊羡”就让弦外之音清晰明朗。
郑安东若是选择装傻,那就是他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他恼恨地松开文翊羡的胳膊,直起腰双手环胸,蹙眉眯眼,“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承认我这个妹夫,不要我这个丈夫了?”
文翊羡陡然站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音落,脸上便挨了响亮的一掌,猝不及防,打得文翊羡猛地侧脸。
“你这个贱人!我都没说不要你的话,你竟然敢有离婚的想法?!”
“啪”又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正厅。
郑安东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火辣辣的疼蔓延得越来越开,他没想到文翊歆竟然会骤然起身,猝不及防地打他一巴掌。
除了他老子,他郑安东可还从来没有被谁打过!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抡起手,眼看就要朝 着文翊歆的脸颊落下去,还好文翊羡及时反应,抓住了他的手臂。
但文翊歆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在郑安东抡起手的刹那,她已弯腰端起玻璃桌上的水杯,朝着郑安东的脸泼了去。
这下子,郑安东彻彻底底地狼狈了。
一气之下,他狠戾地甩开文翊羡,直让她跌进了沙发里。文翊歆见况,忙把她扶起来,带着她快速地离开郑安东伸手可及的范围。
“好!好!你们还真是姐妹同心啊!”郑安东咬牙切齿,一下下指着她们的鼻尖,“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丢下这句话,他愤恨离去。
脸上挨了一记火辣的耳光,又被茶水浇泼,那种感觉真他妈难受!他亟需清洗。幸好茶水不烫,否则她一定要拿沸腾的热水泼在那个臭婊子的脸上!看她还敢不敢在他面前动手动脚,不把他放眼里?!
刚才那一幕把文翊羡震慑住了,也是,这还是这些年来,面对郑安东的暴戾,她头一次毫无顾忌地出手。她仿佛丢了神,在大门合上时,灵魂才附体。她忙追了出去,对着郑安东正往滨湖佳苑入口处驶去的车子大喊——
“郑安东,我要跟你离婚!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