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的雪花挥挥洒洒地飘落,不但丝毫感觉不好冷,还有一种童话幻境的浪漫感觉,映着耀眼明亮的灯火,雪花都像在发光似的。
文翊歆懒洋洋地趴在元乔晟身上,活像一只无尾熊,长长的黑发散在他的胸膛,仿佛一朵妖冶的花。
“乔晟?”
“嗯?”
“你还生气吗?”
元乔晟一怔,抚摸她长发的动作也顿住,笑道:“生什么气?”
“生我和竞航的气啊。你不是气我让他拥抱,对他说那些话吗?”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一动一动的。
元乔晟想了想,邪恶地问:“如果我还在生气,你要怎么办?是不是换我来把你压榨光?”立刻招她一捶打在胸口,他配合地低咳几声,好像很受伤的样子,“我总得问清楚啊,看看是生气好还是不生气好,那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她抬起头看着他幽深暗蓝的眸子,看到其中满是深情和爱意,弯起了唇弧,“我知道你没有生气,你是吃醋!”
“有吗?我怎么闻不到醋味?”
“闻不到?哇塞,那天不知道是谁把醋坛子打翻了,醋味把我熏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嗯?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想我,睡得很好,吃得很香,要不然我站在门外等你那么久,怎么不见你出来?”
文翊歆惊喜万分,“你站在门口等我?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你以为?!你见过我哪一次真的对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不就对了……”
“不对!你有对我生过气!你有!我记得呢!”
元乔晟顿觉面部肌肉抽搐,“什么时候?”
“那次你对我用强,我气不过还击回去,你就耍诈骗我!还打我屁股,咬我嘴巴!都咬出血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那不然……让你咬回来?嗯?”他说着就撅起了薄唇,性感之中透着一股可爱的气息。
文翊歆满意地抿了抿唇,吻了他一下,说:“其实那天竞航来找我,真的只是为了邀请我参加婚礼的,结果现在生病了还是去不了。他说,我在你的陪伴下会把他忘了,我才告诉他不会忘记。毕竟,从我十岁开始他就陪着我,陪了十三年,那是我人生很长的记忆,我当然不可能忘了!所以,我才说了那样的话……乔晟,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也希望能和他当好朋友,就像在我十五岁之前那样,他没有跟我表白,我们一直都很友好地相处。”
元乔晟宠溺地揉她的头发,正欲说话,她一个喷嚏打得他赶紧把被子拉得更严实,“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快点盖好。”
她揉了揉鼻子,翻身从他身上躺倒一侧,伸手去抓衣服,“我陪你下去买吃的吧,冰箱里的东西都被我吃光了。”
吃光了还说想他想得吃不下……元乔晟满脸黑线,又无奈地把她按倒盖好被子,“我去帮你放水,洗个澡。饭我自己会弄,做好了饭叫你吃。”
“可是……”
“乖乖听话,不然老公不疼你了哦。”他露出一脸腻歪的笑颜,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起身把自己随便收拾了一番,就换上衣服下楼去准备吃的。
走到门口,听到文翊歆叫唤他,便疑惑地看过去,瞧见她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娇美的容颜还留有欢爱的红潮。
“你要做好吃一点,吃饱了,才有精力满足我!”
元乔晟差一点栽跟头。这个姑娘的大胆开放毫不做作,他不是不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可爱得特别。可是,她第一次这么大胆地说出口,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是……唉,这都是什么时代啊!
“知道了,浴室里还放着水。”
说罢,他就要走,她又唤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
“我们一起呗……”
元乔晟激动得差一点吐出一口老血——这、这真是小别胜新婚的节奏啊!他们的新婚夜她脸拉得比跑道还长,毫不顾忌他的感受就提出分房睡。
看来,偶尔的分别是必要的!
