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翊歆按照从文翊羡那里得到的消息,一路赶往彦悦医院,却在中途就接到了元乔晟的电话。他还真是按照爸爸的指令,要对她实行起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了。
“老婆,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不想说谎,但更不想让他担心,脱口便说:“我在家无聊得要死。”
“你不是在做裁缝吗?无聊的话做那个就好了。”
“哦,那我等会儿去弄。”
“嗯……老婆,你现在在客厅吗?”
“你有什么事?”
“我今天出门忘了带一份文件,你帮我去客厅看看,有没有一份用蓝色文件夹装着的文件。”
文翊歆立刻慌张起来,不知道他是真的遗漏了文件,还是刻意用这样的法子来检测她身处何处,“那、那你等我去看看啊……如果有要怎么样?要我帮你送到你办公室吗?”
“你先去看看,我也不确定是在客厅还是书房,又或者被放在了吧台上,你先去看看在不在。”
这下谎言是没有办法继续编下去了,文翊歆抚额,强装着镇定,“那你先,我找了之后再给你电话告诉你在哪。”
说完,她就急着挂,却听到彼端元乔晟已不紧不慢地揭穿她,“老婆,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到底在哪?”
文翊歆把脸埋进了掌心,继续死鸭子嘴硬,“我在家啊……”
“我现在就在家,你在哪?”
“什么?”她坐直了腰,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地待在家里,特意回来检查你的行踪,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说,你在哪?”
“……”这个腹黑的男人,既然已经在家了,还使阴招来套她的话害她丢脸,“我在去医院看爷爷的路上,很快就到了。”
“你一个人去那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埋伏着记者,你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应付?你要是想去就跟我说,我会带你去啊!”
他话语里的担忧让她既感动又难过。自从结婚以后,要不是他工作的需要,她也许就跟着他回瑞士去了,又怎么会面对这么多问题,而且每一次的问题都是她娘家这边的。这情况真是不一般,婆家那边没问题没麻烦,反而是被娘家牵绊住,还得要拖着丈夫下水。
“我没事,我出门前装扮了一下,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元乔晟重重地叹息,“你到了医院先不要急着去看爷爷,等我到了再一起去。我实在是担心你一个人没有办法应对,再加上伯母,不知道你要怎么处理。”
“不用了,你现在还在家,到医院来至少都得半小时,你去上班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反正你等我到了再去看爷爷。”他顿了顿,不得不说出实话,“我现在从公司出发,十来分钟就到医院。”
文翊歆气得血脉逆流,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他奶奶的可恶了!竟然翻过来倒过去地耍她,“元乔晟你——”
“就这样,等会儿见。”
被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文翊歆莫名火气来,一想到总是被他捉弄就觉得不舒服,像是被压迫的农民一样,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等收起手机来之后,文翊歆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路边的景色已经不一样了,她急忙叫唤,“司机师傅,我是要去彦悦医院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司机淡淡地回答她,“小姐,舒董今天在公司召开了记者会,要带你出席,亲自把你介绍给公众。”
文翊歆这才从后视镜里看清那个司机的脸,竟然不是平常在天水园蹲点的司机,而是跟着郝氏财团出生入死的阿超!她慌乱地去开门,可惜车门已经被锁住,她试图降低车窗呼喊,就连这样都没办法。
“小姐,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去记者会吧。”
“你他妈混蛋!”
文翊歆提起包朝阿超头上砸过去,可阿超是什么人?他是从黑道里走出来的,刀枪什么没玩过,又怎么会被她区区一个小女孩伤到?
他把她的包夺了过去,面不改色继续行车,眼看文翊歆又要扑过来拨弄方向盘,不禁冷冷勾起了唇角,说:“小姐不愧是舒董的孩子,这股戾气倒跟舒董年轻时一模一样。”
文翊歆一听这话,霎时泄下气来,她不想听到任何把她跟舒梁明牵扯到一块的话。气恼地坐进椅子里,她抱着胳膊,暗下决心,既然舒梁明如此急于把她介绍给大众,那她就让他当着大众的面丢脸丢个彻底!