元乔晟立马调转方向,朝她奔来,摆出谄媚的表情,“老婆,我没想到你生病了战斗力还这么强!不过也是为夫考虑不周,你生着病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洗澡,万一不小心再着凉了怎么办?来来来,为夫抱你去洗澡。”
就在他伸手要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时,文翊歆突然抽出裹在被子里的手噼噼啪啪地打他,皱眉嫌弃,“瞧你这样子!我才随便逗一逗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去外面应酬的时候,那些姑娘把胸都贴你身上,那你还不……”
“为夫不是那种人!为夫只对你有感觉,只对你冲动!来吧,我们一起去洗澡……”
文翊歆扭着身体避开了他的魔爪,“我没有要你跟我一起洗!”
“那你说我们一起?”
“我说的是下一次你要是再出差是不是该考虑我们一起去了?你不是说会带我出去玩吗?你都出差几次了,结果我一次都没跟去!”
元乔晟无奈扶额,“好好好!我带你去玩!这次的合作谈成了,接下来会轻松很多,我带你去玩,好了吧?”
文翊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你去做饭吧,我等你做好了叫我吃。”
元乔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这才起身离去。
大雪渐渐减弱了些,莱诺酒店的祝酒热潮却依旧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热烈。
夏筱雨用餐巾擦拭了嘴角,低声跟周湘美说清了去向,便往洗手间去了。
她把妆补好,整理好衣衫,确保看起来一丝不苟,这才走了出去。不曾想,刚一打开门,迎面便对上了一个人的脸。
舒梁明。
黑色笔挺的西服在他身上服服帖帖,二十四年了,除了眼角爬上了明显的细纹,黑丝夹杂了白发,看不出与二十四年前有任何异样。
他站在她对面,听到开门声,才抬起眼来看着她。那双褐色的瞳仁泛着狡黠的光,鹰钩鼻下唇弯着,看似在笑,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沉下气,打算像陌生人般离开,却连一步都没迈出,就被他推搡着肩逼退进去。
“嘭”一声,洗手间的门在他背后关严,只留下他和她两个人,面对面。
他真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放过……
夏筱雨蹙起了眉,就这么僵直地站着,并不试图闯过他这道阻拦出去。
相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脾性,一旦认定的方向、认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哪怕为此撞个头破血流也要咬牙挺过。
若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一晃眼她竟差点忘却,还抱希望那句他让文翊歆带到的话不过是个玩笑,今晚的婚宴,他并不能对她如何,到头来还是她又天真了一回。
舒梁明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低着头,侧着脸,神情淡漠得比那天离别的风还叫人心酸。
这是他记挂在心二十四年的人,即便日日都能见到这张脸,这道倩影,这个人,却依旧觉得遥远如天边漂浮的云朵,他还来不及伸手,她已随风飘走。
如今,再度站得这么近,就这么面对面地在这么小的空间,寂静到他能听到她因隐忍而加重的呼吸,看到她因厌烦而蹙紧的眉头……唯独感觉不到一丝从前的气息。
他张了张嘴,发现根本喊不出她的名字。
这名字他刻在了心上,此时此刻面对着她,却如何也喊不出来。
他伸出了手,还没有碰到她,她已连往后退,避他远远的。
“你竟是这么讨厌我?”
夏筱雨别开脸,充耳不闻。
舒梁明扯了扯嘴角,笑容干涩,眼眶却湿润起来,低下头自顾自地说着话,“都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对我的恨该是淡了许多,看来是我多想了。你对我,一如既往地避如蛇蝎。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又在想什么吗?二十四年了!你离开我二十四年了!这二十四年来,每到夜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地要想起你,想着你是不是也会想我?”
他咧开嘴,却笑不出声,便抬起头来看着她的侧脸,轻声地、带有妥协甚至是哀求地说:“筱雨,到我身边来吧。到我身边来,就像你当年说的那样,到我身边来陪我……”
他伸出了手,哀伤地凝望着她。
夏筱雨的视线余角瞥见了那只手,震惊又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这张带着忧伤的脸落入她的眼帘时,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虚伪、更荒唐、更恶心的面具!她终是忍不住,破口骂出,“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他怔怔地望着她,手始终抬着,固执地等着她把手放进他手心的那一秒。却不想,夏筱雨对他咒骂之后,竟是提着包扭头就要越过他!
就在她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瞬,他抬着的手猛地收回,握住了她的胳膊。
“你要做什么?!”