郝氏财团的大楼是繁厘市一等一的豪华气派,门口处早已等候了诸多记者,一看到文翊歆出现,镁光灯就闪个不停,而舒梁明也接到了阿超的电话,亲自在楼下等着。
他穿着一袭裁剪精致的黑色西服,天气寒冷,外搭黑色及膝风衣,整个人始终面带微笑,看起来既精神又不失风度。
“翊歆,来,跟爸爸上楼。”他伸手去牵文翊歆,却被她毫不客气地避开了。
“有什么话,我们在这里说就够了,我还要去看我爷爷,不想上楼浪费时间。”
文翊歆转过身背对着他,刚要对媒体发话时,眼前驶来一辆车。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居然是宁婕儿和舒昊?!
宁婕儿微笑着接受媒体的拍照,温顺地由舒昊牵着朝她走来,而在目光与她相碰的时候,不自然地别开了。
文翊歆怔在了原地。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宁婕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的记者会?
……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文翊歆情不自禁地上前去拉宁婕儿,手才一伸出就被旁边的舒梁明握住,微笑着低声对她说:“走吧,我们到楼上去。”
不防文翊歆猛地挣开了他,仰起头对着他冷笑,“你是想利用婕儿跟我的关系把我留下来吗?”
这话落在了从她身边经过的宁婕儿耳里,她的影子晃了晃,又若无其事地跟着舒昊在一旁站好。
舒梁明仍是彬彬有礼地微笑着,“我是你的父亲,要留下你何必用别人?”
“是吗?”文翊歆冷嗤,“不管你用不用,我都要告诉你,此时此刻,对我而言,任何人都没有我的家庭、我的爸爸妈妈重要!你别妄想能用其他人来牵绊我,我不可能认你做爸爸!”
说完,她扭头就走,却又被捉住了手腕,舒梁明甚至揽住她的肩,执意带着她往大楼里去。
文翊歆不断挣扎,可他的力气太大,她挣脱不了,咬牙之下,她毫不客气地踩在他脚上,这一动作被记者拍到,舒梁明也只好先放弃强制。
但是文翊歆得到了松解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微笑着对舒梁明说:“要我跟你上去也可以,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他尽量表现得很有耐心。
文翊歆朝着还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扬了扬下巴,“我要我的包,我的东西必须自己拿着!别人碰了,我会觉得脏!”
舒梁明朝着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会意,快步去取包。他对文翊歆说:“这下肯跟我上楼了吧?”
“我要拿到包再上楼。”
舒梁明抿了抿唇,还是说好。他不是猜不到文翊歆在动脑筋,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想要那包做什么,但是这里全是他的人,给了她也无妨,相信她玩不出什么花样。
文翊歆拿到了包,先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都在,尤其刻意查看了手机是否完好,却又做得漫不经心,就像是看一看时间或是有无短信、未接电话那般随意。
确认完毕之后,她转身就走。
“翊歆!”早料到她可能会反悔,舒梁明及时抓住她胳膊,稍微用力把她拽进了怀里,不动声色地要把她强行带上楼。
“你放开我!”文翊歆也知道挣扎没用,刻意提高了声音喊出来。
果然舒梁明没辙,只好松开她,“你最好听我的话,跟我乖乖上楼,否则我不会因为这么多人在场就给你留面子。”
文翊歆冷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你以为你是谁,要我听你的话?”
“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说笑了吧?舒董事长。”她冷冷地盯着舒梁明,眼神坚决冷酷,“我最后说一遍,我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现任繁鸿董事长、文家的二儿子文云勇,我姓文,我叫文翊歆!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舒梁明隐忍着怒火,唇抿成几不可见的一线,“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这条命也是我给的!”
“你的血?你给的命?所以是要我还你吗?”她迅速地翻包,取出随身带的美工裁剪刀,在舒梁明阻拦之前就朝着手腕上划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舒梁明怒吼。
“翊歆!”宁婕儿也无法镇定下去,慌张地跑过来紧捏着她的手腕,翻找纸巾不让血流得太汹涌。
认亲的场面因为这一刀混乱起来,镁光灯随着鲜血吧嗒地坠落闪烁个不停,因为保卫人员及时地阻拦,才没让舒梁明找来的记者围堵上前追问。
文翊歆掰开宁婕儿的手,一眼都没有看她,而是紧盯着舒梁明气急败坏的神态,轻蔑地笑了起来,“我并不承认我流的是你的血,也不承认我的命是你给的。既然你非要这么认为,我这一刀割下去,从此我和你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
“舒梁明,你现在是因为需要活命才迫不及待地要认我,但是请你扪心自问,当年在你欺骗我妈妈的时候,是否想过可能会有孩子?你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既然如此,有没有孩子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